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義在臨陣斬公孫瓚署理冀州刺史嚴綱時,一麵帶著先登營士卒,瘋狂上陣,連斬數千人。

戰旗走到哪裏,誰也擋不住他,避而不見,就被他帶領的區區八百人殺了個精光。

說完,麴義直一口氣趁勝追擊到界橋:“吾是麴義誰敢戰!?”

麴義挺槍匹馬,招搖過市,衝殺前進,聲嘶力竭邀戰。

公孫瓚也曾試圖堅守界橋,但軍隊又為麴義擊敗,退了幾裏地。

就這樣你逃我追,麹義一直追擊到公孫瓚的駐紮的營地附近,囂張地擺開陣勢。

公孫瓚主力部隊已節節敗退,將計就計,兵不血刃,竟然沒有人敢應戰,任麴義耀武揚威於何地,誰也製不出來。

“敗下陣來,敗下陣去,以為我一世之英,竟有如此慘敗!”

公孫瓚臉色匆促,周圍主力部隊全部殺散,僅有二千白馬義從仍不離手,跟隨左右。

這場戰爭的失利讓人不知所終,公孫瓚至今也沒有回神。

而且在麴義的背後,袁紹一看到勝利在望,立刻毫不猶豫的下令軍隊追向敵軍:“全軍來襲!”

這一仗居然贏得這麽輕,全場上下心生歡喜,甚至沒有留下預備隊,直接派人手全部出動,隻顧著能多殺些就是多殺些,把公孫瓚有生力量最大化。

主力出陣搜敵,袁紹本人卻徐徐而入,隨身帶的僅有幾十把強弩和一百多名持戟衛士。

距界橋十多裏遠的地方,前麵的戰士山呼萬歲:“敵眾已敗,我大獲全勝了!大獲全勝!”

傳令兵帶捷報而來,袁紹高興之餘,立即下馬卸下鞍背,稍作歇息。

結果就在此時,公孫瓚帶著逃跑的二千多騎兵突然返回戰場並出現在了附近。

公孫越指著不遠處飄揚起舞的戰旗對公孫瓚說:“兄長,在座的百餘人,咱們是殺光後離開?”

公孫瓚是心煩時微微點頭:“我把三百騎調到你們那裏去,行動要快。”

顯然公孫瓚並沒有在眾人之中識破袁紹的身份,麵前的那百餘人,並不在他的視線之內,隻當作遭遇過一批落伍的散兵遊勇。

頭腦中隻有趕緊將人殺死、繼續逃命的念頭,怕後麵突然再殺出麴義等煞星。

公孫越率三百騎兵上前迂回,重重包圍袁紹:“放箭!”

馬背上弓弦振震鳴響,頓時箭如雨下。

不要駕田豐直追袁紹,想讓他退到矮牆先貓膩躲避。

可是在這個存亡關頭,好謀無斷、敢作敢為的袁紹最後也毅然地走回了自己的孩子。

隻見袁紹直接猛地將頭盔摜在地上,怒聲吼道:“躲避什麽躲避?大丈夫寧肯衝鋒陷陣陣亡也要躲進牆裏去,豈不是苟活一命!就是爺們,跟著我去殺敵吧!”

袁紹鮮血直流,直強頂飛來箭雨,命令強弩手迎戰:“反擊,反擊,想活命就給我反擊吧!”

受其感召,親兵士氣大振,而且手中強弩射程比騎兵獵弓要大得多,以前都是突遇,因而驚慌失措,現在看到主將袁紹竟然這樣神勇、衝鋒陷陣。

親兵立刻一個個悍不畏懼死亡,為生存而舉起手中的強弩對準了目標。

強弩力大無比,箭矢所載力量足以擊穿甲胄,在一通憤怒的射擊下,非常殺傷公孫瓚的許多騎兵。

陣前懸掛的狂風、飛沙走石的煙塵,公孫瓚與公孫越均未認出袁紹來,這時也不想戀戰了,竟被袁紹與一百親衛打得節節敗退。

稍頃,麹義見袁紹本陣被襲,立即嚇得率軍返回,來迎接袁紹:“主公被襲,一切隨叫隨到!”

憑借打敗公孫瓚之功,這一刻,麴義的號召力是無可比擬。

他揮了一下手,立刻便有數萬人響應。

“長兄,是時候離開。”

公孫越見狀立即說服公孫瓚撤退,並安慰他說:“這場戰爭不過是小挫了一下,我主力部隊的折損還不算太大,有再戰的力量,留得住青山,不怕柴燒呀。”

公孫瓚本來已有退意,現在又借公孫越勸順坡下驢不敢在原地踏步,徑直掉轉馬頭利落地向北撤退。

騎兵四足,來去匆匆如風馳電掣,自然來勢迅猛。

奮勇殺敵,袁紹好長時間才清醒過來:“我沒有死嗎?”

在他旁邊,田豐首次親自到戰場上指揮戰鬥,臉上也洋溢著劫後餘生般的狂喜:“主公是洪福齊天之人,當有天庇佑之時,是否如此容易死掉?”

放眼四顧,近親隨者百餘人,亡故僅半。

袁紹雖然驚喜,卻也是心驚肉跳:“粗心,這一次真是粗心,我犯了跟公孫瓚一樣輕敵的錯誤,幾乎無法挽回。”

剛才真是萬分險惡,差一點點就被敵人亂刀砍死了。

袁紹深為警醒,今後再發生這樣一場大戰,前線再怎麽大勝,也不能把自己從軍隊的庇護下解放出來。

正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下,袁紹下定決心,隻要外出作戰,周圍一定要至少留五千人,不然就會繼續如此以身犯險,說不定哪天不小心死了,還真落到他身上。

命人留下打掃戰場,袁紹本想親自率軍追殺公孫瓚,別駕田豐再次站出來勸阻:“主公不可以,我軍大多是步卒,公孫瓚的部下卻都是騎兵,冒然追趕,殊不聰明。”

麴義也同意田豐的看法:“不錯,我軍之所以能取得勝利,主要靠地利的優勢,現在大戰起來,體力與精神幾乎耗損殆盡,確實沒有能力再去追下去。”

兩人直腸子的,說的雖在理,但把袁紹弄得很尷尬。

他堂堂領導,即使所做決定再錯了,作為下屬,你還是要私下說服才對呀,在那麽多人麵前駁斥我嗎?

我不想要臉啊!

袁紹很生氣,但是為保持禮賢下士之名,不敢再犯,隻選擇了“從善如流”。

田豐也認為袁紹聽取了他的建議,頓時十分高興,並再次提了個建議:“主公,這一戰我軍在陣前堂而皇之的敗敵,就應該把這一結果告訴冀州的老百姓,這樣,人心才能定下來。”

追捕公孫瓚可等閑視之,但誇功耀武這類事情,是宜快則快、宜慢則慢的。

冀州,鄴城。

已讓州牧官印遷出州牧官署,韓馥另尋一大宅於城內居住。

但他的生活一點也不穩定,怕哪天醒來袁紹閘刀架到脖子上。

這種大權旁落、生死操之人手之感,實在太糟了,韓馥也不習慣。

就在韓馥拿著酒壺,自飲自酌借酒澆愁的時候,出府采買食材的下人忽然高聲大叫地跑了回來:“勝券在握的界橋大捷!”

“什麽?,界橋大捷了?”

韓馥一臉驚容的樣子,這結果真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軍力占優的公孫瓚在其麾下既有白馬義從等精兵強將,自己又有大批騎兵、已曆經浴血奮戰的步兵為何突然敗北?

韓馥的長子不解:“爸爸、袁本初的大勝、我等等都不應該高興吧?”

“哎,為父者喜?”

韓馥不禁唉聲歎氣起來,想當年自己被董卓封為冀州牧,實欲有所作為。

為在冀州立足,不惜花眾人招募張郃和麴義這樣的名將,也重用審配,田豐,荀湛,逢紀,郭圖這樣一批聲名遠播的一流謀士。

但結果卻是令他失望,就像他不惜選擇出賣董卓,自己苦心孤詣拉出來的那些部下,同樣不惜出賣自己而選擇跟著袁紹。

韓馥聞知了這場鬥爭的結局,內心不但沒有感到歡欣鼓舞,而且還出現了無限悲涼之情。

這一戰袁紹如果失敗了,公孫瓚肯定會自暴自棄。

而且公孫瓚戰敗、袁紹歸師鄴城後,即使為肅清一切不安定因素一樣不放過他。

韓馥正在愁眉不展之時,門外又有聲響,原來是有客人臨門而來。

待管家外出把賓客迎上大廳時,韓馥方才識破來者身份,原來他們並非其他人,而是韓馥以前的黨羽部下、原州牧府長史耿武、別駕閔純、治中李曆。

這三個人因袁紹代替韓馥丟了官,心裏很不高興,現在當然趁袁紹外出時,進來勸他韓馥:“下屬見主公!”

韓馥大吃一驚,自離任以來,他的府邸是門可羅雀無人管理,如今為何三人突然一同登門?

“大家來看我是為了什麽呢?”

耿武抱拳拱手,眼神堅定,直道出來意:“我等特來求主,收複冀州。”

“你是瘋子!?”

韓馥對耿武的話驚恐萬狀,急忙叫管家閉門不出,處處戒備,怕傳出去招來更大猜忌與猜疑。

耿武卻麵無懼色,言辭更是慷慨激昂:“主公,冀州雖僻壤,卻有甲士數百萬,食物足可以支撐十年之用,那麽袁紹隻是孤客窮軍而已,仰仗著我的鼻息,猶如嬰兒在手,一斷乳,馬上就要餓死,我們怎麽竟讓冀州給他呢?”

對於此事,韓馥之前也曾與手下辯論過,如今隻能勉強再解釋一次:“吾為袁氏故吏,才亦不及本,量德讓賢者多矣,君子自有成人之美,你又何必盲目反對?何況事已至此再說也沒有好處。”

閔純卻跳出來反駁道:“不是的,好的機會正在到來。”

韓馥想了半天,愣是不明白閔純的意思:“好機會?在哪裏?”

閔純大急:“在城外吧!”

進門後一直保持沉默的李曆,也趁機說道:“主公、神武侯蘇澤已經派暗衛和大家私通,答應大家隻要撥亂反正都會擁護主公再上州牧的寶座。主公,這是上天的恩賜,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

耿武一臉剛毅果決,雙臂一展,拜倒在韓馥麵前,同時語氣凝重:“都督從事趙浮和軍中司馬程渙都已經聚眾六千舊,隻等主公號令,大家便可以舉事聯合呂布和張飛兩人把顏良逐出鄴城。”

韓馥聽後不僅不高興,而且又表現出膽怯的天性:“你這哪來幫我奪回冀州的,明明就是想讓我退火坑呀。”

作為大漢頭號慫狗諸侯韓馥明顯拒絕冒險。

他認為冀州任勞任怨,總比舉家迎殺身之禍要好。

其實,韓馥通過這兩年的曆練,也明確地認識到,他文不成武,完全不是個能做大事情的材料。

於是便有袁紹略施小計,一迫之下,便把冀州拱手讓給了冀州。

現在,韓馥再也不願玩任何爭霸天下遊戲了,隻想做一個富家翁過小日子。

但耿武、閔純等等,是否還會甘於喪失往日的身份與權勢呢?

人一品嚐權勢,便再不能舍棄與割舍。

因此他們直接選擇了兵諫:“主公,現在箭在弦上了,已經要發威了,你要是不願意舉兵,等到袁紹返城後,我等所為,勢必瞞不去其耳,到時又怎麽會留下主公一命呢?”

這句話已被稱為威脅,韓馥一聽傻了眼,呆呆地望著過去的部下,竟然這樣來搞怪自己,有點讓人難以想象,也更加不敢相信。

“也請老爺親自到州牧府主持全局!”

三人齊聲是為了逼迫宮中的韓馥。

“你...你是不是真的想讓我死去活來,就不會罷手了?”

韓馥忍不住傷心起來,自己真想不到收複冀州呀,事咋會這樣呢?

這時韓馥並沒有想到他會回到過去的輝煌。

把州牧印綬給袁紹後,現在他隻有奮威將軍這個空銜,沒有將佐和兵眾之分。

就算借助外力,重新當回州牧,可這個位置豈是那麽好坐的?

冀州這個世家根本就不支他!

到了孤立無援、坐困愁城的時候,何日才能守住?

正當韓馥充滿憂鬱、猶豫不決之時,門外卻第三次響起聲響,隻是這次來者不善罷了!

都官做朱漢時,忽然率數百名兵士,堵在韓馥門口:“把我圍在中間,一人也不準走脫!”

不久,韓馥家的宅子被包圍。

接著朱漢唇角發出一聲獰笑,徑直撞開門闖進來:“韓文節你事犯得著!”

“就是你了!”

韓馥認朱漢為人,這個人從前受他冷遇,現在已經投在袁紹帳下,而且挾眾而攻之,使韓馥禁不住心如死灰,也認為耿武兩人的事已經失敗。

“韓文的節日,想想不是嗎,你們還能擁有今天。”

朱漢眼神凶殘如豺狼,紮入韓馥體內,像兩把刀,恨恨地把麵前之人刺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