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通析暗合了曆史事實。
隻能說郭嘉無愧於郭嘉,他不但信息靈通,還剖析得很好,把中原各諸侯的心理都看透了,就像掌上觀紋。
鬼才之名名副其實。
“袁紹,的確是個強大的敵人,要我們嚴肅對待。”
蘇澤眼神沉凝不由得聯想到三國曆史中袁紹。
官渡之戰之前,這袁家庶子可算是氣運加身了,如獲至寶的他,幹什麽事情都風調雨順,似乎得到了天命的青睞。
轉戰冀州後,韓馥的大將麴義馬上叛亂,為袁紹提供了機會。
在麴義的配合下,派荀湛、三言兩語便把韓馥嚇破了鄴城。
後來,又和公孫瓚發生了矛盾,顯然勢力屈居不利地位,導致以麴義為精銳,打擊公孫瓚連連敗北,終至覆滅。
官渡之戰之前,袁紹可以說並沒有太大的敗績,即使討董失敗了,其實主力並沒有太大折。
論才與力,袁紹已是人中龍鳳了,除去蘇澤之外,世人之間能夠與袁紹匹敵者,無非曹操、劉備以及孫堅、孫策之類。
但是真正能夠引起蘇澤擔憂的並不是袁紹的天賦或勢力,而是其運氣。
與官渡之戰之前的袁紹較量,無異於與賭桌中鴻運當頭、光憑運氣、強得離譜、可以使人束手無策的賭徒對弈。
“叮......”
“任務:厲兵秣馬吧。”
“任務說明:天子、兵強馬壯當如此,寧有種乎。設立兵營3個(2/3)”
“任務獎勵:5w霸道積分、操練(技能)、龍驤衛(特殊兵種)、一流統帥卡2張。”
就在蘇澤考慮應對措施時,係統任務忽然被引發。
而龍驤衛這一特殊兵種的存在,更使蘇澤眼睛一亮,內心暗暗吃驚:“竟然刷龍驤衛!?”
龍驤衛實際上是戰車部隊的一種,戰國時代的戰車這種東西已經大量的淘汰掉了,事實上以後重新投入使用了。
區別隻在於它已經不被用來衝鋒陷陣了,而被用來運送糧草、結陣防守。
春秋戰國屬古典時代戰車主要功能為向敵軍陣衝鋒。
由於對地形、道路的極端依賴,所以趙國胡服騎射變革後很快就由戰術體係更加靈活多變的騎兵代替。
但是一件事物是否滯後要取決於它的具體應用方式。
本來比較落後的戰車在唐宋兩代發展起來後,至明代又大量湧現。隻是功能已完全不同於原來的時候。
明代戰車除用以攻城與交通,並設置障礙,提供偵察之製高點之外,於部隊野戰時,其真實功能乃是用以給部隊安排防禦工事與火力支援。
而龍驤衛就是運用這一戰術體係的一支特殊部隊。
冀州是一個多平原的地區,是最好用戰車戰術的地方,這個實在是瞌睡碰到枕頭的地方,而任務的獎勵也是在合適的時機。
為此蘇澤當即有了決定:“我軍現已有河東、洛陽兩大營,為與袁紹相抗衡,筆者想在任城、建立新營、同時建立新軍。”
戲誌才聞言大驚:“主上說,現在兗州已是百廢待興了,要重修,要消耗很多錢糧物資,怕是沒餘力再另建新大營了。”
“錢糧問題不著急,到時我就有辦法了。”
蘇澤當然明白錢花光了還不夠,但現在正處在亂世之中,所有建設任務目前必須給軍事讓路。
戲誌才又想勸說他,但看到蘇澤的堅定態度,他也隻能勉強放棄:“下屬理解。”
荀攸又問:“主上和任城大營落成後該交給誰掌管?”
在這之前的兩個兵營中,洛陽大營由蘇澤本人統轄,河東大營由徐晃統轄,在徐晃調防虎牢關後,練兵任務臨時交給王陵。
而王陵自己又是河東太守、一地父母官,又要他掌管軍事訓練,等於是要他兼掌軍政大權,這實在是太過危險。
一叛逃就馬上是割據一方了。
王陵忠誠自然不成問題,但是一個良性的權力體係不應該取決於某一個官的節操與品行,因為那些事情往往最不可靠。
蘇澤明白荀攸此題的可能含義,他含蓄地告誡自己:地方上的力量需要抗衡。
心裏想了想,蘇澤做出了一個決定:“傳旨於我,任城大營移交君明掌管。”
典韋聽了這話,表情一震,便走了出來,興奮地抱拳向蘇澤敬禮:“下屬懂了!”
剛剛進入蘇澤手下的典韋,得到了這樣的信任,典韋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決定:君以國士相待,吾將以國士報效!
掌控士卒培訓,這一點力量都不小,甚至是至關重要的崗位。
從蘇澤之前親任洛陽大營軍事訓練總教官開始,便深知這一職位的重要性,並非核心嫡係,完全無法觸及。
典韋心裏明白,蘇澤的做法,擺明就是要自己早日建功立業,才能名正言順的得到一個一官半職的職位。
得到蘇澤這樣的讚賞與重視,典韋原本誌存高遠,自然而然產生了效死的念頭。
高他奉旨後,隻在旁邊肅然起敬,其實典韋心底深處,早已燃著熊熊火焰。
在宣布任命典韋後,蘇澤也著手安排掌管洛陽大營、河東大營總指揮官的人選。
高順奉調京師,在洛陽大營擔負日常軍事訓練任務,並將潼關防禦任務交給周泰,副總兵為張勳。
至於河東大營由蘇澤軍政分離交由陳冬掌管。
建立軍營,不是簡單地花錢建完事,要想真正起作用,還必須建立與之相適應的軍事體係。
而在這方麵,荀攸可以算得上是專業人士:“主上和下屬提出了樹立正兵身份和待遇的意見。則營兵之選,應在各地方府兵中,擇其要。”
在此之前,蘇澤已與荀攸討論了這一方麵,府兵不可以鎖戶籍,要不製度敗壞也是三代以內的事。
在曆史上隋唐由盛轉衰非常迅速是由於過分倚重府兵製和不給府兵以正式晉升渠道造成。
為此蘇澤自然是要引以為鑒,對於荀攸的建議,他也是欣然應允:“則按公達所言,今兗州諸郡,設軍府,等任城大營築成後,再從各處府兵中,擇優錄用士卒,入大營練兵,為正兵。”
這一建議既確立了正兵待遇,又確立了正兵地位與身份。
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軍籍沒有地方管轄,而獨立於地方管轄之外,完全歸蘇澤控製。
這一點很重要,因為唯有如此,才能夠真正把軍權牢牢地控製在自己手中。
當時諸侯們為什麽不敢向世家豪族下手呢?
為什麽明明前期二袁弱小的不行了,到了洛陽卻被董卓趕雞飛狗跳的趕的抱著不走,導致討董以後,又快速的崛起呢?
原因很簡單:在這個年代裏,世家豪族擁有著龐大的人口與土地,手中有錢有糧乃至產業,可以鑄造屬於自己的甲兵。
任何諸侯都隻能憑借世家、豪族而迅速興起。
袁紹與袁術之間,正是由於對袁家人脈的把握,才容易得到大批兵員,錢糧以及軍事物資。
孫堅攻破南陽,卻轉手把艱難攻下的城,讓與袁術。
是孫堅的腦殘?
不對,因為孫堅知道他占領南陽是沒有用的,那地位他是坐不住的,唯有袁術才能穩當地坐下。
反觀河北袁紹,之所以能代替韓馥,除麴義背叛、公孫瓚來犯外,最重要的因素,實為冀州當地世家,差不多都擁護袁紹。
孤掌難鳴的韓馥不同意,隻好去送死了。
前期劉備為什麽居無定所、顛沛流離?
他關懷備至,張等猛士卻導致請客吃飯諸葛亮出山前連塊立足之地也沒有,其原因何在?真的是諸葛亮的謀略通神嗎?
諸葛亮的策略隻是次要的理由,更重要的是諸葛亮在加入劉備陣營前根本無法進入世家豪族。
除糜竺外,劉備前期很少有世家或豪族投入,因此他不管怎麽艱難地創業、怎麽拚命地拚搏,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
無錢、無糧、無兵,縱有不屈不撓的吞天之誌,何樂而不為呢?
直到諸葛亮的加盟,劉備算是被世家與豪族所接受、所擁護,然後馬上混得風生水起、如魚得水。
然成也世家敗家。
世家像後代資本家,投資不搞慈善,人跑利潤。
你從世家取款,必須替世家做事。
而且世家逐利、鼠目寸光、竭澤而漁的人一旦選擇低頭,就會淪為傀儡而沒有自主權。
在曆史上曹操是因不甘被鉗製而被世家反噬、被張邈、陳宮出賣等等。
也正因為這次叛離,才使曹操清楚地認識到世家的精髓,隨後唯才是舉、屯田、培養青州兵等行為,無不為掙脫世家之潛,把權力真正地握在手裏。
曹操之所以能夠贏得官渡之戰,既有偶然又有必然,決非純粹運氣因素所致。
今天的蘇澤也是走著同樣的路,比曹操還徹底。
府兵製使蘇澤掌控力可以直接到達基層、繞開世家、豪族、擁有大量土地和人口。
而此次進取兗州雖在策略上弊大於利,利益也一樣大。
荀攸經常與蘇澤討論,因此自然明白蘇澤心意:“主上、兗州雖為四戰之地,但凡平叛,吾輩可得萬人之眾,盡青州兵之萬人,此誠霸業之根本。”
隨後,荀攸又開始向蘇澤建議這十萬青州兵的具體安置:“這數百萬降兵現在都是居無定所的人,他們隻要給了地,就一定能盡奪他們的心,讓他們感恩戴德。今生隻聽主上的一個人的命令。”
這句話可以說到做到蘇澤心裏去。
十萬青州兵沒有依靠,他們惟一的選擇是忠於蘇澤。
接著父子先後,代代為兵,徹底職業化和世兵化。
這樣,戰鬥力形成後,就可以生存至少三十年,而且百分之百地服從蘇澤的指揮,忠誠而堅定。
掌握了如此強大的實力,才能真正製衡天下世家。
在曆史上,曹操就是由於掌握了這數十萬青州兵才得以在前期幾次敗北中挺過了最為困難的時期,就連官渡之戰也是如此,當麾下文武重臣多暗投袁紹時,仍贏得戰事。
兗州之戰中這數百萬黃巾眾是最寶貴的資產。
所以對這類人必須妥善地安置。
蘇澤吩咐戲誌才道:“我將下令從洛陽動員糧草運往任城,並親自將這些數百萬青州黃巾眾安置好,並要求誌才作好計劃,從旁協助。”
“下屬理解了。”
事情很關鍵,蘇澤當然不會假手他人。
郭嘉腦筋一轉,笑著向蘇澤建議道:“主、今來青州黃巾軍主力部隊雖已崩潰,殘黨尤眾,仍奏請出兵清清各處,重整治安。”
蘇澤見郭嘉神情一愣,迅速理解了他的含義,立即微笑著說:“哈哈,奉孝此計是很合我意的。”
果然,讀書人心裏最難受呀。
青州黃巾眾主力部隊已被擊潰,即使置之不理,另一方也必然是跑光。
所以郭嘉提出發兵的真實目的自然不在於做好人與事,而在於借剿匪之名重新洗牌兗州地方勢力。
願臣服者,則給錢交人而交投名狀也。
拒不俯首稱臣,則自然與黃巾亂黨狼狽為奸之地方惡勢力,乘機鏟除,亦屬應有之意,無人能言。
蘇澤看向徐晃:“公明,此事,交給您吧,我將奉孝從旁,幫助您出謀劃策,平定反叛。”
“是的,下屬懂了。”
徐晃神情平靜,但內心卻歡欣鼓舞。
這分明就是蘇澤為了讓自己有立功和鎮壓叛亂的可能,對於現在的蘇澤軍來說完全不困難。
隨後蘇澤做出了一些具體的安排和布置:“兗州之戰剛打完,大部隊的主力部隊還需時日修整,我將動員洛陽、河東等地的部隊幫助完成這一任務。”
洛陽方麵也可調動正兵四千人、府兵萬人。
雖皆新兵,然用以壓製世家與豪族亦算勉強夠用,倒求破除密布於縣鄉間豪族私築之塢堡之類工事,有必要再調一些巨石炮來砸那些硬梆梆的烏龜殼。
兗州之戰結束了,但北方的烽煙卻依舊未靖。
鄴城這座剛曆經大戰、滿是焦痕與鮮血的城牆。
州牧府裏,一位身高八尺、壯如熊膽的勇士,踏步跨過門檻來到袁紹跟前:“主公、於毒撤軍,公驥在追。”
這個人並非他人,恰恰是袁紹手下一員猛將、河北四庭柱中的文醜。
聽黑山軍退了兵,又追了顏良一把,袁紹神情微微一動,表情總算放鬆下來了,語帶鼓勵地說:“好樣的,等公驥再來,自己給你表一下功。”
“對了,謝謝老爺!”
文醜單膝下跪,一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