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晚鶯和胡賓作為助手的考察期正式結束, 喻晉和程穀最終決定讓梁晚鶯擔任總監的位置。

胡賓本來信心滿滿,沒想到居然落選了。

兩人從辦公室出來, 他用一種極度不友善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蔑的“哼”,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哇,鶯鶯, 阿不,梁總監!恭喜恭喜啊~”

施影和小金湊過來祝賀她。

“謝謝你們。”

“升職加薪這麽好的事,晚上不得請客嘛!”

梁晚鶯比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想吃什麽,你們來定。”

“梁總監大氣!”

小金說:“你們剛才看到胡賓的臉色了嗎?”

“哈哈哈哈哈當然看到了, 幸好不是他, 看到他那副陰陽怪氣的樣子我都受夠了,他還很看不起女人, 話裏話外都說女的最終的歸宿還是家庭,就挺煩的。”施影撇了撇嘴。

兩個人小聲嘀咕著,梁晚鶯並沒有插話。

雖然胡賓那個人她也不喜歡,但是一碼歸一碼,隻要他工作上不出什麽紕漏,她也不會去找他麻煩。

可是她雖然這麽想,胡賓明顯很不服氣。

她每次安排工作的時候,他總是陰陽怪氣地說一兩句意味不明的話。

這也就罷了,可是她給他安排的工作他都一副大爺的樣子, 有什麽事也根本不找她, 直接越級報告。

梁晚鶯實在忍無可忍, 將他交上去的文件夾狠狠地摔在了他的麵前。

“你這是什麽態度?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沒想幹什麽啊?”他吊兒郎當地掏了掏耳朵說, “我覺得某些靠不正當關係上位的人不配管理我。”

“不正當關係?”梁晚鶯麵色冷然,他最近在她背後造謠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畢竟公司本身就沒有多少人,隨便傳傳就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種男人,自己能力不夠就去提升自己,靠詆毀別人來抬高自己,你也就隻有這點本事了。”

“能力?你有什麽能力?”男人被她一頓嘲諷,惱羞成怒,今天喻晉和程穀也都不在,他說話也更加無所顧忌了,“裝什麽清高?你怎麽拿到MZ的項目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當然清楚,是公司分給我的。”

“裝,接著裝!你和謝總每次談項目都要跑到各個地方,怎麽?公開的場合不能談方案啊?還要私人一對一的談?報銷的□□我可都看過了,你的行程表,都是一些玩樂的地方,誰知道你幹了點什麽。”

他那雙嫉妒的眼幾乎要淌出惡毒的汁液,嘴裏還在喋喋不休地噴射。

“女人就是比男人方便啊,想要什麽好項目,陪大老板睡一覺就都有了,不像我們,累死累活地跑業務,還要被你這種女人壓一頭。”

“我這種女人?”梁晚鶯冷笑一聲,“也是,你這種男人會這樣想也很正常。”

“你什麽意思!”

“那些你強加在我身上糟糕的揣測,更證明了你是一個充滿了偏見、激憤與肮髒的人。”

“但是我不會跟你一般見識,也不屑於用這樣的手段來證明什麽。”

梁晚鶯微微一笑,“你要是能幹就好好幹,幹不了就走人。”

“你什麽意思?你還想開了我不成?”他聲色俱厲道,“我可是老員工,業績也是最好的,你敢開了我,也得先問問老板同不同意。”

“你的業績是怎麽來的?你心裏不清楚嗎?之前因為隻是普通同事,我也沒資格說你什麽,現在你要談這個,我們就來詳細掰扯一下你之前都幹了些什麽。”

“我、我幹了什麽?”

“你為了能順利促成合作,過渡吹噓自己和公司的能力,幾次導致客戶期望值過高最後卻達不到所想要的效果,鬧得無法收場。”

“你從來不挑選客戶,隻要有錢就接,也不做風險評估,不關心後續到底能不能出效果。”

“為了不失去訂單,明知道客戶有問題還要硬接下來,解決不了就丟給別人,這種事你做的還少嗎?”

“所以,你這些看起來光鮮的業績,就算老板不經常在公司不知道這些,我們心裏不清楚嗎?”

胡賓被她戳中痛點,直接跳腳,開始人身攻擊。

“你他媽又好到哪裏去了?自己有男朋友還和謝總勾搭不清,為了點業績你做的可比我髒多了!”

梁晚鶯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般,目光裏帶著憐憫與同情。

“看你這麽會編排一些莫須有的東西,我真心推薦你去八卦網站當小編,說不定那才是你真正的職業巔峰,還是不要在這裏,辱沒了你的‘才華’。”

“你!”胡賓被她的眼神和話語激怒,卻一下子想不到更好的說法,氣的火冒三丈。

“抱歉,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謝譯橋看這場戲已經差不多收尾了,這才走進來。

他點了點腕表,“不過,梁小姐,你好像遲到了。”

梁晚鶯今天和他約了時間,要去製作公司一趟。

她迅速恢複鎮定,不再糾纏,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出門。

隻有胡賓用一種,“看吧我就知道”的眼神看著兩人。

這時,好幾個柏克威酒店專用的外送員一起進來。

他們製服筆挺,帶著純白的手套,將背包裏精致而昂貴的下午茶一一擺好,然後讓謝譯橋簽收。

“剛剛話題的中心好像圍繞著我,既然事情因我而起,耽誤了大家的時間實在不好意思。這是我請大家喝的下午茶。”

“謝總大氣。”

“謝謝謝總~”

謝譯橋微笑著說:“哦對了,宣布一下,梁小姐前段時間重回單身了。我正在追求她。希望大家平日多為我說些好話,感激不盡。”

“你在胡說什麽!”梁晚鶯大驚失色,拋下沸騰的眾人,連忙先一步走了出去。

謝譯橋在她身後,跟大家眨了眨眼,大家都比了個OK的手勢,仿佛達成了什麽心照不宣的約定。

然後他這才跟了上去。

兩人走後,辦公室簡直炸開了鍋。

“我靠,謝總真的在追梁總監。”

施影和小金早就看出來了,倒也沒有多麽驚訝。

施影暗戳戳地擠兌道:“某人隻怕是自己沒有這個機會吧,要是真的覺得女人混事業更簡單,不如去一趟泰國唄。”

小金說:“哎,謝總要是喜歡男人,我也不是不可以。”

“謝總就是喜歡男人也不能看上你吧……”施影嫌棄道。

小金憂桑地說道:“那也是,我作為一個男人都沒人喜歡,變個性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別這麽說,最起碼你比某些男人有自知之明多了,這就已經很優秀了。”

“嗚嗚嗚小影你真好,謝謝你打了一巴掌又給我個甜棗。”

兩個人嘻嘻鬧鬧一唱一和的把胡賓擠兌的臉色更加的五彩繽紛,難看得嚇人。

他“啪”的一下摔了下鍵盤,氣急敗壞地離開了。

喻晉和程穀回來後,得知了下午兩人吵架的事。

將監控調出來,兩人看著視頻裏梁晚鶯的表現,連連點頭。

“果然沒看錯,這丫頭不急不躁,直擊痛點,這個心理素質可以的。”

*

梁晚鶯從製作公司回來以後,喻晉把她叫到了辦公室。

她就知道中午的事情肯定是瞞不過去的,有點忐忑,在心裏打著腹稿。

可是沒想到,喻晉並沒有責備,反而誇獎了她。

“可是,您怎麽會選上我呢?”梁晚鶯想了好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論資曆和業績,我都不是最好的那個。”

“公司如果要做大做強,也不能饑不擇食,口碑和利益同樣重要。”

“我很欣慰,你做了正確的選擇。”

“原來是這樣。”梁晚鶯也鬆了口氣,那個方案她是真的覺得接不得。

喻晉喝了口茶,“而且,作為一個領導,一定要懂得放權,我看你分配方案的時候,都是按照同事的特點分配的,這點很好,如果作為一個創意總監,隻顧自己挑選最好的項目,是不可取的。”

“謝謝老板。”

“不過,你也有一點小小的問題。”

“什麽?”

“你其實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對待工作似乎缺少了點**和熱情。”

梁晚鶯愣了一下,原來自己表現的這麽明顯嗎?

“我不知道你是為什麽選擇了這份職業,但是我很看好你,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發展。”

梁晚鶯揣摩著喻晉最後的那幾句話,從辦公室出來以後,遇到了程穀。

他現在已經是經理了,梁晚鶯屬於他的直係下屬。

程穀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喻總最後的那翻話隻是敲打你一下,因為我們希望你可以相對穩定一點,不想看到你剛升職就因為各種原因辭職之類的事情。”

“我很喜歡融洲。”梁晚鶯說道。

程穀點點頭,“好,下班吧。”

梁晚鶯今天和喻晉交談的時間有點久,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今天跟謝譯橋見麵的時候因為辦公室那點小插曲,她完全忘記問他鞋子的事,他也壓根兒沒提。

在去製作公司的路上,他接了通比較緊急的電話後把她送過去就直接離開了。

下了地鐵,離她住的小區還有一小段路。

梁晚鶯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現在都這麽晚了……要不還是改天再聯係吧。

反正那雙鞋也並不日常,那麽高的鞋跟她平時也不會穿,實在太累了。

慢悠悠地走進小區,剛走到她住的那棟單元樓下,遠遠就看到一個男人在她家樓下等著。

他靠在車門上,微微仰頭,指間還夾著一根細長的香煙。

灰白的煙霧如一縷縷銀絲在他指間飄來**去。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昏暗的光影將他的身影切割成明暗兩個部分。

他似乎在看什麽東西,也可能隻是在發呆。

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清晰的下頜線和性感分明的喉結。

當男人抬手將香煙放進嘴裏的時候,襯衣的袖口會微微向後褪去一點,露出一截瘦削的腕。

腕上的手表在路燈下偶爾會折射出一點亮光。

香煙的頂端隨著他的吞吐忽明忽暗,零星的火點將煙草侵蝕,化作撲簌簌的灰燼落到了他的腳邊。

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突然轉過頭來。

本來他臉上是沒什麽表情的,看到她以後,眉尾微微上挑了一下,然後展開一抹薄霧般的笑。

她頂著他的目光走過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你怎麽來了?”

“說好了給你送鞋子的。”

“可是都這麽晚了。”

“隻要是來見你,什麽時候都不算晚。”

男人修長的手指間勾著一雙尖頭細高跟,正是她昨天落下的那雙。

鞋子在他的指尖搖晃,纖細的跟與底部的紅再配上男人眼底的笑。

一舉一動渾然天成,自帶一種極致的風流。

“謝謝你……”

梁晚鶯趕緊伸手去接,可是他卻微微後撤了下手,沒有還給她的意思。

梁晚鶯疑惑地看著他。

男人低沉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邊,有微小的氣流湧動。

“還記得那次在度假村嗎?我們愉快地交流了那幅弗拉戈納爾的《秋千》,梁小姐跟我說,在那個時期,女人的鞋代表了什麽?”

她的臉唰一下紅了,羞惱地奪過他手裏的鞋,“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謝譯橋笑了笑鬆了手。

見他沒有走的意思,梁晚鶯客氣地開口道:“要不您……”

“好啊。”

她話都還沒說完,他就痛快的答應了。

“可是我還什麽都沒說……”

謝譯橋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難道梁小姐不是想要邀請我上去坐坐嗎?”

“我不……”

“剛好我在這裏等了你三四個小時,有點口渴了。”

他著重強調了三四個小時,梁晚鶯聽後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隻好帶著他上了樓。

她的房門密碼改過了,輸密碼的時候猶豫地看了他一眼。

謝譯橋恍然,“改密碼了?”

“呃……是的。”

“你的密碼除了我和鍾朗還有誰知道?”

“沒有了。”

他點點頭,“那確實要改一下,防止前男友輕車熟路摸回來。”

“……”梁晚鶯無語望天,“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回避一下嗎?”

“連我也要防?”

“防的就是你!”梁晚鶯氣鼓鼓。

謝譯橋輕笑一聲,“怕我夜黑風高摸到你家,吃了你嗎?小紅帽?”

最近降溫了,梁晚鶯在外套裏穿了一件連帽T,T恤是紅白配色,帽子部分是整個的紅。

梁晚鶯想到昨天的紅黑禮服事件,心髒突然加快速度不規則地跳躍了一下。

她不動聲色地試探著道:“昨天穿的那件紅裙子送去幹洗了,等洗幹淨還給你。”

謝譯橋不疑有他,幹脆地說道:“那是送給你的,你想怎麽處置都可以。”

奇怪。

真的很奇怪。

他沒有辨別出自己昨天穿的那條裙子的顏色,但是卻知道今天自己的T恤帽子是紅色的。

梁晚鶯眨了眨眼睛,擰開門把手走進了房門。

“你隨便坐,我去給你接水。”

她這裏幾乎沒有別的外人來過,所以並沒有準備一次性的水杯。

不過她之前抽獎中過一個可愛的貓貓杯,倒是沒用過。

可是……拿這樣的杯子給謝譯橋喝水,會不會很違和。

畢竟,他看上去就像是那種喝開水都要用高腳杯的人。

謝譯橋坐在她那張並不算大的小沙發上看起來有一點局促,那雙鋒利的大長腿有一點伸展不開的感覺。

看到她端過來的杯子,他眉毛一挑。

“不好意思……隻有這個杯子了,不過是幹淨的,沒有人用過。”

謝譯橋點點頭,沒再說什麽,端起來淺淺地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這個杯子邊沿是拉出的一個簡單的貓咪形狀,手柄則是尾部。

他慢而雅的動作,簡直把一杯白開水都喝出了咖啡的感覺。

“沒關係,挺好的,就是這個貓耳朵有點礙事。”

這個杯子就是有這樣的問題,喝水時如果幅度過大,鼻尖就會被貓腦袋頂住。

怪不得抽獎送,不然的話肯定賣不出去。

梁晚鶯在腦子裏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麵,覺得很有趣,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

她想的專注,沒發現男人已經坐到了她旁邊。

“所以,梁小姐是故意在戲弄我嗎?”

男人的聲音涼涼的,像是被水浸泡過的琴音震動。

“沒有沒有。”梁晚鶯慌忙擺手,一抬眼,才發現他跟她已經坐得如此之近了。

男人突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拇指貼著脈搏。

他的手心溫度很高,燙得人心裏發慌。

在這樣密閉的空間,柔和的夜晚,這張並不寬敞的小沙發上。

他筆直的西褲摩擦著她雙腿的膝蓋,布料發出悉悉索索的曖昧響動。

英俊高大的男人垂眸直視麵前麵纖細的女人。

她的眉眼處因為害羞而流露出一種含蓄的風情,顫抖的睫毛帶著一種無措的緊張。

月色如此動人。

從窗戶滲透進來,點亮男人的瞳孔。

胸腔內仿佛有一隻異常活躍的兔子,拚命撞擊著,想要衝出來,她的呼吸稍顯急促。

他的目光太過強勢又很纏綿,氣氛陡然變得更加曖昧。

“真的沒有嗎?”低低地聲音在耳畔縈繞,“那你在笑什麽?”

“我……”

他並不是真的想追求答案,隻是隨意地說著無關緊要的話題來緩解她的緊張。

男人慢條斯理地抬起她手腕,放在鼻尖輕嗅。

清新的冷香與馥鬱的甜香的對衝,有一種少女的純真和成熟女人混合的味道。

相互抵消,相互融合,搖擺而矛盾。

嫵媚而天真。

“梁小姐用的什麽香水?好香。”

高挺優越的鼻梁骨形狀優美,月光在上麵滑動,在觸到她的手腕時,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滾燙的鼻息絲絲縷縷地纏繞了上去。

耳畔發熱,連帶著瞳孔也被熏得濕熱。

“午夜搖擺……”

男人聽到後,低聲笑了笑,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她低下頭,臉頰滾燙,燒得眼睛都濕漉漉的。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輕輕抬起。

她被迫直視他的雙眼,無處躲避,他的眸子像是鬱鬱蔥蔥的森林,很容易就讓人迷失其中,再難以找到出路。

隨著他的靠近,她也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水味,緩緩彌散,包裹著她,引她下墜。

像是月下幽潭裏盛開的豔麗食人花,碩大的花瓣綻放出足以迷惑所有過路行人的風景,可是,在看不見的地方,那汲取養分的根須之處,則是一堆紅粉骷髏。

足夠**,也足夠讓人萬劫不複。

作者有話說:

這廝好會調情!我的鶯鶯怕是要頂不住了!

看到沒?晚上不要隨便同意男人上你家坐坐的請求,都是狗男人的套路,去了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