一開始我還在懷疑,他對我有沒有興趣。

不過,他又覺得,像我這種人,他能得到什麽呢?

我跟他相處了一段時間,發現他並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的人。

或許這就是為什麽他在家裏被人欺負的原因。

想到這裏,我就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了。

所以重新斟滿一杯,再次與他碰杯,一口幹了。

薛千帆看著渝中半島的夜色,長歎一聲,“趙兄,你不覺得,我薛千帆過的很無聊嗎?”

“不用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隻要你高興就好。”

薛千帆苦笑了一聲,道:“我沒有我哥哥和兄弟姐妹那麽精明,我父親從來都不喜歡我,他總覺得隻有精明的人才能幹出一番大事業來,我這樣的人,他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烈酒的味道刺激著他,讓他忍不住一陣猛咳,顯然非常不舒服。

我讓他先吃飯,不要光顧著喝酒。

“沒什麽,我隻是想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悶而已。”

“說吧,我願意聽你的。”

“你是不是很厭煩?我一個大男人跟你抱怨。”

我微微一笑:“那倒不是,是男人最懂我。”

薛千帆忽然間陷入了沉思,他抬頭看向遠方,喃喃自語道:“你應該聽說了,我前段時間被送到了新加坡,說是要我負責一個工程。”

“然後呢?”

薛千帆苦笑一聲,道:“他這是要讓我離開啊,我在那裏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聽他的命令。”

“不是吧?”

“我為什麽要騙你,這不,我就先回去了,我還沒有見過爺爺呢。”

“你準備怎麽辦?”

“我也不清楚。”薛千帆攤了攤手,“我也不清楚。”

我歎息一聲,讓他以後有時間,一定要和你爸好好談一談。

“有話好好說。”

薛千帆苦澀一笑,說道:“算了,我和他沒什麽好說的,對他來說,我隻是一個垃圾而已。”

“什麽?你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薛千帆哈哈一笑,道:“你問的好,我一直懷疑,我是不是他的親生父親。”

薛千帆見我不說話,揮了揮手,道:“好了,不說這個了,想想都讓人頭痛,告訴我,你是不是跟米麗婭談戀愛了?老實說,我到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我也覺得薛千帆不可能說出事實,可我也沒有將事情的真實情況說出來,因為我已經向米麗婭保證,絕不會將事情的真實情況透露給任何人。

薛千帆沒有繼續追究,而是微笑著伸出手掌,搭在我的肩上,“還行吧,米麗婭這個人真的很好,我和她相處了一段時間。”

薛千帆突然看著我,說道:“那麽,你要如何應對網絡上關於你出軌的謠言?”

我攤了攤手,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說剛才發生的事情讓他一時興起,隻想一醉方休,什麽都不願意多想。

“但這件事,你必須要處理!這樣吧,你先發布一個小視頻,證明自己的清白,我會讓人幫你轉發的。”

“廢物千帆,就算我說了,也不會有人信吧?”

薛千帆沒有說話,因為他也清楚,這種方法根本就是不可行的。

“你也不能就這麽算了吧?那樣的話,就算你和米麗婭在一起,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肯定會被人說三道四的。”

“周虹給我打了個電話,然後才來見你。”

“她怎麽會給你打電話?”

“她說,她想要證明自己。”

薛千帆一臉的震驚之色,“不會吧?她舍得?”

我點了點頭,薛千帆卻是一臉的苦澀,道:“看來,她並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可以交換。”

“你說。”

“你應該也清楚,我不是我的孩子,過幾天我就會去法庭告她,但是她說不要告我。”

薛千帆沉吟片刻,皺眉道:“可以這麽做,但也隻有這個方法了。”

“沒錯!要化解此事,也隻有周虹才有可能,不然誰也做不到。”

薛千帆歎息一聲,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趙哥,你也別怪我不客氣,我們是同類。”

我與薛千帆再次舉杯,我和薛千帆的處境確實不一樣,但我也是被逼無奈。

所以,我們必須要忍受,要忍受,要適應。

……

此時已經是午夜時分,但是整個小區卻亮著燈,所有的住戶都還亮著燈。

我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但是我記得我之前居住的地方,一到半夜就很少有人還開著燈。

薛千帆望著燈火,微微一愣,然後對我說道:“你可知道,這麽久了,他們還不睡覺?”

“誰叫他們年紀小呢。”

薛千帆卻是微微一笑,“不對,這是一種壓迫。生活在這個小區的人,雖然看起來很有錢,但每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差不多,有的時候我半夜去洗手間的時候,還能看到外麵的路燈。”

我轉頭看著薛千帆,說道:“千帆,若是讓你自己選,你打算怎麽活下去?”

薛千帆沒有任何遲疑,繼續說道:“我想要的,就是有自己喜歡的人,有一個溫馨的家,沒有那麽多陰謀詭計,就算我很貧窮,我也可以像很多人那樣,朝九晚五,跟朋友們在周末的時候,去釣魚,去喝小酒,去打麻將。”

說到後來,薛千帆的臉色也是變得陰沉了下來,隨即又是一飲而盡。

從他的眼睛裏,我看到了他對人生的渴望,很多人都是這樣,但他永遠也不可能擁有這樣的人生。

我不是他,無法體會,但卻能體會到他的難處。

忽然,一盞昏暗的燈光從對麵的屋子裏射了出來,透過窗戶,我們看到了一個女子。

那是一個身形修長,留著齊肩長發的女子,正在大廳中翩翩起舞。

她跳得很漂亮,似乎受過專業的訓練,而且還能做出不少高難度的動作。

薛千帆也注意到了,他對我使了個眼色,道:“你看到那邊那個女的了嗎?”

“是啊,我都不知道你在這裏住的這麽舒服,連 VIP觀眾席都有。”

薛千帆聽了他的話,頓時“哈哈”一聲,“這個女人就是那個跳舞學校的,而且還是個情婦,還被別人給包了。”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