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譯橋:“這麽充滿抽象美感的作品, 為什麽要罵我呢?”

梁晚鶯:“你寫的什麽?你在隱喻什麽?”

謝譯橋:“你想成了什麽?”

梁晚鶯:“不跟你說了!我要工作了。”

她息掉手機屏幕,倒扣在桌麵上, 然後開始著手施影和小金寫的方案。

“小影, 你這個廣告語的賣點不太清晰,我記得這個產品是要在地鐵站之類的地方投放的,你這樣做的話, 是無法讓人第一眼就看出來是在宣傳什麽,也就很難讓人記住。昂德赫.吉德說過一句話‘廣告語就像打仗時的口號’,所以一定要清晰,明了,你現在這個就太過籠統。”

梁晚鶯又提了一點自己的想法,輔助她來發散思維。

一個合格的創意總監, 絕不會打壓手下的創意人的想法和積極性, 要起到關鍵的引導作用。

施影點點頭,“那我再去想想。”

“小金, 你這個也是類似的問題,偏離了賣點,對銷售對象把握不夠精準,你應該去搜集一下過往消費者的意見,進行分析比對,然後在此基礎上來創作。”

“好的好的。”

謝譯橋最近去了國外,他們在阿富汗找到一塊極品青金石礦,本來前幾天就要去,可是台風天耽誤了行程, 天氣好轉以後, 就馬不停蹄地飛過去了。

所以兩人已經半個月都沒見到麵了。

她最近會時不時的關注一下阿富汗那邊的情況, 畢竟總歸那邊還是有點亂, 不像國內這麽安全。

以前不怎麽關注的國家,因為一個人,反倒成了自己重點關注的地方。

正想著事情,“啪”的一聲,一個文件夾丟在了她的桌前。

她抬頭一看,胡賓拽得二五八萬地來交方案了。

梁晚鶯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大致看了一眼後就讓他去忙別的了。

胡賓轉身離開的時候,嘴裏還嘟囔了一句:“都傍上高富帥了還不是得天天坐班,謝總那麽有錢,也沒見說要錦衣玉食的養著你,看來人家也沒怎麽把你當回事啊。”

梁晚鶯不鹹不淡地回懟道,“你願意當個廢物,我可不願意。”

“裝什麽清高,說得好聽。”

“你總是說這種話,要是真覺得女人這麽好混,建議你去泰國做個變性手術吧。”

“……”

胡賓被她堵得沒話,切了一聲就走了。

看到這個人就來氣,她心裏有一絲絲煩躁,無意識地將手裏的餐巾紙撕成了一堆碎片。

突然想起前段時間那個毫無頭緒的策劃案。

既然已經做壞的布料,不如徹底摧毀吧。

幹脆做成解壓玩具。

撕起來不要太爽。

她找到廠家送來的樣品,刺啦刺啦試著撕了兩下,發現真的有解壓效果。

因為製作失誤,它們被撕開的時候很輕鬆,而且那個聲音聽起來也不錯。

現在市麵上有很多解壓類的產品,她平時閑來無事也喜歡看。

捏鎂粉、割肥皂、切花泥,這種視頻流量也很大,有相當多一部分固定用戶,而且消耗很快。

有了頭緒以後,方案做起來就很快了。

下午,她收到了胡賓的辭職報告,還聽到他說要去哪個大公司做總監去,不想在她手下工作了,太憋屈了。

可是別人問起他到底去了哪個公司他也不說,隻說是個相當大的公司。

怪不得。

梁晚鶯本來還納悶兒兩人自從上次徹底爆發過一次後,已經相安無事很久了,不知道他今天哪根筋又搭錯了又來找不痛快。

原來是找到了下家。

既然如此,她也挺高興的,畢竟少了個難管的下屬,以後也不用聽他碎嘴子了。

這個男人真的是,完完全全在她雷點蹦迪,她平時身為總監也不想因為一點矛盾給他穿小鞋之類的,沒想到他還是忍不住了。

於是她笑眯眯地說道:“那就祝你前程似錦咯。”

不知不覺到了下班時間,她伸了個懶腰,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

她剛剛走出公司大門,不期然間,看到了謝譯橋。

他穿了一身秋季的平駁領大衣,銀黑的哈裏森斯麵料高端又大氣。

身材挺拔,肩線貼合。

後麵是來去匆匆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車輛。

空氣裏漂浮著鳴笛聲、說話聲還有店鋪的廣告宣傳聲。

隻有他佇立在傍晚的街道,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清朗卓絕的風姿。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說一聲。”她走過去問道。

“剛下飛機。”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裏,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想我了沒有。”

“哎呀好多人,你先放開我……”

在公司大門口,人來人往的地方。

他又這麽顯眼。

胡賓剛好也從公司大門走出來,他這是最後一天班,看到不遠處相擁的兩人,惡狠狠地“哼”了一聲。

謝譯橋說:“怕什麽?我們現在是可公開的關係。”

“……我也沒有跟你有過不可公開的關係!”

“好好好,我可公開的女友,上車吧。”

“去哪裏?”

“憩公館,我給你帶了個小禮物。”

“是什麽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

汽車行駛了四十分鍾的樣子,到達憩公館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他拿出一塊青金石的原石,說道:“這就是在中世紀時期,能做出比金子還要貴高三倍價值的群青的原始原料。”

梁晚鶯接過來笑道:“所以,你要送我一塊石頭?”

“這塊,是開采出來的那一批裏最純淨最漂亮的一塊,所以我就想帶回來送給你,雖然我看不見,但是你可以。”

這確實是極品的青金石,顏色極為的純正,發藍發紫的質地,像一塊盈著光暈的寶石,讓人挪不開眼。

“確實很漂亮,我很喜歡。”

男人從後麵環住她,“我想把它分成兩半,一半我們一起把它製成顏料吧,以後你隻要畫畫,就會想起那個送你顏料原石的男人,讓你以後再也忘不了我。”

“那另一半呢?”

“做成裝飾品,到時候給你戴在身上,讓你不畫畫的時候,也會想起我。”

梁晚鶯抿嘴笑了笑,“你談戀愛的時候居然是這個樣子嗎?”

“隻有你,你也是我的第一個女人。”他握住她的雙手深情款款地說道。

“少來,”梁晚鶯嫌棄道,“你看我像傻子嗎?你之前的女朋友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吧,這還是知道的,不知道的誰知道還有多少呢?”

“雖然談了不少,但是沒有發展到那一步。”

“哦?沒想到你還是個潔身自好的人。”

謝譯橋大言不慚地說道:“毫無感情的交.合並不能帶給人更好的體驗,我所追求的,是更高級欲望的滿足。”

梁晚鶯挑眉:“你可真會給自己開脫,我怎麽聽說是因為別人踩你雷點了,所以你最後關頭黑臉走人了。”

謝譯橋一頓,試圖轉移話題,“那都是傳聞。”

“哦?那真相是什麽?”梁晚鶯追問道。

謝譯橋抱住她求饒:“鶯鶯,別鬧我了,我錯了。”

“哼。”

看到她並沒有真的生氣,他趕緊拿出製作顏料的東西來轉移注意力。

“你還會做這些?”梁晚鶯果然被吸引到了。

“不行嗎?”

“看起來不像。”

謝譯橋擺弄著那些小玩意兒,“我爺爺就是很喜歡搗鼓這些東西,所以保留了下來。”

“我就說看著感覺年代久遠。”

他用一塊石杵將青金石敲成小塊,突然發現有一塊看起來形狀不錯,拿起來湊到她臉前問道:“這塊的形狀像不像隻小鳥。”

“我覺得一點都不像。”

“你看,這不就是小鳥尖尖的嘴巴,這是圓鼓鼓的身體。”

梁晚鶯又仔細看了看,老老實實說道,“真的沒看出來。”

“喔。”男人也不再糾結,“那可能是因為我最近太過思念某人導致看什麽都像你。”

“……”

研磨好開始沉澱,然後要拿去花房晾曬。

花房裏的花朵搖搖欲墜,幾乎無法抵抗秋風的摧殘將要凋謝了。

男人垂眸看著她,略帶遺憾。

“我好想看看花r有多麽誘人,蓓L多麽嬌豔。”

梁晚鶯以為他又想起了自己眼睛的事情,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關係,雖然看不見,但是你還可以聞到花香。”

“你說得對。”男人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而且,雖然看不到,但是我也可以嚐嚐。”

他嘴角的笑弧漸深,看著她的眼神透著股不懷好意的壞勁兒。

梁晚鶯又想起之前那個晚上。

他在掌控她的同時吞噬了她。

自己好像變成了一盤精致的佳肴,被人仔細品嚐、反複享用。

臨了,他還要故意在她耳邊說上一句,“你好甜。”

濃醇的酒從他的口中被渡到她的唇中。

後來,那顆黑色的小痣被他啃咬得發亮凸起,還逐漸往更高的地方挪去。

她不敢再想了,羞赧地想要推開他,卻被男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有時候不得不感歎男女力量的懸殊。

她自認為自己應該不算那種特別嬌弱的女生,但是被他攥住禁錮住的時候,幾乎毫無反抗能力。

某種意義而言,謝譯橋真的是一個很會……服務女性的人。

他溫柔又有耐心,不會急於求成,也不會急功近利。

他會輕聲細語地在你耳邊說一些令人臉紅心跳的情話,然後真誠地讚美你,隻等你身心全部放鬆打開以後,他才會開始享受自己捕獵的成果。

大腦轉動遲緩,思緒滯空,她仿佛看到了萬物生長時交替進行的更新迭代,周而複始。

他真的很優秀,也非常迷人。

梁晚鶯從來不是那種容易有自卑心理的人,除了她的父親那件事給了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讓她備受打擊外,別的時候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一個內心強大的人。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總是會恍惚,謝譯橋這樣的人,怎麽會如此青睞她。

兩人剛剛開始柔情蜜意,就將近半個月沒見,自然要好好溫存一番。

梁晚鶯實在經受不住他的孟浪,低聲哀求,“我困了,我們休息吧。”

含糊的聲音像是含了蜂蜜的夜鶯,在歌唱時帶了一點纏綿的味道。

謝譯橋帶了一點點不爽,“跟梁小姐分開的這半個月,我那是日思夜想,可是你看起來,倒不是那麽上心呢。”

“你為什麽這、這種時候還是叫我梁小姐啊。”梁晚鶯很不好意思地問道。

男人低低笑了一聲說:“你不覺得這樣叫起來,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嗎?”

“什麽特別的感覺。”

“有一種……不太相熟的兩人卻在做最親密事情的刺激感。”

“……”

“很久之前,我就想這樣試試了,果然如我所想的一般,梁小姐覺得呢?”

“……”

他說的很有道理,確實有這種感覺。

之前兩個人關係遠遠沒那麽親密的時候,他每次用這種輕慢的語言喊她梁小姐的時候,她就有這樣的感覺了。

本以為是自己多心了,沒想到他確實就是故意的!

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花枝被碾碎了一地,搖椅的下麵的半弧形支腳將掉落的花瓣撚出汁液,被風一吹,香氣彌漫,混合著青金石的味道,洋洋灑灑地飛了滿天。

她的腳踝和手腕被花葉上的小鋸齒摩擦,慢慢紅了一片。

梁晚鶯困極了,她在玻璃穹頂的花園裏,在漫天的星光普照下,闔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兩個人還依偎在一起。

本來想起身,可是謝譯橋的手臂橫在她的腰上死活不肯鬆開。

“要不你今天請假吧。”

他本來清越的聲音帶著點含混未醒的鼻音和晨起的沙啞,如同磨砂質感的玻璃後麵難以窺見真章的風景,有一種模糊不清的性感。

“不行,現在人手不夠,我再請假更忙不過來了,而且我剛升職不久,總是請假像話嘛。”

“我還是覺得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工作上,好好想想我之前給你說過的話,對未來有一個更好的規劃。”

“為什麽這份工作就是無關緊要,浪費時間呢?我覺得也沒那麽糟糕。”

“可是你能做個名利雙收的畫家不是更好嗎?”

梁晚鶯聽著這話有些不舒服,“我畫畫是為了更好的表達。”

謝譯橋點頭,“但是跟我說的並不衝突,你的表達需要被人看見不是嗎?就連畢加索初期也要想辦法推銷自己的畫,而你隻需要表達,別的我都會替你鋪平。”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更明顯了。

梁晚鶯還想說什麽,但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

兩個人現在還在肌膚相親的親密狀態,說太過鋒利的話似乎也並不合適。

謝譯橋發現她好像有點不高興,親了親她的唇瓣輕哄道:“好了,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嗯。”

管家過來詢問兩人是否現在要下去用早飯,謝譯橋回應了以後,準備起身下床。

梁晚鶯害羞得不敢看他。

每次看到她這個樣子,他都忍不住想逗逗她。

“真是舍不得你去上班。”

“既然這樣都舍不得的話,那如果我去藝術學校深造,要一年呢,你準備怎麽辦?”

謝譯橋毫不在意地說:“我有私人飛機,想你了隨時可以找你,而且我在德國也有房產,陪你讀到深造結束都沒問題。”

“然後,等你休息的時候,我還可以帶你去童話小鎮不萊梅,漫步萊茵河,去科隆大教堂,或者到歐洲樂園玩耍。”

“……謝先生真是財大氣粗。”

“粗不粗的。”

男人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低聲說道:“你還不知道嗎?”

“你真的是……下流!”她推搡了他一下。

“哦?我下流?”他將她扯進懷裏,附在她的耳邊又說了一句話,讓她的臉瞬間紅透了,連帶著耳朵脖子也都變了顏色。

“啊啊啊你!不許胡說了!”

她用手去捂他的嘴,臊得滿臉通紅。

被她的反應逗笑,他更覺得有趣了。

“這怎麽是胡說呢?這是閨房之樂。”

“你還說!”

“要是想堵我的嘴,用手是沒用的。”

“嗯?”

“你可以用嘴巴來試試。”

“……”

梁晚鶯被他調戲得招架不住,在飯桌上時,她都揮之不去他在耳邊說的那句流氓至極的話。

於是,隨意吃了幾口早飯以後,她就慌慌張張收拾東西離開了。

管家將她帶到了車庫,司機已經在等著了。

梁晚鶯坐在後座,司機將車開出來的時候,剛好席榮開著一輛敞篷跑車進來,找了個位置準備停車。

兩輛車擦肩而過。

席榮看到梁晚鶯一大早從謝譯橋的房子出來,很輕浮地挑了下眉。

“梁小姐,早啊。”

“早,席先生。”

席榮看著對麵車上的女人,她麵上雖然看起來很禮貌地跟他打了招呼,沒有表露出任何異樣的情緒,但是席榮還是從她的客套的笑容裏察覺到對他的抵觸。

他聳聳肩,將車停好以後問道:“譯橋呢?”

“謝先生剛剛吃過早飯,現在應該在花房裏。”

“好,我自己去找他就可以了,你去忙吧。”

*

司機剛開出大門不久,梁晚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要拿手機看一下時間,卻才反應過來衣服已經不是自己來時的那套了。

她又翻了翻包包,找了個底朝天也沒有。

苦思冥想了一分鍾,終於想起自己昨天跟謝譯橋去花園的時候還拿在手上,後來好像隨手放在了置物架上。

她讓司機趕緊調頭。

“你在門口等我一下,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