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轉到那鼠臉道士那,這道士叫做紅柳,一聽就是道號之類的稱呼並非真名,而且聽起來就像是從哪本書上剽竊來似的,紅柳,這和這鼠臉長相可真是沒有一點搭配,若是道號鼠須,倒是搭配,至於氣質更是如此,這紅柳每次一笑,就像是尖銳的東西滑動金屬,發出刺耳的響動,讓人高興不起來。

偏偏這紅柳就是愛笑,就更惹人討厭了。

與楊文華會完麵的紅柳翹著個二郎腿,在自己支起的棚子下哼著不知名的戲曲,一邊哼一邊還從隨身攜帶的布包裏頭拿出幾片曬幹的茶葉出來,稍微捋捋茶葉上的碎屑,便往嘴裏塞去,幹嚼起來,用著唾沫把這黃了吧唧的幹巴茶葉泡開。

感覺嘴裏有味了,便又將自己幹瘦的手伸進布包裏摸索著,取出了本書來,看書那皺巴的樣子,這紅柳應該是愛看得很,書頁都翻得翹頁了,不過拿在手裏和他那黃皮手倒是挺搭配,這書紅底發黃叫做《生財經》。

他就這樣翹著腿看著,過了一會,那美容院受了氣的妹子便怒衝衝地跑過來了。

來了便插著腰指著罵道:“死道士,你什麽情況啊?你和那老女人到底說啥了,弄得她跑來罵我一頓。”

那道士聽到小妹罵他,不生氣反而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她來罵你了?她不常罵你嘛。”

“這次可與以往不同,她以前撒潑打諢,怪我服務不周,一會是按的太用力,一會是按的太輕,一會又是我用的身體乳不好,太便宜,但結尾怎麽的也得給我釋點好處,如今她就罵了,什麽都沒給,隻留給我這撒潑打諢的罪受,這有錢的女人,可都不是什麽好女人。”

“那倒確實,來時我就感覺的到嗎,那人氣盛的很,但內力心虛,而且說實話,她罵你啊。那是好事啊。”

“神經病,她跑來罵我還說是好事,有個屁的好事,我呸,死老頭子,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和你沒完。”

“當然是好事,她來罵你,自然說明她急了,她急了才能說明我猜準了,我猜準了,說明我要賺錢了,賺大錢了,小丫頭,你也別生氣,事成之後,不會落了你帶人的好處。”

“什麽意思?她罵了我,這事反而成了。”

“看,你這道行不就淺了嗎?不懂吧,給老道買瓶水泡茶,我教與你。”紅柳嘴裏的茶葉吃得差不多沒有茶香隻剩下苦味了,他便嘴裏再抿一抿一口吐了出去。

“你別歪歪,要麽說清楚,要麽以後我就不給你帶客了,你那點報酬,有和沒有似的,我不稀罕。”

“得得,你這丫頭還生起氣來了,我與你說,你這客人來你這做美容,做的什麽啊?”

“就是日常的肌膚護理啊外加一些身體調養的按摩。”

“便宜嗎?”

“倒是不貴就是常規套餐,偶爾塗些身體乳價格才上來,但已經不算便宜了,不過這客人來得多來得勤,尋常客人來的可不會那麽勤,消費換算下來,隻多不少了,怎麽了?”

“對啊,這就說明一件事。”這紅柳就愛說一句藏一句吊人胃口,討厭得很。

這美容院小妹又急,直被吊了起來問道:“什麽,什麽,你快說。”

“說明她有錢。”

“我去你馬的。”這話就完全是廢話,頻繁出入美容院的,沒錢可能嗎?小妹聽到答複,撩起附近的板凳就要砸。

“哎哎哎,要是尋常客人有錢是就隻有錢,但你接著的這客不同尋常,記得她是怎麽過來的嗎?”

“走來的,我看她時常從店側麵的巷子裏走來,帶著個墨鏡口罩,剛來的時候上了療養床都不脫墨鏡不摘口罩,神秘著呢,後麵聊天聊得熟了,她才敢放開來。”見終於要說些自己不知道的小妹才停下了動作。

“走來是後半段,她實際上是做出租車來的,綠白色的,就在巷口的盡頭停著,哎,並非打車坐來的,而是她就是開出租的。”

“你怎麽知道的?”

“我自有仙法。”

“你可得了吧,你那半吊子的往風水,都是從那按斤賣書的那廢書老頭那收來的,你會個什麽仙術,我會不知道你是什麽人,以為我和那婦人一樣好騙?你可說實話,不然我非得打你一頓。”

“的得,她進店裏美容的時候,我去看過她車號,來你這的7.8次都是這個號,她進了出租車裏麵也是坐在駕駛位上,從車後看能看到這輛車司機的照片,我瞧過,是她,擺在一旁的還有張小孩的照片,我看那就是她孩子,一個人出來跑車,還帶著孩子照片,怕是重要至極,不見心慌哦。”

“可是那車是她的又如何?”

“來你這的客人都是有閑錢的,她要算也算你這的上戶(消費水平高)了吧。”

“是這樣。”

“那她怎麽連自己的車子都沒一輛?而且有錢人營生怎麽會是開出租的呢,壓馬路的苦力活,幹這營生怎麽有錢呢,這完全不合理啊。”

“你這麽說確實,可是這說明什麽呢?說明她實際沒錢。”

“說你道行淺你不信,這說明她有錢但是不想讓人知道她有錢,你覺得那意味著什麽?”

“不知道,你能不能別打謎語了,聽著真累人。”

“說明啊,她這錢,來得不對,不想讓人知道,你看她都將車停到老遠走過來了,還帶著墨鏡口罩,肯定是心裏有鬼,和你交流時說剛剛死了丈夫,我看就和那有關,但具體什麽聯係不知道,但無非是害了人得了錢這樣的聯係,於是啊我就唬她,說你這來錢來得不正,要遭報應,我就咒她,讓她急,你猜怎麽著。”

“她真急了,不敢發火到你身上,就跑來把我罵了一頓,撒撒火,哼,我當是怎麽回事,原來是這麽回事,你這賊頭賊腦還真是長對了。”

這讚譽聽得紅柳一陣咂舌。

“這是什麽話?這叫長得有仙根,聰明,祖上可是有根的,拜得灰仙懂不懂,現在這事情因果我和你說了,我想啊,這客人被我這麽一唬,擔心起孩子,心氣迷起來了,馬上要慌,到時候還得回來找我,現在啊,我得避風頭,藏起來。”

“不是,她要找你讓你幫忙消災了,你反而躲起來了,你不賺錢了。”

這紅柳又摸起了自己的胡子,那得意模樣看得人滑稽,一邊笑一邊說道,還是那經典名句:“道行淺了,道行淺了,小丫頭你要知道,那高人能是想找就能找得到的嗎?得讓她吃點苦頭,她才知道可貴呢,先吊著,倒是她慌上慌,不得被我捏著後頸肉,說驢是鹿?說狗是狼?”

“還得是你,老狐狸,我和你不一樣,你還能避著,我還得上班呢,走不脫,那她找不到你,找著我,我怎麽說?把你的名片遞給她?”

“什麽名片,那哪還有神秘感,你就告訴她心誠才可見青山,按住她讓她等唄,等急了你在叫我,讓她打電話來也行,我再出來,到時,不是手拿把掐了?”

“這主意好,那這次辦完得分成。”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至於現在呢,收拾收拾攤位,先溜回去乘涼了,哦,還有,丫頭,有沒有錢借我。”

“幹嘛?”

“這不是這幾天沒成生意嗎?來點錢吃頓飯。”

“上次借的錢都還沒還呢,又想借,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