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鍾朗拿到照片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表情有點不對勁,“你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開心?不喜歡嗎?”
梁晚鶯默默地看著照片裏自己身旁的兩人。
鍾朗的眉眼間還帶著青年的意氣,而謝譯橋從頭到腳,已經是走過這個階段,舉手投足間都是輕熟男人遊刃有餘卻並不老成的風格了。
她將視線轉移,拍了拍臉說:“沒,喝多了……頭有點暈……”
“那就好。”
梁晚鶯和鍾朗牽著手沿著海邊慢慢往回走,喝多了以後的她放開了不少。
哼著一首不知名的小調,蹦蹦跳跳的,像個孩子。
海灘邊上,有幾個小孩在父母的帶領下踩水、撿貝殼。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突然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小時候帶著她踩水的時候了。
度假村的晚上,也依然燈火通明。
她也不開口,隻是站在那裏不肯走了。
“現在還不算晚,我們也去海邊玩一下吧。”鍾朗看出了她眼中的渴望,主動提出。
“好耶!”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鍾朗話音剛落,她就張開雙臂跑向了海邊。
腳下的拖鞋踩在沙灘上有點礙事,陷進沙子裏的時候會阻礙發力,於是她幹脆將鞋脫掉拎在手裏,歡快地跑進水裏。
“唉,慢點——”鍾朗跟在後麵,喊道。
“知道啦知道啦!”
海浪沒過腳背,軟軟的,還衝上來幾個小螃蟹,嗖一下就不見了。
螃蟹爬過她的腳背時癢癢的,她將鞋子丟到一邊,蹲下去雙手抓,可是小螃蟹一下子消失了。
她追了兩步,細沙鑽進趾縫,又被一個什麽東西硌到腳心,蹲下去挖出來一看,發現是個很大的貓眼螺,一捏還呲了她一身水。
她拿起來,高興地展示給鍾朗看。
她難得露出這樣天真無邪的樣子,自從梁伯父去世以後,她就連這樣開懷的笑都不是那麽常見了。
鍾朗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著她,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這樣的鶯鶯,讓他想起了他們小時候一起玩鬧的時光。
那個時候的她,也是這樣活潑開朗。
隻要她能開心,這趟就不算白來。
他剛要走過去加入她,身後突然有個遊客撞到了他的身上。
遊客也喝多了,因為碰撞導致她更加暈眩,於是突然彎腰吐了出來,鍾朗被殃及,身上也沾了一些嘔吐物。
“對不起對不起。”那遊客不住地道歉,然後從兜裏拿出一包紙巾給他擦拭身上的汙漬,一副非常內疚的樣子。
鍾朗也沒辦法再說什麽。
可是現在這個髒兮兮的樣子,他肯定是要回去換身衣服的,可是看到正玩得開心的梁晚鶯,又有點不忍心打斷她。
他隻好找了個GO幫忙照看一下梁晚鶯,說自己很快就回來。
“放心吧,在我們度假村,絕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
“謝謝。”
梁晚鶯抓螃蟹抓得開心,一點沒注意到這邊的事,可是她被一個小沙蟹鉗了一下,還好收手收的及時,但是也出了點血。
她噘著嘴罵了一句“壞螃蟹”,然後泄憤一樣踩了兩腳沙子。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緊接著是細沙與腳底摩擦的沙沙聲。
她還以為是鍾朗,頓時起了壞心眼,借著酒勁,捧了一把海水,等他走近的時候突然轉身,潑在他的身上就跑。
“哈哈讓你嘲笑我!你來抓我啊!”
可是身後半天都沒有動靜,她覺得有點不對勁,回頭一看,才發現有個人站在那裏捂著眼睛一動不動。
她眯眼看了一下,驚覺自己似乎認錯了人。
剛剛手裏的水揚得太高,好像潑進那人的眼睛裏了。
她有點慌了,酒也醒了大半,趕緊跑過去。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話音剛落,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男人慢慢直起身,笑道:“抓到你了。”
麵前的男人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簡約款的西服,在這樣的純白之下,又有細密的銀線藏於其中。
度假村的燈光一打,會有星星點點的亮光閃現。
這樣的衣服非常挑人,很難有人駕馭的了,可是在他身上,自帶一股風流倜儻貴公子的味道。
“怎麽會是你?”
他的手掌溫度很高,箍著她手腕的力道不重,但是卻好像透過表皮,觸及到了內在的神經。
她想將手抽回來,可是他的五指收緊,手腕內側那層敏感的皮肉幾乎都能感應到他拇指上指紋的紋絡。
讓人心慌。
她猛地後退半步,用力撤了下手。
他本來也沒有很用力攥著她,這樣一來反而讓她失去了重心,直直地摔了下去。
還好沙子鬆軟,但是緊跟著的一個浪潮打來,將她身上的裙子全部打濕了。
夏天的裙子本就輕薄,濕水以後便有些透了。
說不清楚是尷尬還是丟臉,或者是摔痛了屁股,她的眼圈慢慢紅了。
謝譯橋俯身想將她扶起來,卻被打開了手,“不要你扶!”
看到她紅了的眼圈,男人無奈道:“你潑了我,我都沒有還手,怎麽還埋怨上我了……”
“哼,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摔倒!”她吸了吸鼻子,自己從沙灘上爬起來轉身就跑。
男人低低地笑了,他的聲音混合著海潮的響動,悠悠地傳到她的耳朵。
“你喝多了蠻不講理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梁晚鶯腳步頓了一下,細細的沙粒鑽進她的腳心,她微微蜷了一下腳趾,繼續往前走。
他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後,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可是總感覺有一道視線,帶著曖昧的溫度與試探,在她的後背停留。
由於光線原因,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投射到她的腳邊,且一直跟隨著她。
這段路並不算長,可是梁晚鶯卻覺得好像走了很久很久。
終於來到了酒店房門口,她暗自鬆了一口氣。
身後的男人應該也已經到了房門口,但是卻沒有聽到開門的動靜。
不知道在做什麽。
就在她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他突然叫住了她。
梁晚鶯戒備地看著他。
夜晚客房的走道被調成了溫暖不刺眼的黃光,從他的頭頂打下來,將整個人罩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看到她防備的樣子,他兩手一攤,語氣帶了點無奈,“不必緊張,我隻是想說——”
“剛剛淋了水,最好泡個熱水澡去去寒。”
“謝謝您的關心。”梁晚鶯客氣地向他道謝,然後扭開房門就走了進去。
沒想到剛進來就看到洗完澡隻裹了浴巾的鍾朗,生怕被鍾朗看到門外的人,她趕緊將房門關上,又隨便找了話題。
“你怎麽回來了也不叫我。”
鍾朗解釋了一下剛才遇到的事情,然後說道:“我看你玩的開心,不忍心打斷你,想著衝下澡換身衣服就去跟你一起玩的,沒想到你這麽快回來了,嗯?你身上怎麽回事?”
鍾朗說著發現她一身的沙子,衣服還全濕了。
“沒什麽……摔倒了而已。”
“沒受傷吧!”鍾朗趕緊過來,看了看她**在外麵的四肢,仔細檢查過後沒有發現傷到的地方,才鬆了口氣。
“沒事沒事,我先去洗澡了。”
梁晚鶯鼻子癢癢的,洗澡的時候一個噴嚏接著一個噴嚏打個不停。
她的眼睛都起了一層水霧。
鍾朗聽到了她一聲疊一聲的噴嚏,等她出來以後看著她雙眼紅紅的樣子,說:“是不是吹到了,我去服務台問問有沒有感冒藥。”
梁晚鶯揉了揉鼻子,她含含糊糊地說:“算了,睡一覺可能就好了。”
“那可不行,本來吃點藥就能好的,要是拖一晚上可能就加重了。”鍾朗穿好衣服說,“我馬上回來。”
他前腳剛走,梁晚鶯就聽到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她小聲問了一句,“誰啊?”
鍾朗是有手環可以直接開房門的。
“客房服務。”
梁晚鶯打開房門,酒店服務員端著一個托盤,打開蓋子說道:“這是給您準備的醒酒藥和驅寒的湯。”
心裏嘀咕著鍾朗怎麽會這麽快,她端起那個瓷碗仰頭喝掉驅寒湯,苦得她麵目小小的猙獰了一下。
將碗放回服務員的托盤,她道了聲謝。
可就在服務員轉身離開的時候,她看到了站在對麵含笑的謝譯橋。
神情瞬間凝滯。
男人骨感修長的大手中捏著一隻同樣的瓷碗,對著她笑道:“如果不喝點驅寒湯,明天怕是要難受了。”
原來是他安排的。
梁晚鶯疏離而客氣地說道:“謝謝你的好意。”
她直接結束對話,並不給人能繼續交談下去空間,準備回房間。
可是男人絲毫不被影響,繼續拋出話題。
“梁小姐笑起來的時候很漂亮,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見到我卻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我隻是想跟梁小姐做個朋友而已。”
“可是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她又一次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
“好吧。”謝譯橋聳聳肩,麵上沒有一點不高興的表現,隨手將手裏的空碗放到門口的回收區。
“那我隻好想想別的辦法了。”
作者有話說:
一肚子壞水!又要想什麽壞招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