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帶,恢複到9月8日與牧野會麵之前。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穿著夾克麵容慵懶的男人從中走了出來,他是棗樹案的負責人,馬隊,馬昭日。
將審訊室的門帶上,馬昭日猛地歎了一口氣,深呼吸並沒有驅散他臉上的愁雲,反而讓他腦袋上的陰鬱更加重了。
“審完了嗎?馬隊。”站在一旁的女警趕緊遞上一杯熱茶。
“小方啊,審完了,但越審越迷糊。”接過茶杯,因為腦袋完全在想事情呢,沒看杯子裏的茶水是冷是燙,就往嘴裏送了進去,在口腔裏沒過一圈呢,又吐了回去,燙嘴。
“哎,燙得怎麽也不和我說一下。”馬昭日被這一燙,注意力才從回憶案件細節到注意起麵前的女性。
方申願,剛從治安大學到正式治安官沒一兩年就協助破獲了不少案件,可不是個簡單的人啊,在治安大學時成績就是名列前茅的高才生,動手能力強學習能力更強,為人沉穩做事穩妥,完全不像是小姑娘,就是有些可惜,進入崗位後不久就遇到了意外。
致使她變成如今的樣子,清秀的麵龐下,有種難言的壓抑,卻為了不讓人發現,要故作歡笑,看著讓人變扭,馬昭日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是現在可不好提。
“對不起,我看您以前常常喝熱的,就想,是不是喜歡喝熱的。”
“是喜歡喝熱的,但是這也太燙了。”馬昭日笑著回答道:“有什麽事嗎,之前給你開的長假還沒結束吧,不休息了嗎?”
“閑的實在受不了,馬隊,聽說你們在查棗樹案,也捎上我唄。”
“你才剛回來,就要...”
“帶上我唄,不然我閑著老想許誌。”這一說把馬昭日直接說愣住了,嘴上讓她別跟來的借口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這許誌是方申願的未婚夫,按理來半年前二人就該結婚了,馬昭日連紅包都已經包好了,婚卻沒有結起來,男方逃婚了,沒人能說他什麽,因為他也是被迫的,有人執意要帶他走。
閻王,這家夥來了,就很難有人攔得住了。
許誌他在2月的時候死了。
“行吧,我現在就要開車回去現場,你跟著過來吧,路上我和你說說情況,何哲你來開車。”這何哲是審訊室內的另外一個審訊員,何哲和其他治安員說了一聲將疑犯押回去,就跟著馬昭日跑了出來。
何哲應了一聲從審訊室壓出來了一個白白胖胖看起來傻傻的胖子出來。
方申願的麵容總算是喜笑顏開,微微推開愁容了連聲應道:“謝謝,謝謝馬隊。”二人往外走坐上了一隻皮卡車。
“你對於棗樹案知道多少?”上了車的昭日問起了申願,要人參與,總不能什麽都不說,共享信息,之後再結合著推理和驗證才是最好的。
“就知道姚山山林中生了一場大火,接著消防員打電話過來讓你們出一趟現場,說發現了一個拐賣兒童的窩點,殤樂園對吧,叫這個名字,其他就不知道了。”
“開頭和你說的差不對,8月30日我們接到電話,讓我們前往姚山一趟,山林間生起了一場大火,消防員救火的時候,發現了在著火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個方形盒子,四米高的土牆圍成的土盒子,隻在正對的地方有一個金屬的大門,消防員好奇這是什麽東西,就靠近過來,結果隔著數米就聽到了孩子們的呼叫聲,他們當即用隨身攜帶的工具鋸開了大門,裏麵的孩子見大門打開就跑了出來,有幾個甚至向徑直地衝出去,直接衝到山林裏,還好消防員攔住了他們,森林火災處理結束後,閑下來的消防員將孩子先安撫下來,然後就打給了我們,剛開始我們以為是拐賣案件,但後來發現比拐賣還要惡性得多。”
“到達那裏的時候,有個孩子跑過來,叫我們如果我們搜索有順序的話,先搜索庫房,土箱裏有五個獨立的建築,三矮兩個,庫房,就在東麵和北麵那矮的建築中間那個,到了你就會知道,很顯眼,綠色的,它旁邊的兩個建築都是灰白色的。”
“進入綠色庫房的時候,我們發現在裏麵陳列了五具被布袋包裹的屍體,之前說有個孩子跑來和我們說要先查庫房的,那個孩子叫牧野,稍微記一下這個孩子,這個孩子,當然他也是受害者,但是牽扯的太深了,現在我講一講這五具屍體。”
第一具。
是一個叫做夏花的三十歲婦女。
是刀傷致死,但問題在於刀口數量多而淺,而且相當淩亂,大部分胡亂的揮舞,隻割破了一點皮,連輕傷都算不上,隻有一處致命傷,是後頸的這一處。
肢體存在被彎折的情況,應該是三人現在一起纏鬥,之後其中有人控製住了她,壓製住的同時,另一個人一刀捅進了對方的後頸,這是兩個人做的案,有一個人坐在了她身上,另外的一個人下的手。
因為刀刃是橫著的,如果是身上壓製的人捅刀,那刀可能是傾斜的,但一定是豎著的。
犯人的力氣還不大,用刀更是不熟練,看創口應該是一把水果刀,刀刃入肉的角度不對,刀口險些斷在了裏麵。
馬昭日當時猜想可能是孩子動的手。這麽淺的傷口,甚至拿刀的時候捅進去差點用力過猛而脫手。
除此之外隻有腳跟處存在磨損的傷害,應該是拖行導致的。
至於身上物件比較奇怪的,隻有一樣。
腰間係了樣東西,是一個布袋包裹著的瓷器瓶子,就是那種常見的白瓶。
但是係住瓶口的東西不常見。
一個看起來像鎖一樣造型的東西,但沒有留下打開的鎖口,隻是一個裝飾用的掛件用一條細繩係在白色瓶口上。
第二具。
是一個叫做春葉的二十七婦女。
身上沒有明顯傷痕,存在水腫,臉色煞白,並無發黑,應該不是中毒,口中含有白沫,眼珠上翻,血絲充斥眼球,有缺血和缺氧的症狀。
這是癲癇發作死亡才會有的症狀。
按理來說癲癇不應該會致死才對,是因為不敢打電話給急救嗎?
屍體依舊是腳後跟存在磨損,有拖行移動的狀況。
還有一個相同點,就是二人身上都沒有證明身份的東西,隻有後者女人身上有張照片,是一張合照,看起來是和她丈夫的合照,二人站在一間小商店的下麵,二人沒有刻意遮擋商店的名字和地址,所以後者很方便的就找到了對方所在生活的地方。
就在姚山山下的小村子裏,姚鹿山村,就叫這個名字,到了那個村子,更加方便了,另外一個夏花,也找到了,同一個村子的,兩人也算是遠房親戚,因此我們馬上確定了二人身份,再加上獲救孩子們的話也印證了我們搜集到的信息。
第三具屍體,是一個男孩的。
發育的很好,體長過了173,超過了之前兩具女屍的身高,但從肌膚和喉結能看出來,是未成年男性。
死因是槍擊,獵槍?彈丸打中了他的胸部,沒過多久就失血死了,死亡時間應該和前兩具屍體相比差距不大。
區別在於少年的臉,這也是馬隊第一時間無法確定歲數的原因,這具男屍的臉缺了一個角,或是說塌陷下去了。
像是重物砸擊導致的凹陷,看痕跡猜測可能是燒鍋,而且看樣子,還不是最近弄的,有年頭了,缺失的地方已經覆蓋好新生的肉麵了。
攤開內衫,露出了裏麵像是馬蜂窩一般的胸膛,大號彈丸碎裂開穿進少年的胸口裏,這麽大的彈頭,是獵鹿的子彈。
這個孩子後麵證實了就是賈文和。
這三具屍體是同一天死亡的,死亡的間隔很短,之間最多差一兩個小時,三人都是在火災發生前死亡的。
還有兩具屍體。
是兩個女孩的。
一個叫做沐可,一個叫做千惠,馬昭日問過牧野,也問過其他孩子,這五具屍體,他們都知道,所以確定身份很方便。
先說千惠,她擺放的稍微外麵一點,是打開的第四具屍體。
屍體放了數天已經完全發酵了,青白布滿全身,稍稍翻動了一下屍體,傷口看起來隻有一處,非常明顯,就是把她腦袋打碎的這幾錘子,看凹硬,是那種小型的修理錘。
人臉已經麵目全非了,分辨有些困難。
當時馬昭日一次性查探太多屍體,剛站起身子來,感覺就像有人淩空一腳踹到了他的麵目上,好像渾身血液都倒灌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好在當時身後的人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隨後他打開了布袋裏的第五具屍體,沐可。
依舊是一具未成年的女屍,死亡的時間,應該和前一具相同,在將布袋打開的時候裏麵的女屍竟然還動了一下,腦袋一歪看向了治安員眾人。
還活著?
貼近細看,人早就沒了氣息,輕輕翻動找到了屍體腦袋轉動的原因,沐可的腦袋後麵缺了一塊,與之前查看的千惠相同,都是受到了錘擊,隻不過一個是後腦勺,一個是正臉。
除此之外,沐可的脖子上還有一條粗細並不均勻的顯性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