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不驚人死不休。

偌大的大廳,再度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安氏一族所有親朋好友的目光,全落在葉秋的身上。

他們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東西,還能夠比婚書更有說服力。

“嗬······”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裝模作樣呢?”

葉淩天笑的很大聲,臉上滿是不屑。

他天真的以為,婚書在自己手裏就勝券在握。

殊不知,葉秋手裏麵還有比婚書更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隻見葉秋當著眾人的麵,忽然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條深藍色的項鏈。

沒錯,正是無價之寶,海藍之心!

現場的那些親朋好友,並沒有認出海藍之心,他們小聲的議論紛紛。

“這年輕人,拿條劣質項鏈出來,是什麽意思?”

“這種小玩意兒,兩元超市比比皆是,怎麽自證身份?”

安然的大姨看著葉秋,對他的行為非常不解。

“可不是嘛,我還以為他能拿出什麽震驚全場的東西。”

“結果到頭來,竟然是一條平平無奇的項鏈,白白期待了。”

安然的二姨也撇了撇嘴,緊跟著附和道。

這不怪她們,就連安遠峰、蔣瑜、安然都沒有認出海藍之心。

“這是?”

安然水眸撲閃撲閃的,非常疑惑。

她以為葉秋能拿出父親的親筆信之類的物件,沒想到是條項鏈。

倒是見多識廣的安國耀,突然間皺了皺眉頭。

他猶記得十年前,故友葉孤城曾經跟他提及過,手裏有個好東西。

簽婚書那天,葉孤城非常認真的掏出了一條海藍之心項鏈,說這是兒子的彩禮。

當時,他並沒有當回事,純當忘年交故友跟他開玩笑。

可沒想到,葉孤城失蹤沒多久,海藍之心的名字忽然響徹全球!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海藍之心項鏈價值連城!

“這······這是海藍之心!”

安國耀瞪大了渾濁的眸子,聲音有些顫抖。

眾所周知,海藍之心的原材料源自海底的藍石。

而藍石極為稀缺,幾百年才出一塊,若是流到市場上,絕對會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戰。

“什麽?”

“海藍之心?”

“天呐,我沒聽錯吧?”

現場的那些親朋好友們,雖然沒吃過豬肉,但還是見過豬跑的。

坊間一直有關於海藍之心的傳言,得其一就能讓子孫千秋萬代享受榮華富貴。

不過,這也僅僅隻是據說,從來沒有人見過海藍之心。

又或者準確一點的來說,但凡見過海藍之心的人,很多都被滅口了。

“不可能!”

“這小子,絕不會有海藍之心!”

“拿個高仿品就想以假亂真,糊弄人呢?”

安遠功作為馳騁姑蘇幾十年的老油子,同樣是聽說過海藍之心的。

他可不相信一個小小的中醫會有此等奇緣,擁有歐洲皇室窮極一生都無法染指的寶貝。

“嘶······”

現場的所有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就連安遠峰和蔣瑜,也攥了攥拳頭,表情非常嚴肅。

“爺爺,什麽是海藍之心?”

安然歪著螓首,好奇的問道。

安國耀並沒有正麵回答,生怕給葉秋帶來麻煩。

他直接轉過身,認真的看著孫女道:“海藍之心是什麽並不重要,你隻需知道,這位葉秋小友就是你的未婚夫!”

此話一出,安然嘴角瞬間展露出一抹笑容,臉上的喜悅根本隱藏不住。

她年紀還小,確實不知道海藍之心的價值。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知道,也不會放在心上。

她的心裏麵隻裝得下葉秋,其他的那些東西都可有可無。

“安爺爺,憑什麽啊?”

“你沒老糊塗吧,明明拿出婚書的人是我!”

葉淩天不幹了,立刻向前兩步,非得要個說法。

“憑什麽?”

“哼······”

“就憑他的手裏,有那條項鏈!”

安國耀不再慣著葉淩天,聲如洪鍾道。

今天得虧葉秋及時出現,不然他真被葉淩天給唬過去了。

若真是那樣,孫女安然一輩子的幸福,也就徹底毀了。

“一條破項鏈而已,還能比婚書更具說服力?”

葉淩天還是不服氣,他覺得安國耀是在故意針對他。

“行,既然你提到婚書了,那說說婚書裏是什麽內容?”

先前,安國耀一直在給葉淩天留麵子。

沒想到這冒牌貨,不灰溜溜的離開就算了,還咄咄逼人的質問他。

既然如此,那就當著所有人的麵,啪啪打這個“六耳獼猴”的臉。

“內······內容?”

葉淩天哆嗦了一下,表情非常掙紮。

婚書是安遠功父女偷的,剛剛時間倉促,他沒來得及拆開信封。

本想著先蒙混過關,再拆下好好看裏麵內容的。

沒想到,安國耀竟當場發難。

葉淩天隻能夠含糊其辭道:“內容很多,我記不太清了。”

然而就在這時,大廳裏突然響起了一道磁性十足的聲音。

開口之人,正是葉秋。

“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麵上秤砣浮,直待黃河徹底枯,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口頭。”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征夫懷遠路,起視夜何其?參辰皆已沒,去去從此辭。”

“行役在戰場,想見未有期,握手一長歎,淚為生別滋,努力愛春華、莫妄歡樂時,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自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喜今日嘉禮初成,良緣遂締,詩詠關雎,雅歌麟趾,瑞葉五世其昌,祥開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賓,永諧**,互助精誠,共盟鴛鴦之誓,此證!”

葉秋一字一句,悉數背下婚書裏的內容。

他並非像小學生背課文那樣,而是柔情似水的看著安然,朗誦愛情宣言。

最後“此證”落下的時候,他緩緩的走到安然的麵前,輕輕的將海藍之心給安然帶上。

然後在大庭廣眾之下,含情脈脈的捂住小妮子的絕美的臉頰,在她的額頭上啄了一口。

這簡單卻飽含愛意的一吻,如同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此刻的安然,早已感動的熱淚盈眶,梨花帶雨。

“啪啪啪!”

大廳裏麵,瞬間響起了親朋好友的掌聲。

此刻,誰是安然未婚夫這個論題,已經絕殺。

任是瞎子都能夠看出來,葉淩天就是個六耳獼猴,葉秋才是真正的美猴王!

“好了,不哭了。”

情到深處,葉秋將小妮子摟到了懷裏,安慰道。

“我沒哭,我這是喜極而泣。”

安然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莞爾一笑。

愛情就是這麽夢幻,前一秒讓人淚眼婆娑,後一秒也能讓人喜笑顏開。

眼看著自己已經暴露,說再多也是白費,葉淩天趁著大家夥的注意力都在葉秋和安然的身上,想要偷偷摸摸的離開。

然而就在此時,安遠峰忽然向前兩步,攔住了葉淩天的去路,厲聲質問道:“你想去哪裏?”

短短五個字,像是冬日裏的響雷敲在葉淩天的心坎上,嚇得他雙腿一軟,差點沒有癱在地上。

安遠峰雖然平日裏不爭不搶,但誰若是打女兒安然的主意,他絕不會輕易罷休。

之前的張氏一族,便是最好的例子,張文儒慘死,張家大院被燒為灰燼!

“我······我媽喊我回家吃飯,告辭。”

葉淩天撒開腳丫子就準備溜,不曾想安遠峰一把攥住他的衣領。

“說!”

“誰指使你的?”

安遠峰並不是傻子,葉淩天這冒牌貨的背後,肯定有主使。

雖然他心裏麵已經大致猜出是誰,但還得葉淩天親口說出來,他才能名正言順的去聲討。

“沒人指使我,我是因為貪圖你女兒的美色,才冒充她未婚夫的。”

葉淩天嘴還挺硬的,麵對質問,並沒有說實話。

安遠峰沒耐心審問,直接大手一揮,招呼道:“你不說實話是吧,扔海裏喂魚去!”

說完,幾個安家護衛湧上來,架住了葉淩天的胳膊,準備帶他去海邊吹吹冷風。

“別,千萬別!”

“我說,我說還不成麽?”

葉淩天瞬間就慫了,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他二話沒說,指向了不遠處的安遠功和安心。

“他們倆給了我五百萬,指使我這麽幹的。”

“我看你女兒俏皮可愛、美若天仙,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這真的跟我沒關係,所有的計劃全是他們父女倆布置的。”

葉淩天全盤托出,沒有被半點隱瞞。

如此一來,戰火瞬間就從他的身上,燒到了安遠功父女身上。

“你放屁!”

“好小子,竟然血口噴人!”

“我們根本就不認識,怎麽指使你?”

安遠功和安心自然不會承認,立刻撇清關係。

可剛剛發生的一切,僅僅才過去半小時,所有人都是有記憶的。

自葉淩天出場之後,這父女倆就一直在幫他打掩護,要說不認識誰信啊?

怒不可遏的安國耀向前兩步,抬起胳膊就給了安遠功和安心兩個大嘴巴子。

“從此刻起,你倆不再是安家族人,給我滾!”

安國耀勃然大怒,當場將安遠功和安心逐出了安氏一族。

其實早在上回,父女倆將炸彈裝在安然的瑪莎拉蒂上時,他就已經想這麽做了。

不過,最後念及他倆是初犯,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沒有深究。

可沒想到,他的寬容和仁慈換來的卻是父女倆的變本加厲。

士可忍,可忍孰不可忍!

“爸!”

“爺爺!”

“我們知道錯了,別趕我們走。”

父女倆“噗通”兩聲跪在地上,開始求饒。

兩人清楚的知道,要是離開安氏一族的庇護,他們屁都不是。

然而,安國耀心意已決,根本就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

“嗚嗚嗚。”

眼看著安國耀絕情到底,安心立刻轉身跪到安然麵前。

“安然妹妹,求求你幫我說說情。”

“我一時糊塗,才做出錯事,請你原諒我。”

“我保證從今以後,老老實實做人,不再找你麻煩。”

安心抱住安然的雙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的非常傷心。

“我······”

心地善良的安然,看到堂姐聲淚俱下,瞬間就心軟了。

就當她準備鬆口時,葉秋卻拉住了她,並搖了搖頭。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給過她機會,她自己沒珍惜。”

“這種人想要害你,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不值得原諒!”

說完,葉秋直接示意安家護衛,將這父女倆給拖走。

“安然,你給我等著!”

“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了你!”

氣急敗壞的安心,像是瘋婆娘一樣,厲聲的大喊道。

原本還有一絲心軟的安然,這一刻突然心硬如鐵。

葉秋說的沒錯,這種人死不悔改,不會回頭的。

隨著安遠功、安心、葉淩天三人被拖走,現場再度安靜了下來。

此刻,心裏麵最慌的是安遠成和安琪父女倆。

在家宴之前,他們也想搞點事情,爭權奪位的。

還好最後沒實施,不然的話,現在肯定給老二父女倆一個下場。

“呼······”

安遠成長舒一口氣,小聲耳語。

“丫頭,我們還是消停點吧,可別步你二叔後塵。”

安琪心驚膽寒的咽咽口水,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今晚出了這麽大的亂子,親朋好友們沒有在逗留的打算。

簡單的招呼了幾句後,眾人便離開了酒店。

此時,大廳裏隻剩下葉秋和安氏一族的幾口人。

“小友,真的沒想到,你竟是安然的未婚夫,緣分,真是緣分呐!”

安國耀並沒有因為驅逐老二父女倆就心情鬱悶,反而笑意吟吟的握住了葉秋的手。

其實從初次見麵,他就很欣賞葉秋,但因為小孫女安然有婚約在身,他不能再指腹為婚。

但今晚弄清楚葉秋的真實身份後,他心裏麵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下,可謂雙喜臨門。

“爺爺,你這老糊塗蛋,還好意思說呢?”

“幸虧葉秋今天出現,不然你就將我許配給那個壞人了!”

安然氣呼呼的嘟著小嘴,開始拔安國耀的白胡子。

“嘿,我確實是老糊塗了。”

“不過好在亡羊補牢,猶時未晚。”

安國耀也不抵賴,立刻向小孫女道歉。

其實,這也怪不得他。

他們那一輩的人,比較重承諾。

說的好聽一點,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但要是說的難聽一點,就是迂腐固執,認死理。

“爺爺,你光嘴上道歉可不行,必須得寫八百字的檢討。”

安然鼓著香腮,氣還沒消。

安國耀訕訕的笑了笑:“小安然,要不是爺爺整這一出昏招,你怎麽能找出你的未婚夫?要真這樣說,你還得感謝爺爺呢。”

“咦?”

“好像說的也對。”

“行吧,八百字的檢討就免了。”

安然歪著小腦袋,想想爺爺的話挺有道理的。

如果不是今日大擺訂婚宴,哪裏會有她和葉秋的甜蜜相認?

看著爺孫倆鬥嘴,葉秋笑了笑。

不管怎樣,這第一個未婚妻,終於是找到了。

不過,他的任務還遠遠沒有完成,他得調查父親葉孤城突然人間蒸發的原因。

於是,葉秋迅速的向前兩步,詢問道:“安老,安然的婚書,可否借我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