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聲誘哄, “這是我珍藏的威士忌,口感綿柔, 你嚐嚐看。”
她看著手裏的酒杯, 在腦海中掙紮了片刻,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醇厚透亮的酒液從喉管滑入胃裏,所過之處, 都像是著了火一般。
一點都不綿柔……
唇角有殘留的亮晶晶的**,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於是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角。
男人眼神暗了暗,抬手拭了一下她的嘴角。
柔軟的唇瓣與手指接觸,帶起微小的電流。
她不由自主地抿了下唇瓣。
謝譯橋覺得自己的手指好像被小鳥輕啄了一下。
“梁小姐……真是可愛。”
辛辣的酒液從胃裏反上來,燒到了她的心髒, 然後繼續向上。
最後大腦也淪陷在炙熱的海, 理智在潰散。
男人傾身過來,眼睫微垂, 那雙深情款款的眸子像是有酒水流經,被染成了清透的琥珀色。
身後的唱片機裏播放著《秋日私語》,悠揚的曲調在空中漂浮,混合著男人身上迷迭香的味道,讓人迷醉。
大腦開始眩暈,她的臉頰泛起潮紅。
他將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這個洋酒度數很高,她的身體有點軟綿綿的不受控製。
男人借勢摟住她的腰,於是,她整個人都靠在了他的懷裏。
音樂舒緩。
兩人相擁著跟隨音樂輕輕搖晃身體。
她的臉貼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視線勉強可以看到天花板上的精美的水晶吊燈。
眼前的事物搖晃得愈發厲害。
她喃喃道:“阿朗, 我頭好暈哦。”
空氣凝滯了一分鍾。
男人的動作也瞬間停了下來。
梁晚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叫錯人了。
“對不起……我就是……”天地良心, 她真的隻是喝多了, 腦筋錯亂,叫順口了。
片刻後,凝滯的空氣被打破,男人嘴角弧度帶著涼意,像窗外的雨水滲透進來。
“也是,畢竟青梅竹馬,喊了二十多年,我也能理解。”
他嘴裏說著理解,可是眼睛裏卻簇起一層薄薄的陰雲。
如果剛才他隻是調情而已,那麽現在——
很明顯,他認真了。
剛剛還柔情蜜意的溫柔小意,現在則摻雜了一絲絲濃烈的宣誓欲。
“今晚,我們有大把時間來好好糾正一下你這個習慣。”
他這個樣子有一點陌生,胸腔的心髒跳動劇烈又慌亂
微醺的大腦讓她無法想出合適的應對之策,於是,她跟前幾次一樣,推開他跑掉了。
可是,外麵是狂風大作的台風和暴烈的雨。
而她腳下踩的每一處,都是他的領地。
所以,男人並沒有阻止她,而是不慌不忙地跟在她的身後,像是胸有成竹的捕食者。
他的房子很大,而且視野寬闊。
她無論走到哪裏,都在他的視線中。
男人腳步輕緩,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她的心上。
最後,她退無可退,被按在了牆邊。
他的一隻手扣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將她身後觀景窗的窗簾扯上一些。
光線又暗了幾分。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梁小姐的危機意識很強,你在我麵前跑了三次,可是這次,我不準備放過你了。”
顱內亂做一團,醇厚刺激性的酒液似乎都流到了她的腦中,然後持續發酵。
柔軟的唇瓣壓向她,帶著一點點懲戒的味道。
指腹按住那顆黑色的小痣,反複摩挲,然後他微微拉開一點距離,低聲說道:“今天我來嚐嚐,是不是真的很美味。”
那顆痣周圍的皮膚都被他的手指按到發紅,有輕微的疼痛。
“別……”
可是她無力阻止。
他撈起桌上的酒杯,猛灌了一口。
麥芽發酵的威士忌逆流而上,向上攀登。
她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張紙,被外麵的大雨浸透。
窗外狂亂的台風已然登陸,風雨大作,花園中觀賞樹的果子吹落,砸到地上的瞬間綻開香甜的汁液。
他修長帶著薄繭的手指將風月揉碎,雨水穿過他的指尖淌到了小臂。
濃鬱的香味氤氳開來,和陰雨天糅合,還帶著一點泥土的微腥。
水汽彌漫開來。
超新星爆炸和宇宙射線對撞。
星辰在流動,逐漸發亮,最後變成耀眼的光芒。
他在迷宮般的通道裏直行、後退,終於找到了關鍵提示。
然後,他在終點,看到了一朵花的綻放。
屋外狂風呼號,可秋日的果實已然成熟,到了豐收的季節。
男人不住口地誇讚著她。
“你好美,好甜,好可愛。”
“手放下來。”
“我不!”
“乖。”
“……”
窗簾布上帶著一點浮雕般的印花,背部與之摩擦時會有一點硌。
男人抹了一把唇角的酒水,“怎麽樣?我的名字是不是更順口。”
“……”
“叫順口了嗎?”
“順口了……”
“梁小姐下次再叫錯名字的話……”他低笑一聲,“也好,這樣就有理由了。”
“……”
*
夜深了。
梁晚鶯被他抱到睡覺的房間。
雨水滴落的白噪音能讓人更好的入眠。
可是她卻不想睡。
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阻礙,就這樣緊緊抱在一起。
清欠綿長的呼吸噴灑於她的臉側。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會。
原來,拋卻一切遮蔽,坦然相擁,肌膚相抵,是這樣奇妙的感覺。
就好像深處原始世界,用最純粹的自己和對方,進行一場毫不遮掩的愛意交換。
在最後的最後,她甚至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這一切太過美好,也太過夢幻,以至於讓人有一種輕飄飄的不真實感。
她真的可以這樣赤誠的去愛一個人也可以擁有這樣的愛嗎?
腦海中的思緒還未理清,困意逐漸上湧。
她昏睡過去之前,眼皮上落下輕柔的一吻。
於是,夢裏也開出了一大片赤紅的玫瑰。
第二天。
梁晚鶯迷迷糊糊地醒來,想要揉一下眼睛,卻發現自己的手好像被人拉住了。
她睜開一隻眼,眯眼看過去。
謝譯橋拿著一個指甲刀正在給她修剪指甲。
她打了個哈欠,懶懶地詢問道:“你幹嘛啊。”
男人給她最後磨了一下邊緣才放開她說:“你的指甲劈了一點。”
梁晚鶯晃了晃手說:“你怎麽知道呀。”
他俯身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調笑說:“昨天,我的後背被抓的很痛。”
“……”
梁晚鶯將臉一蒙,“不聽不聽!”
謝譯橋將被子拉下來,看到她害羞的樣子,狠狠揉了一下她的唇瓣,“肚子餓不餓,早飯準備好了。”
“那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
謝譯橋環胸站在她麵前,已經穿戴整齊了,簡單的白襯衣袖扣向上折了兩下,露出瘦削的手腕。
雨已經停了。
清冷的淺金色光芒透過厚厚的雲層折射進房間裏。
男人背著光,莞爾一笑。
“那我在樓下等你。”
他為她準備了合身的衣物,每一件都像是照著她的尺碼買的。
可是這樣貼心周到的對待,很難不讓人想到他之前究竟做過多少這樣的事情。
所以才這樣駕輕就熟。
她在心裏哼哼了兩聲,然後下了樓。
吃過飯以後,工作群消息通知今天正常上班。
極端的台風天已經過去了,所以十點前她要去公司打卡。
謝譯橋安排了司機送她。
臨走的時候,他把那枚人民幣折成的戒指拿給她說:“這個別忘了,這可是我找你來時重要的事情。”
梁晚鶯惡狠狠地接過來說:“詭計多端!”
謝譯橋糾正道:“是足智多謀。”
“……”
來到公司裏,她收了收心開始做手裏的方案。
可是腦子裏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的事。
不禁讓人臉紅心跳。
期間,施影和小金湊過來打趣說:“梁CD今天看著有點不一樣啊。”
梁晚鶯心裏一慌,麵上仍然強裝淡定,“哪裏不一樣?”
“變漂亮了。”
“……別口花花了,有什麽事?”
“嘿嘿,被你看出來了,我這裏有兩個方案想讓你幫忙改一下。”
“拿來吧。”
施影將方案交給她,一眼看到那個人民幣戒指,新奇的說道:“這個怎麽折的,可以教教我嗎?”
“我也不會。”
小金也拿起來研究了一下,突然發現,“誒,這裏好像還有張紙條誒。”
“真的誒,鶯鶯,這誰送的啊,不會是……嘿嘿。”
施影和小金相視一笑,一切近在不言中。
梁晚鶯有點不好意思,“你們的方案等我看過了再找你們!快去忙別的吧。”
“好好好,梁CD要看情書了,我們還是避一避吧。”
“……”
梁晚鶯找到開口,慢慢地展開,發現裏麵真的有一張小紙條。
上麵用黑色的鋼筆寫了一句話——
“我的夜晚,是對你的狂想。”
施影和小金探頭探腦地想要看看到底寫了什麽,梁晚鶯趕緊收了起來。
她臉紅紅地打開微信,給謝譯橋發了個消息。
“你現在怎麽還從一個商人變成詩人了。”
“愛情讓人詩興大發。”謝譯橋很快回複了她,“但是那句是引用的,是阿赫馬托娃做的詩,不過我自己也因此有感而發寫了一首新的,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看看謝大詩人的妙筆。”
說著,謝譯橋發來一張圖片,背景是他那張深孔灰的辦公桌,旁邊是他辦公用的東西,文件夾、鋼筆、筆記本,規整而嚴肅。
而在這一切正經的事物中間,放著一張白色的紙,上麵有一行小詩,字跡瀟灑。
紙的一角還壓了支鋼筆,看起來應該是剛剛寫的。
“
我在峽穀中央,
聞到了大海的濕潤,
而我心中的火車,
將潛入最深的海底,
今晚
海底的火山,
會掀起最高的浪潮。”
梁晚鶯:“……下流胚。”
作者有話說:
這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