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過去還用“府”字,但曹節去世之後,就隻能貶官,使用“第”字,混在今天,索性就隻使用“宅”字,隻可以說越混還越多。

馮芳深知妻子不甘人後,終究是雲裏霧裏落了塵,這種心理落差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平心靜氣的接受。

或者要想方設法抱住大腿呀,馮芳再瞄著後院女兒閨房裏的路,心都在遊走。

而此時,史侯府內,幾個小道童一臉灰暗地望著自己的師傅,哭著說:“師傅,炸了,又炸了,會不會你的丹方是假的啊。”

“是啊是啊,再這樣下去,我們恐怕還沒練成不死藥,自己就要先死了。”

被幾個學徒疑惑地盯著看,史子渺老臉上挺掛不住的,立刻惱羞成怒:“瞎說啥,你師傅我咋會不及格?這無疑是上蒼給了我們一次檢驗,決不能氣餒,更不能輕言放棄!”

好一通騙,終於騙了幾個弟子,史子渺才跑去無人之處,偷偷地掏出一根竹簡:“沒理由呀,這個丹方可都是我花幾百貫錢買來的,難道總是真與假?”

原來史子渺不知道在哪裏買到一卷相傳為秦朝方士徐福當年所留煉丹密卷,據上記載不死藥丹方做了好幾天才完成,結果卻煉了一爐又一爐炸死了一爐、堂堂一個皇上親自賜匾的史侯府愣讓他烏煙瘴氣了。

沒有描述,真是烏煙瘴氣!

灰黑色煙塵如今都依然飄嫋嫋籠罩侯府!

思前想後,拿著密卷琢磨了好半天,史子渺終於意識到,自己也許、可能、應該是真的被人給騙了。

“我的一世英名!”

史子渺受騙一事迅速傳到蘇澤的耳朵。

荀攸、賈詡、李儒也隻把此事當作笑談,並沒有放在心上,但蘇澤聽了心神激**,急忙出聲問詳情:“丹爐真被炸死了力量有多大?”

荀攸在萬般無奈之下隻好遣使請史子渺替蘇澤細細作答。

史子渺本來也是擰巴的,終究是把歲數也給忽悠了,一開口就丟人現眼呀。

但在蘇澤一再逼問下,他也不敢瞞下去,隻得逐一告訴了煉丹的具體辦法,並附帶給了蘇澤記錄丹方情況的竹簡。

到頭來,史子渺終於也哭著問:“也讓大人們替我作主呀,抓住這個可惡的騙子吧。”

史子渺懷恨在心,他的麵子丟光了,再不去好出口惡,那又如何!

蘇澤展開竹簡看了看上麵丹方看得興味盎然。

李儒好奇,探頭過來,忍不住對史子渺嗤笑道:“觀其字,顯然以隸書書寫,如何能來自先秦時代呢?你,太活該上當了。”

史子渺目瞪口呆,李儒這句話說得過於高檔,顯然沒有明白:“它的含義是什麽?”

荀攸無語,隻好為他解釋:“先秦時代盛行篆書,這篇簡如果真為徐福所留傳,又如何能用本朝剛剛盛行過的字?”

史子渺才知道,他這個吃虧上當沒有文化呀,一下子更怒火中燒。

而蘇澤呢,則是將丹方都看了個遍,內心對於史子渺所做的一切都無力回天吐槽。

將木粉,硫磺和雄黃合在硝石上,又蜜又燒,這樣哪有什麽煉不死藥,這樣明明要炸死在天上呀。

當真做的一手遮天,死去活來。

史子渺能夠活到今天,也確實是祖墳上的青煙吧。

“這篇簡從哪裏來的?”

史子渺想要如何做死,蘇澤卻一點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賣丹方送給史子渺的絕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人,起碼決不是一個平凡的江湖騙子。

江湖騙子就沒有這技術含量了,丹方在手,就是有幾分真實。

雖不能煉出不死藥來,但隻要對材料配比、製作工藝稍加改良,搞得前期火藥就根本沒有問題了!

史子渺也認為蘇澤想幫自己抓住騙子,立刻開心地說了那個男人的長相和姓名:“那人名叫葛律,聽腔的應是揚州丹陽郡的人。”

“丹陽人嗎?”

蘇澤笑道:“這話也很湊巧,手下剛好還有很多丹陽兵,沒準就知道你們嘴裏這個葛律呢。”

接令後,周泰、蔣欽馬上率手下丹陽兵尋人。

還真是發現有人來啦!

隻能說罪有應得這個葛律命運多舛,蘇澤送周泰和蔣欽來找對象時,正帶領幾名道士靠同鄉之力,到蔣欽麾下一丹陽籍軍侯家騙吃騙喝而被抓。

蔣欽和葛律歸來,複命:“主人,人們已經被帶了進來。”

葛律見到史子渺時,有人看著蘇澤和旁邊的精兵悍卒們,整個人雙腿發軟,驚恐地直跪下來哭著說:“神武侯饒命,我就是騙了點錢,罪不至死?”

“閉上嘴巴,你個騙子,道爺今天不會殺了你的,你就是不明白花兒為什麽會這麽紅!”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史子渺一見到葛律,氣得胡子炸毛,拽住他的領子怒飲:“趕緊還給我錢吧!”

葛律哭了:“沒錢了。”

“沒錢了!”

“實在是沒錢,居大不易的洛陽,我花的可是不少呀。”

等葛律講完後,史子渺更是怒火中燒,連直接下手的念頭都沒有。

蘇澤隻好叫人將他們開走,隨後勸說史子渺平靜下來:“你殺了他誰還給你?”

史子渺聽到這句話後,立刻收了手,隻可惜眼神還是凶巴巴的葛律。

蘇澤又把頭轉向葛律:“你,明知是騙人錢財的,又如何判斷?”

作為洛陽令,賈詡冷冷地笑了,出聲附和道:“按照新修訂的法令規定,騙別人錢財在三百文以上的人將被判處三年監禁。”

蘇澤笑著看向史子渺:“他欺騙過你幾個人?”

史子渺斜睨著他的雙眼,冷冷地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說:“一百一十貫錢!”

賈詡屈指一算,再次冷笑:“11萬錢呀,算起來金額很大,起碼要判刑八年。”

“八年!”

葛律音調枉然抬高了,牙關也打了。

漢代的監禁,並不是舒舒服服進監獄,而應該是拉出來做苦役,能夠活得累死人的苦役!

八年徒刑了,他這個小胳膊小腿,能不能活下來?

葛律大哭起來,徑直給蘇澤五體投地:“請神武侯放過這次吧!”

蘇澤搖頭:“法不容情、你問我無用。但是嘛,官府斷了案子,通常是需要苦主來告狀的,象你們這種欺詐案誰不上報,自然也不立案了。”

史子渺心領神會地立即喊道:“我報了官,我也要報!”

蘇澤笑著看向史子渺:“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史道人這回當得本侯的顏麵,放過自己這回怎麽樣呢?本侯自然不會使你受損失。他欺騙了你三倍奉還。行嗎?”

“三倍!”

葛律嘴張的老大。

史子渺卻心花怒放地白白掙了這筆巨款,物有所值!

蘇澤麵帶寒意,居高臨下的看著葛律:“怎麽會是不想?”

葛律如喪考妣隻能含淚應允:“願,下麵心甘情願。”

蘇澤命人去取來三百三十貫錢,送到史侯府,然後才對葛律說道:“從今天起我就成為你們的債主,將來要幫助我把事情辦好,懂不懂?”

葛律哪不明白,他這個擺明就是坑人的呀。

可如今的他卻絲毫沒有被排斥的空間。

關於賴賬.

世界雖大,但誰,敢於賴神武侯之帳?

萬般無奈的葛律隻好選擇就範為蘇澤效力。

葛律出生於道家金丹派,精於黃白術亦即煉丹術。道家黃白術與西方中世紀流行的煉金術所追尋的內容大致相同,或追尋點石成金或夢想長生不老。

由於蘇澤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技術型人才,不可能僅僅將葛律當作奴隸使喚,所以為提高其做事的積極性,答應了:“放心吧,隻要是有心做事、功名利祿、官職爵位的人,想做的事,就能親自為之奮鬥。”

本來心若死灰,葛律聽到這裏,立刻來了勁兒:“願效成人之死!”

“叮......”

“完成隨機任務‘收服葛律’即可。”

“任務獎勵:400霸道積分、學習(技能)。”

研究:+10智力+10%科研速度。

比較史子渺與葛律二人智力水平後,蘇澤終於將研究技能運用到葛律身上,再將複寫紙生產配方給葛律:“以最快速度開發出以上物品,事成後本侯毫不吝惜地獎勵。”

“是!”

葛律如今對前途多了一份盼頭,因而幹勁很足,辦事也很主動。

隨後,蘇澤將視線轉向史子渺:“聽說你們市裏也有道觀嗎?”

史子渺苦笑:“的確如此,但如今信仰釋教的人愈來愈多,而我家道觀、香火卻是愈來愈少。”

葛律也趁機向蘇澤出聲訴苦:“大人、草民由揚州到洛陽,本來實際上並不是招搖撞騙的目的,隻是為了在京師的土地上,建立一個道觀來揚名我靈寶派。”

史子渺一臉輕蔑、輕蔑地說:“什麽靈寶派的人聞所未聞。”

“哼哼,靈寶派是我族兄弟創造的,咋的,不行?”

“鄉野門派還好意思到京師傳佛法嗎?真是荒唐至極!”

“你們隻是荒唐,你們一家人也荒唐!吾族兄師事天柱山烏角先生左慈先生,得《太清丹經》《九鼎丹經》《金液丹經》三大奇書,是真道家嫡傳之人,非無頭無腦之鄉野小派門所可比也?倒是自己,連丹方也不認得了,煉得啥丹呢?我一看,那真是荒唐至極。”

“喂,騙人的也有道理!”

兩人爭執不下,眼見就要再次出手撕了。

“足者,皆斯文人也,動其手,成何體也?”

蘇澤一說,二人立刻抖擻精神,再也不敢放肆。

當史子渺與葛律二人靜下來時,蘇澤的心怦怦地跳起來,他想起係統公布的道學傳承任務並告訴他們:“既然你想一決高下,那就不妨用多大的辦法看一看。”

“完全由大人們說了算!”

異口同聲地說著這些話,兩人又是對視了一下,一付誰都不同意的樣子。

蘇澤並沒有反對兩人掐架的行為,畢竟競爭存在就會進步的。

……

3天之後,洛陽城西、白馬寺旁,多了一所陌生學院。

隻因,這所學院竟無名無實。

蘇澤為葛律和史子渺找來了六百多個十歲以下的男童,一分為二,讓他們每人教授三百個學生。

“叮......”

“道學傳承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正在進行獎勵結算.”

領取任務後,蘇澤將《無機化學》拿了出來,然後當著兩人的麵宣布比賽規則:“這本書我將命令出版並分發給你,再給你三年的時間看誰所培養的門徒最多、最好,誰便是獲勝者。而且獲獎者,具備了確定學院名稱的條件。”

“是!”

僅僅一句話,兩人的鬥誌就被蘇澤徹底點燃了。

史子渺自創出雲華派和葛律所屬靈寶派無疑是想把他宗門的、命名為這個新道家學院。

所以不需要蘇澤的鞭策,兩人已開始考慮該如何很好地處理蘇澤供述的問題。

關於讓一幫道士做化學的問題是不是蘇澤很瘋狂?

沒有,蘇澤並沒有瘋狂,瘋狂在這世界上。

其實西方文明中的現代化學一開始也是由中世紀煉金術士之手緩慢開始演變而來。

且古代華夏中,論及化學知識儲備之多,莫過於金丹派道家方士。所以讓一眾道士來學習化學是根本不成問題的事情!

葛律與史子渺雖不是同一師承,但是他們同屬道家金丹派,所以得到《無機化學》後,裏麵的東西他們雖看得半明白,但是很快明白了部分。

與金丹派方士中零星不成係統的丹方相比,有完整理論與無數實驗記載的《無機化學》顯然使兩人感到異常震驚。

“世界上居然有這樣一本奇書,難道不是天上仙人傳下來的嗎?”

兩人頭湊在一起,吃驚之餘,甚至把撕逼這件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雖然讀不懂字幕上注明的化學公式,但是他們內心也因此變得更加敬畏起來,把它們當作某種具有神秘力量咒語符文,並煞有其事的探討這些咒語符文究竟與天上哪一個神仙和哪一顆星辰相對應。

聽到蘇澤站在旁邊滿頭黑線卻懶得改正那兩個二貨,他隻能歎息著接著囑咐:“算了吧,你喜歡就行了,反正趕緊執行吧,如果你缺錢,你可以去天工坊尋求讚助。”

“遵命,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