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的在沙發上坐了一會,想著那個風鈴,心裏有些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總感覺有些不安。

好在這份不安沒有持續太久,門從外麵打開了。

寒風倒灌而入,多由也身上裹著厚厚的白色棉襖,手上拎著吃的。玄關處開著燈,影子投在半開著的門上。

或許是現在還是大白天,突兀的在玄光看見一雙陌生的鞋,她稍微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下意識的將手上的吃的藏了起來。

玄關與客廳呈現一個九十度角,看不見客廳的情況。多由也站在原地呆呆的站了一會,又輕手輕腳的轉身關了門。

飛快換了鞋之後,她將吃的藏在身後,悄悄的往客廳裏走去。

鳴人聽到聲音的瞬間,直接躺在一樓的沙發裏裝出一副聽著電視睡覺的模樣。直到感覺一個黑影壓了過來,燒烤香味彌漫,他才睜開了眼睛。

多由也一頭火紅色的長發散落,俯下身似乎在打量著他。金色的瞳孔綻放著淡淡的光芒,似乎下一秒就要咒印化。

與鳴人對上視線,她也沒什麽反應。

兩人互盯了大約十秒,幾乎靜止的氣氛中。多由也伸出手了摸了摸鳴人的臉,這才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臉。

嘩啦一聲,一大袋燒烤直接從她身後拿了出來,由於太用力,幾滴熱油灑在了他的臉上。

鳴人:“啊?”

“給你吃!”她說道。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幾滴油,把吃的暫且放在了一旁,指了指二樓的房間問道。

“風鈴什麽時候買的?”

“四年前,看到很像你家那個就買了。”多由也也沒什麽可掩飾的,又盯著他看了幾眼,“那天,你怎麽逃出來的?”

她指的應該是雨隱村那次,鳴人讓她趕緊逃。佩恩確實強大,多由也自然而然的認為他也肯定花了一番功夫跳出來的。

“哦,想辦法逃出來的。”他順著話頭說道,“你先逃出來之後,直接回了家嗎?”

“這個……”多由也有些心虛,“你找過我啊?”

他剛想說沒有,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沒時間會來皺起了眉頭問道,“怎麽不直接回家?不是讓你直接回家嗎?”

“我沒想過你會來找我……”多由也低頭,兩腿並攏。

“算了。”鳴人站了起來將她一把拉了下來,按在沙發上,“先吃點東西再說吧,雨隱村那邊的麻煩已經解決了。”

“哦哦,很順利的逃出來了嗎?”她理解的解決是順利的逃離,也沒想過佩恩已經被徹底擺平了。

佩恩的威壓確實恐怖,他們帶去的人全都死在了那。多由也絲毫不懷疑,若是當時鳴人不出現,恐怕她也活不了。

能順利的活下來,她已經很滿足了。

雖然她也不懂活著的意義是什麽,但是活著總比死了強。一想到死了以後,又要孤孤單單一個人又覺得還是活著好。

加入流浪忍者組織到處玩還是挺有意思的,很多東西她都不懂,所以殺了一批又一批想要害她的人。

“也不算是吧,解決了的意思是那幫人已經被打爛了。”鳴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嘴上咬了一口吃食,油膩膩的說道。

“總之雨隱村已經大變樣了,可能換了一幫人也說不定。情況有些複雜,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聽起來很厲害。”多由也點了點頭,她其實很聰明,隻是知道有時候不需要在一個問題上去深究。

別人告訴她,男生表麵不說,但是也很喜歡被誇獎。當一個男生和分享事情的時候,適當的誇一誇他很容易拿捏對方的心。

“確實,我還是挺厲害的。”鳴人笑著說道。

這與她所學的不一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話題了。仔細回想了一下那群姐姐們的話,大概是這類厚臉皮的男生都不是省油的燈。

“嗯,厲害。”她很認真的點頭說道。

吃食很快就見了底,鳴人拍了拍手起身慢悠悠上樓,他隻說趕路有點困準備洗漱睡覺。多由也眼神閃了閃,哦了一聲就躲開了。

“奇奇怪怪。”鳴人站在樓梯上嘟囔了一聲,但也沒有放在心上,心底裏那最後一絲的愧疚煙消雲散。

他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性格始終有些散漫,良心有一點但是並不多。對多由也的愧疚不安,他不會藏在心裏。

知道了就行了,找合適的機會道歉就是了。

上樓,隨後從封印空間找了一身幹淨衣服進了浴室。嘩啦一聲,鳴人撥開了淋浴開關,任由身體被熱水打濕。

多由也緊貼著浴室門外的牆邊,緊咬著下唇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

她不好意思和鳴人說實話,從雨隱村逃出來之後。她並沒有直接回火之國的短冊街,而是在湯之國找了一群姐姐谘詢了一番青春期煩惱。

那群姐姐似乎魅力也很大,似乎也是好人。當她們知道自己打算花錢解惑的時候,一個個都很熱情,沒人收她的錢。

“抓住男人的心,需要學習一些技巧。”

“技巧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妹妹條件剛剛好。”

熱切的討論帶著陣陣暖風,聽著那一聲聲肆無忌憚的露骨詞匯,多由也腦子直接懵了。臉紅了一陣陣,也沒能記住多少。

鶯鶯燕燕、七嘴八舌的建議鋪天蓋地的襲來。就連站在一旁準備催促她們上班的女管事都破例站在一旁,看稀奇似的笑眯眯的看熱鬧。

胭脂堆裏,也不知道誰突然來了一句,“看她那樣,應該連真正的接吻都不懂吧?”

另一人心直口快,“我們好像也不懂吧。”

熱鬧的場麵被一句話徹底冷了場,鶯鶯燕燕陷入了沉默了,一個個臉色都有一瞬麻木,沒人再開口了。

哢嚓,浴室門被打開,多由也的思緒頓時被打斷。

“你怎麽在這?”鳴人被嚇了一跳,一頭純天然的金發濕漉漉的,脖子上掛著一條白色的毛巾。

“我……我也要洗澡。”多由也慌不擇言。

“大白天洗什麽澡?”鳴人盯了她一眼,“你也要補覺?可你不是剛買吃的回來嗎?昨晚沒睡?”

“嗯,沒睡。”說著,多由也直接從他身側小跑著進了浴室。

熱氣蒙蒙的浴室裏,多由也扶著浴缸呼出了一口氣。熟練的打開浴缸試著水溫,心也一點點的熱起來。

她不記得心髒多久沒那麽快的跳動過了,腦海裏那些揮之不去的念頭,讓她的心不自覺的劇烈跳動。

嘩啦一聲入水,她身子縮在浴缸裏,腦子裏想著亂七八糟的心事。很多事情藏在心裏,也沒個答案。

她不想再住在這裏了,第一次對這裏出現厭煩的感覺。確定一些事情,然後就直接離開這裏吧。

房間裏,鳴人抱著被子幾乎是倒頭就睡。

他心裏不藏事,天大的事情都得放能放在一邊,該吃吃該喝喝,該睡覺就睡覺。所以他睡得很熟,一覺從白天睡到了半夜。

入夜下大雪了,鳴人模模糊糊睜開眼,突然發現**有點擠。當腦海裏出現這個念頭的時候,頓時覺得荒謬。

他最不缺的就是錢,當初買床的時候,就沒選過小床。

窸窸窣窣的轉過身,他看見在自己身旁還有縮成一團的拱起,似乎是睡著一個人。稍微愣了一瞬,鳴人伸手拉開了被子一角。

嗯?多由也?

好吧,如果是白天趁著他突襲的話倒無所謂。反正他也已經成年了,不怕天道神獸的凝視,更何況他穿著衣服。

他剛想將被子捏回去,不料此刻多由也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淡金色的瞳孔似乎沒有焦距,仍舊嚇了他一跳。

手一抖,被子反倒被他拉下來了一些。

多由也是向著他的方向側躺著縮成一團的,大團大團的白膩散落,觸目驚心的滑潤半圓形狀。

鳴人心道臥槽,手又是一抖,拉了好幾次被子沒拉上。倒是在少女身上摸了好幾下,場麵異常尷尬。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手抖。”他解釋道。

她看著鳴人看了好一會,眼裏逐漸有了焦距,似乎是從熟睡中清醒。盯著鳴人那張臉,她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輕輕的蹭了蹭了,她緩緩向前,小小的身子舒展開來。隔著唯一一層衣服,緊緊的抱住了他。

黑暗中,隻有窗台的月光被反射得雪亮。外麵一定下了一層厚厚的雪,以至於屋內的溫度是如此的低。

懷裏的少女體溫滾燙,像是熔岩快要燒開了似的。淡淡的光籠罩著房間裏的大床,鳴人輕輕的回抱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懷裏的少女抬頭,窸窸窣窣的掙紮。一點也不在乎點點蹭來蹭去威力,趴在他的肩膀的位置。

奶白的皮膚光滑,鎖骨如玉色。

淡金色的瞳孔悄悄的盯著他,很快又低下頭,像隻小貓似的在他的肩頭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道。

“……好餓。”

廚房,鳴人熟練的弄了一些簡單的吃的。

多由也被他用被子裹成了一個粽子扔在沙發上,不知道為什麽,兩人都十分默契的沒有提穿件衣服的提議。

那些姐姐告訴她,衣服有時候是鎧甲,有時候又是累贅。

客廳的燈光昏黃,鳴人將食物溫在鍋裏。轉身走向沙發,拎起多由也一起去刷牙,被子拖在地上也不去管。

半夜三點半,整個集鎮都安靜了下來。

站在浴室裏開著暖風,兩人對著鏡子一高一矮的刷牙,兩人滿嘴都是泡。匆匆漱口之後,鳴人帶著多由也回到了客廳。

匆匆將食物下肚,鳴人躺在在另一側的沙發裏休息。多由也裹著被子縮在沙發裏,頭頂的燈隻開了一盞。

光線昏暗間,整個客廳也慢慢變得沉寂。

她仰起頭,頭頂那盞微弱的燈在她的瞳孔裏跳動,大半片的天花板仍被黑暗籠罩。唯一的光亮跳動著,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多由也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裹著被子小步子跑到了他麵前。鳴人睜開眼看了她幾眼,她也在觀察著鳴人的眼神。

如果鳴人皺眉,她會裹著被子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或許明天他又要走了,到時候自己也走吧。

反正什麽消息都不會留下的,去哪裏也無所謂,不想待在這裏了。

萬幸的是,鳴人什麽表情都沒有,就是盯著她。似乎在問,你幹什麽?氣定神閑、慢慢悠悠,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她張開了被子,扯著被子邊角笨拙的撲向了他。兩具滾燙的身體並不熟練的在沙發上疊在一起,心髒緊貼。

啪嗒一聲,頂上那唯一一盞燈壽命終於走到了盡頭,在一聲爆裂聲中破碎了。客廳陷入黑暗,鳴人伸手將多由也從後背抱住。

後背有些滑,指尖傳來的觸感柔軟的像是開了一團棉花。

“你怎麽了?”

“我要走了。”多由也猶豫了半晌,悶聲開口道。

“去哪?”

聞言,多由也情緒頓時有些奇怪,不受控製的低落了下來。他怎麽好像一點也不緊張,一點也不在意。

她是希望鳴人能多問她幾句的話,哪怕是生氣的質問她也好。反正……反正,決定了的事情雖然沒法更改。

但是離開的時候,至少她的心情會好一點。

“不知道……總之不想待在這裏了。”多由也說道,“客廳的電視機這幾年壞了好幾次,我買了三台,好貴。”

“雜物房裏放著兩台壞掉的,我不會修,想等著你回來修可以省點錢。但是現在可能修不好了,就算修好了我也不知道該看哪一個。”

“雖然平時我也不看,就是開著,一天開到晚。我問過了,他們說不能一天到晚開著,容易壞還修不好。”

“有一台我放在浴室裏,進了一點水就壞了,然後又被我收起來了……”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件件事情如數家珍。這間房子裏每個角落都有她生活的痕跡,孤孤單單的一小隻。

“我不想要了,四台電視機都送給你,我帶走一些錢。”多由也低聲說道,似乎早已經打算好了。

“你賺了多少錢?”

“八千萬兩。”她答道,“本來不止這一點的,不小心花掉了。我給你留四千萬兩,然後我留四千萬兩。”

“算得這麽清楚?早就想好了?”他笑著問道。

“嗯,我不想待在這了。”她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帶著堅定的意味,“你等著,我就這把錢還給你。”

說著,多由也正掙紮著起身。卻反手被拉住了,整個人剛起來又被裹了回去。

“八千萬兩我都要。”

“不行。”她帶著一絲哭腔,“那是我的錢。”

“那你還走嗎?”

“走!”她重複了一遍。

“我喜歡你。”

“那……那不走了。”她慌不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