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郭嘉娓娓說出計謀詳情時,蘇澤、荀攸等人,無不為郭嘉這一計策而驚詫不已。
蘇澤更是笑著讚歎說道:“奉孝奇事迭出,算無遺策之說,不愧為當世鬼才。”
荀攸也是用讚賞的目光看向郭嘉:“主上親賜的‘鬼才’之名用於奉孝,果然名副其實。”
蘇澤隨後下令:“既然計策已經定好了,那麽就請暗衛開始行動。”
荀攸一拱手,應了一聲:“攸領命了。”
……
北國秋月,涼風送爽。
在家坐著著急等了很多天的韓馥聽說袁紹要趕回家,心底的忐忑與不安,越來越大。
即使人在家,韓馥也坐不住了,獨自在書房踱來踱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口中喃喃地說:“應該沒有意外,為什麽還是沒有信息呢?”
“韓大人們,那麽晚才睡覺,是不是等著我呢?”
書房的燭光又搖搖欲墜了。
韓馥大驚,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副似曾相識的行頭和彼此臉上標誌性的黃金麵具。
“哼哼,藏頭露尾的,難道不知道去正門麽?”
韓馥嚇得心怦怦直跳,氣急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對於不請自來忽然來訪的丁三自然也就沒啥好看的了。
“韓大人們真的會笑話,我不敢去正門了,但你們敢不敢叫下一個人來告訴我身份呢?如果讓城裏的顏良認識我的話,老爺你一家子,恐怕就看不到明日的陽光了呀。”
說完這句話,丁三對韓馥的態度也不在意,自顧自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依著,隨後拿出了一份卷軸,隨意地丟給韓馥。
韓馥倒是愣住了:“多大的問題?”
丁三神情淡漠地答道:“能幫助大人們攻占冀州的聖旨。”
韓馥沒有讀到聖旨上的東西,便勃然大怒:“僅僅是這張廢紙嗎?你耍我!?”
真不怪韓馥這麽氣人,現在冀州早已易主了,要想搶得回去,非要派重兵,再裏應外合,才能出奇製勝攻下鄴城。
韓馥盼望的隻是蘇澤發兵的噩耗,而正是手中這份輕飄飄的試卷。
丁三卻搖頭:“我主人早已明了,冀州的片紙是可以奪取的,不用動刀動兵,韓大人也不用擔心,依計辦事就行了。”
“我的身家性命都係在這裏,您叫我不用擔心!?”
這一刻,韓馥隻是感到氣抖抖涼的,他甚至曾以為自己快要結束了。
以一紙之力,要把已改旗易幟後的冀州再恢複原狀,這念頭,是多麽幼稚?多麽荒唐?
然而,在局裏韓馥卻手腳冰冷,一點笑容都沒有。
韓馥眼神冷冷地望著丁三,他的聲音像九幽下的惡鬼:“我又問你們神武侯真的拒絕發兵了嗎?”
這道題,真是太沒禮貌了。
丁三也冷冷地看著韓馥,語氣森然說道:“韓大人們,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們能否回頭看看呢?隻等袁紹的軍隊回來,到了該出手的時候不管你怎麽幹,就是死路一條,倒不如在這一刻放手戰鬥,說不定就會贏得一線生機。”
丁三便將計策告訴韓馥,並在最後提醒他:“計策已經定好了,隻需依計而行,您仍然是冀州牧,也請老爺千萬不要自誤。”
說罷,丁三扭頭離去,歸覲刀匣一陣機括聲,身後甚是不錯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書房中,隻有一位麵色陰沉的韓馥仍在彷徨、彷徨。
但是丁三提醒使韓馥明白如今自己已無路可退。
單是耿武、閔純這些人搞了個小舉動,袁紹歸來後難免要查個水落石出,事太大,完全瞞著有心人去檢查,敗露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於是韓馥隻好早作打算,深深凝視著手中聖旨,歎了口氣:“我希望神武侯這個計劃能湊效。”
次日,午時剛過不久。
鄴城城內,守將大營所在地,正練刀術的顏良突聞手底下來報告。
“老爺,大事不妙!”
“何事這般驚惶?”
顏良手裏的長刀立刻停了下來,心裏更有了一種壞預感。
果然,接踵而來的噩耗,令顏良心中怒火中燒。
“大人們,蘇澤軍、張飛、呂布二人再次被殺,兵鋒已越過漳河。”
“真把我冀州當沒人了!”
顏良提著大刀開始焦急部將,準備帶兵出征,漳河作為鄴城的屏障,以前張飛、呂布攻到別處就算,這一次顯然是為了鄴城。
就算對方全是騎兵,難以攻城,但隻是在城外燒殺搶掠一番,也足夠打袁紹的臉了。
顏良作為守城大將在這件事上更相當於在自己麵前,怒摑了自己一巴掌。
這樣的事情,一個人也受不了的。
且不說連日來犯,張飛、呂布的具體位置,顏良早已派員探知,另一方主要是騎兵部隊,數量不多。
隻要你自己謹慎處理,你肯定不會有任何差錯。
顏良點了兵馬,正準備出城時,聽到消息的治中別駕阻止了他,並當場黑著臉在眾人麵前質問:“顏將軍要到哪裏去?”
韓馥還是執政的時候,審配因為個性耿直不被重用。
直至袁紹用逢紀反客的主要計奪冀州後,指揮冀州、審配的人才委以重任腹心,而總攬幕府。
此次出征,為保後方大本營平安,袁紹故意留下自己與顏良一文一武、兩大心腹幹臣的關係。
誰可以審配?
魏郡陰安世家子弟,能看得起顏良一介武夫嗎?
就連正眼也沒有用來看他一眼,感覺顏良的頭殼裏麵就隻剩下肌肉了,簡直是買來就帶著大腦。
所以當聽到顏良在集結部下準備出城打戰時,現場便氣衝衝跑去製止,口氣更頤指氣使、滿是上下俯視,似乎並沒有議論、質詢的意思,隻是上級對下級的命令。
顏良已經看著審配很不爽,如今卻被他如此在屬下將士麵前質問,臉更掛不住了,怒哼哼地說:“張飛、呂布都殺了過來,手裏隻剩下二千騎兵,而我軍就幾萬人,你讓我做縮頭烏龜不就可以了嗎?”
審配一聽這話,也是大為惱火:“張飛、呂布一來,可怎麽辦?數千名騎兵能夠完成哪些偉大的任務?鄴城城的高牆很厚,難道他們還要背著生雙翼飛到城頭上不就行了嗎?主公把鄴城托付給了你我兩人,隻要咱們力保鄴城不丟,便是大功一樁,為何要冒著風險去打呢?”
顏良當然不服氣,梗著脖子就喝問說道:“你是否輕視某個家庭,或者怎麽樣?張飛、呂布再有一技之長,莫非也可以憑區區二千騎便可戰勝我麽?”
手裏握著袁紹手下除了麴義先登營以外最為精銳的軍隊,顏良是如此底氣十足。
有強軍的信心是如此的堅定。
哪怕是對陣已經在戰場上殺出威名的張飛和呂布,顏良也半點不虛他們。
所以審配表示堅持不住,顏良就這麽生氣了。
顏良眼中守城又能有何功?
又有功勞了,這還是你們的審配與功勞,關吾顏良的屁事嗎?
就你們審配那些平日不將吾等武將看在眼中的作派吧,恐怕非主公歸來後,也要暗訴一番,到時他們不但無功無過,甚至可能要吃點掛了。
所以顏良心裏越想越不忿,而且殺敵立功比守城的功勞還大,於是顏良立主出戰了:“審正南時,現在張飛、呂布在城外燒殺搶掠橫行,隻要我率領五千軍馬便能打退。或者是想讓我放著不管讓他們折騰?”
顏良說完之後,心中冷笑。
隻要審配敢怒不敢言,顏良馬上將鍋裏煮給了審配。
城外傷亡的人員、丟失的財產以及因事跟進而引起的人心不滿、民心動**都要算入審配。
顏良不信,審配扛得住嗎?
審配是多麽機敏之人,一眼就洞察到顏良所思所想,內心亦是頗有苦衷。
自己如果繼續不讓顏良發兵的話,也真的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這黑鍋實在是太大了,審配的人自然扛不住,何況自己對兵事了如指掌,心裏推演起來,才發覺要顏良率領少數精銳部隊出城將張飛、呂布趕盡殺絕,自己則指揮軍隊守衛鄴城,倒也沒啥毛病。
隻需親自握有重兵的鄴城還是固若金湯。
心中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後,審配終於同意顏良出戰:“顏將軍,敵人來路不明,行進路線很不合乎情理。唯恐此間有詐,故此戰大家切記,不求有功而求無過,全軍至上,其次是破敵。”
“嗯,你知道的。”
顏良翻了個身,完全懶得聽審配嘮叨,他手裏的大刀一用力,立刻喊了一聲:“全軍啟程了!”
頓時二千騎兵和三千步軍浩浩****出了城。
此役本意為驅除外敵,將士亦多為冀州人,故軍心可用、鬥誌昂揚,為背後父母親人著想,其個個皆具奮死之心。
而城外,張飛、呂布遵蘇澤之命,隻攻世家、豪族而不侵民,倒把鄴城周邊附近集市、馬市的店鋪,全部掠奪一空,使當地商戶遭受重大損失。
但是張飛與呂布是比較拘謹的,並不是亂殺亂放的,隻要聽話不抵抗,一般是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對比此役,意在造成足夠壓力迫使顏良上陣。
亂殺是沒有道理的,這會讓蘇澤臭名昭著。
望著城外集市上的熊熊烈火,顏良怒不可遏,立即帶領先鋒騎兵策馬前來應戰,一柄長柄巨劍在手,舞得如虎添翼,直殺到張飛麵前。
張飛見到顏良時,胖乎乎的黑臉,還咧著嘴笑著,露出了兩排森森的白牙:“怎奈最後肯出你的烏龜殼?”
大戰前罵戰是先聲奪人的行為。
顏良毫不含糊地立即回懟張飛大罵:“你隻不過是個殺豬屠狗之輩罷了,怎麽敢當著我的麵嚶嚶亂叫?”
“顏公驥你特麽找死就是了!”
張飛如今雖也算是小有名氣了,但是當初他在涿郡做屠戶時的那段黑史,是永遠磨不去的。
東漢是個非常注重身世的年代,寒酸的身世,常常陪伴人們生活。而且殺豬屠狗這類勞動,更多地被認為是粗賤營生,曆來得不到上流社會圈子認可。
於是顏良就用這隻黑張飛了,可氣得張飛夠嗆,頓時手中的蛇矛,充滿了憤怒的向顏良拔馬揚鞭衝殺。
鐺~
錯了身的一刹那,巨劍、蛇矛、猛烈相擊、鏗鏘有力的銳鳴、震痛了兩人的耳膜。
兵刃中回饋的力道也震住了兩人虎口刺痛。
僅交手幾輪,兩人很快證實對方實力在同一水平。
要想一決勝負乃至生死攸關,取決於他們各自的境界與技藝,誰能把自己的力量發揮到更加完美的程度,誰便會贏得這一場戰役!
然兩軍之戰,非僅鬥將、士卒之決戰,亦至關重要。
張飛雖悍,但其麾下河東騎兵在此役時並不是很舍得拚。與此相反,顏良麾下冀州兵現在是防守作戰,師出名門,為保家衛國,更多的是大家奮勇爭先。
不久,張飛、顏良還來不及決高下,手下將士已分出勝負。
“老爺,兄弟們扛不過去。”
親兵一聲呼喊,把張飛激怒了:“一批廢物!”
顏良卻笑了:“殺豬吧,你們這些士兵都不是太行呀。”
交戰失敗後張飛立即率軍後撤。
但顏良得勢不饒,出走開始了窮追不舍。
中途顏良再次與呂布相遇,也是交手不超過幾輪,盡管顏良在武將戰上處於不利地位,但並州狼騎還是輸給手下冀州騎兵。
手下亦被打垮的呂布頓時臉色發黑:“咱們出發吧!”
連續打敗張飛、呂布兩個絕世猛將後,顏良信心大增,行走飄飄然,注視呂布背影是一通冷笑:“三姓家奴也不過如此!”
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顏良,一路跟蹤追捕,跑龍套。
連續三天的追擊戰,雙方數次交手,呂布和張飛屢戰屢敗,和顏良從鄴城城外,殺到了陰安城外,顏良才終於勒馬而停。
但見眼前,另有千步大軍,麵北行列,陣形整齊,鬥誌昂揚,無疑是久經沙場、叱吒風雲。
顏良神情凝重,沒有了以前連張飛、呂布敗北的狂傲架勢。
隻是因為眼前浮現出了名震天下的神武軍和那曾經以自己的實力重創董卓、打垮西涼軍全境的傳奇人物。
兩軍陣前,蘇澤隻素麵朝天,端坐在馬背上,身上自有一股淵遠流長嶽峙之氣。
與其說信心是恐怖。
單說蘇澤,他的實力甚至超過了整個神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