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似乎天生就缺少某種感情。

因此才會對掉入山崖的母親視而不見。

她的母親在臨死的那一刻還在試圖喚醒他缺失的那份感情。

事實上她也並不是完全失敗。

男人對母親那複雜的眼神感到好奇,其實就是因為意識到缺失的東西,可壞就壞在,他意識到殘缺卻沒能彌補。

就好像一個絕症的病人,好不容易遇見能醫治自己的醫生,卻被自己失手殺死了。

徹底絕望的病人便開始打著求救治病的名義瘋狂破壞。

其實就是絕望下的自我毀滅。

這種人雖然不值得可憐但確實讓人有些無奈。

看著男人,陳一玄搖了搖頭,語氣平靜道。

“你當初殺的第一個女人,大概也有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你看不上的那些散碎錢很可能是女人和孩子一個月的口糧和指望。”

一句話,男人如遭雷擊,原本已經失去知覺的身子竟也顫抖了一下。

仿佛觸動了某個開關。

全程都一臉無所謂的男人眼角竟然滑落一滴眼淚。

陳一玄見狀搖了搖頭。

有些事情他不是不明白,更多的是不願意去想。

**男人又哭又笑,悲哀沉重。

本就感性的蘇小筱看的一陣難受。

孫德榮也無奈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過了一會,男人的情緒發泄的差不多了,他也像是解開了心結,苦澀一笑說道:“謝謝你,陳道長。

起碼讓我死個明白。”

原本對陳一玄的恨意此刻也已經煙消雲散。

陳一玄並未理會這句話。

男人解開了心結不假,但自己關心的事情可還沒問。

陳一玄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眼神依舊平靜的看著男人。

似是還在等男人說什麽一般。

這般模樣讓男人有愣了愣。

“道長,所有的事情我都說了,到了這一步,我也是在沒有隱瞞的必要。

畢竟左右都是死,不是嗎。”

陳一玄點點頭,這倒是不假。

想了想,陳一玄試探道。

“你在緬北的時候,有沒有見過或者長期借助過奇怪的人。”

男人聽後一臉疑惑。

奇怪的人?

自己接觸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而且那樣的環境,大多也沒有什麽正常人。

陳一玄注意到男人的表情,意識到自己給的範圍太廣了,

抬手指向自己。

“就像是我這樣的。”

這話一出,男人瞳孔頓時一縮,似是想到了什麽。

陳一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知道自己問對了。

“說說吧,具體是怎麽回事。”

原本申請已經平靜下來的男人聽到陳一玄這話,身體再次不受控製的開始顫抖,仿佛回憶起了什麽異常恐怖的事情。

孫德榮敏銳的注意到了男人的異常。

老刑警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能將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嚇成這個樣子,又會是怎樣的惡人。

他忽然有些頭疼,這件事情背後牽扯的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我......”

男人剛想要開口,忽然,雙眼開始充血,眼球不斷地向外凸出,像是要蹦出來一般。

陳一玄敏銳察覺到異常。

眼疾手快。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

洞中玄虛,晃朗太元......

靈寶符命,普告九天;

乾羅答那,洞罡太玄......

凶穢消散,道炁常存!”

隨著陳一玄口中誦起《淨天地神咒》右手食指中指也泛起一點靈光,以指為筆淩空繪製一道符文,一掌打入男人體內。

隨著符咒入體,男人身體的異狀逐漸停了下來。

“咳咳咳!!!”

**的男人一陣酷烈咳嗦。

下一秒一條拇指長通體漆黑的蟲子從口中掉出。

蘇小筱嚇得趕忙再次躲到陳一玄身後。

就連孫德榮也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好在那蟲子隻是蹦躂了兩下便徹底沒了動靜,最終化為一灘黑水染黑了一片床單。

“這是......”

男人顯然也沒搞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陳一玄卻微微眯起眼睛。

眼神晦暗不明。

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當初古墓中發現僵屍他就有了猜測。

這方天地雖然沒有了靈氣,但卻並不缺少傳承。

即便經過歲月的洗禮,大部分異術都被埋葬在曆史中,但總有一些法門會另辟蹊徑流傳下來。

比如不必完全借助靈氣就可以施展的風水術。

以折壽為代價施展的算術。

亦或者是一些祝由禱告之術。

總之這些對靈氣需求並不大的術法其實也不算完全失傳,隻是沒有了靈氣,施展起來代價更大,威力更小。

但這隻是道家的情況。

道家再怎麽說也是大教正派,即便沒有術法,修行濟世的理念依舊足以讓其流傳千古。

而一些小門小派卻不行,想要流傳下來,他們就隻能想辦法將異術流傳下去。

既然沒有靈氣,陰氣邪氣是不是也是一樣的?

盡管用這東西修煉會讓自己變的人不人鬼不鬼,但相比變回一個普通人,這些代價似乎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男人剛剛口中吐出的蟲子其實就是怨氣凝聚成的一隻邪蟲。

而用這種方式操縱術的,陳一玄從古籍中就隻看過三派。

苗疆蠱族、南洋降頭、天竺蟲師。

不過苗疆基本是以活物煉蠱,這倒不像是他們的手段。

天竺蟲師也和苗疆差不多。

剩下的似乎就隻有南洋的那些降頭師喜歡搞這些。

陳一玄再次看向麵前的男人。

他確實是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但有些事情其實他並沒有說。

或者說他並沒有意識到。

局比如帶他開園區的那個老板是不是就是最大的老板。

他隻是一個無關輕重的劊子手,卻被種下降頭,可說起園區事情的時候,又沒事。

隻有問到那降頭師的時候才會出降。

“是想要保護自己的身份?

還是有什麽其他事情不想透露出來。”

陳一玄挑了挑眉,覺得這件事情越來越有意思。

同時隨著男子身上的降頭消失,被壓製在體內的煞氣和怨氣也一點點冒了出來。

陳一玄搖搖頭,知道男人已經活不了太久。

轉頭看向孫德榮提醒道。

“這幾天有什麽其他事情想問就問吧,時間不多。”

“另外要是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這件事情,你們處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