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吃飯時他們隻開了一隙的窗戶透氣,都還能感覺到室內的溫度下降不少,寒風透進來,又被火鍋蒸騰的熱氣中和。

吃到一半時餘煦還是起身去關了窗,於是這一小方空間又很快暖和起來,有種冬天獨有的溫馨感。

鍋底是花膠雞,味道很醇,比起傳統的火鍋更像湯鍋。

餘煦備考的時候沒什麽時間做飯,再往前餘昧生病,一日三餐都是在房間裏吃,飯菜也很清淡——細想起來,他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坐在餐桌旁、認認真真地吃一頓晚飯了。

餘昧對進食這件事本身其實沒什麽興趣,以前吃飯隻是為了保持體力,現在多了一條,還要多吃一點兒哄餘煦開心。

但他挺喜歡這樣坐在餐桌前的氛圍,熱氣升起來的時候,仿佛連時間都變得很慢,像電影裏團聚的場景落成現實。

他平時控製飲食習慣了,胃口也不大,吃了兩口就半飽了,也不想掃興,就盛了碗湯慢吞吞地喝,偶爾抬頭看看餘煦,拿他下飯。

他覺得這兩天餘煦似乎瘦了一點,談不上單薄,隻是眉眼輪廓更深了些,顯出淡淡的鋒利感,這樣低著頭不說話的時候,他甚至會恍惚一下,忘記兩人之間的年齡差。

抬頭看向他時卻還是那副模樣,笑起來眼底碎光晃動,有種清澈的少年氣。

“笑什麽,”餘昧嘴上說著,話裏卻還是帶上幾分笑意,“吃你的。”

餘煦的胃口倒是不錯,也沒剩什麽菜,吃完就像平時一樣收拾碗筷抱去廚房洗——盤子有點兒多,要分幾趟拿,他轉身的時候看見餘昧也跟了進來,有些不明所以:“怎麽了,要喝水嗎?”

“不用,”餘昧走到冰箱旁,拖了把椅子坐下,語氣自然,“來看你洗碗。”

喜歡安安靜靜地湊熱鬧,像每次廚房有動靜就來圍觀的小蘑。

餘煦被自己的聯想逗笑,忍著笑意出去收拾盤子了,也沒再說什麽,回來的時候還給他倒了杯橙汁。

家裏有洗碗機,大部分碗盤不用手動洗,省事不少,唯獨那隻陶瓷湯鍋要動手刷。

餘昧坐在一旁,看著他低頭認真侍弄一口鍋,總覺得自己在觀看什麽新奇的餘興節目,到後來還是走過去“幫忙”了——餘煦給了他幾隻盛過調料的小碗,供他自娛自樂。

收拾完殘局各自洗澡,從浴室出來也才八點過半。

前段時間餘煦要複習,晚上難免熬夜,餘昧又習慣了他在身邊當安眠熏香,要等他回房間才能睡著,不知不覺間作息也有點兒被他帶歪了,這個點還很清醒,就也沒上樓,坐在沙發上問他想不想看場電影。

其實生病那幾天投影儀放在主臥,他沒什麽別的事可幹,都快把有興趣的電影看遍了。

但和餘煦一起看,劇情是什麽往往不太重要,他隻是喜歡兩個人窩在沙發角落分享體溫的感覺。

最後選了部挺古早的愛情片,講出租屋裏萌生的愛情,紅唇大波浪的時髦女郎和“她”樓下的高中生小哥。

劇情推進過程中慢慢揭露反串,兩個人都在性別上撒了謊,一個男扮女,一個女扮男,各有各的苦衷,卻又有種那個年代獨有的詼諧感,還挺有意思的。

天冷之後餘煦就剝奪了他坐在地上的自由,軟磨硬泡地把他往沙發上哄,手還攔在他腰上,生怕他說話不算數似的。

但窩在沙發裏的感覺也不錯,兩個人分享一床毛毯,至少很暖和。

餘昧靠在沙發背上,隨手扯了個抱枕,漫無目的地想如果有粉絲看到他這副樣子,大概會覺得很不可思議。

印象裏他在公眾麵前永遠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一年四季都是襯衫,天冷了就加件西裝外套,入冬就是風衣,規矩得過了頭,也很少流露什麽情緒,像個不苟言笑的機器人。

更不會像現在這樣,隻穿一件寬鬆的家居服,圖案還有點幼稚,頭發也鬆鬆垮垮地隨手紮著,靠在沙發裏無所事事地消磨時間,看一部千禧年代的老電影。

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好像才是真實的他。

電影放到一半,男女主人公開始發覺對方的異樣,一邊互生情愫,一邊又相互猜疑,感情線也越來越清晰。

這部電影餘昧之前看過一次,已經知道後續的發展,就也沒怎麽把心思放在電影上,理所當然地分心。

但餘煦似乎也沒在認真看電影——倒是有點兒出乎他意料。

第三次被人有意無意蹭過手背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按住了那隻手,轉頭看向餘煦,輕聲質問:“幹什麽?”

餘煦搖了搖頭,眼底晃過一點被抓包的窘迫,卻還是順勢牽住了他的手,撒嬌似的將手指扣進他指縫裏,輕輕磨蹭:“妹妹……”

聲音有些啞,帶了鼻音,低低地蹭過耳朵,就漫開些許曖昧的癢意。

他很少用這種聲音說話,偶爾幾次也是生病不舒服,小孩子似的撒嬌——餘昧聽完還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去探他的額頭。

體溫倒是很正常,隻有手熱得反常,指尖都是燙的。

“怎麽了,”餘昧放緩語氣,輕聲問,“哪裏不舒服嗎?”

也不是不舒服,就是離得太近,被心上人的信息素裹著——也算人之常情。

餘煦搖了搖頭,又點頭,一時不知該怎麽開口,隻能有些窘迫地把臉埋進他肩窩裏,又哼唧著叫了聲哥。

察覺周圍陡然濃鬱的牛奶味道,餘昧一怔,終於反應過來他在別扭什麽,還沒想好怎麽問,就聽見撒嬌似的話音撓過耳朵:“哥哥,硬得好難受……”

算算日期,好像是快到易感期了。

餘昧伸手撓了撓他的下巴,又安撫似的摸了摸臉:“易感期別忘了吃藥。”

“嗯,我知道的,”餘煦似乎有些失落,還是低著頭,語氣也像撒嬌,“再抱一會兒,等電影放完就去。”

下一秒卻感覺到有隻溫涼的手探進他衣擺裏,摸索著抽開了他的褲繩。

他一怔,抬頭看向餘昧,有些受寵若驚:“妹妹……”

“兩碼事。”餘昧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偏開臉,語氣生硬地輕聲道,“藥還是要吃的,現在隻是……偶爾盡一次婚內義務。”

電影還在放,似乎到了劇情的**,男女主人公被困在雪夜的木屋裏,彼此坦白,在簡陋的火爐旁接吻。

卻已經沒有人再去關注劇情。餘昧垂著眼,隻覺得手心燙得快要燒起來——然後有另一隻手覆住他的手背,溫度似乎更高一些,就帶來一種進退兩難的控製感。

餘煦摟著他的腰,鼻梁蹭過他頸窩的凹陷,之後是黏糊糊的吻,一下一下,像某種曖昧的證明。

他也不確定過了多久,回過神來電影已經放完了,空氣裏滾燙的牛奶味道混著石楠花香,濃鬱得近乎潮濕。

餘煦抱著他膩了一會兒,才起身去拿紙巾,捧著他的手一點一點擦幹淨,臉有些紅,眼裏還殘留著癡纏的愛欲。

其實該做的都做過,餘昧對這個過程本身也沒什麽感覺,甚至嫌拖得太久,到後來手都酸了。

然而現在看著餘煦低垂的眉眼,他的心跳卻無端亂了幾拍,後知後覺地想起害羞來,耳朵就有些發燙。

“……我去洗手,”他抿著唇抽回手,語氣也不太自然,“別忘了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