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弓箭手以低射高,射程必然要短,但他們人數眾多,軍陣嚴整。

可以從容推進到更近的地方。

下方的弓箭手分成兩列。

第一列張弓搭箭,第二列取箭準備。

第一列放箭後,下蹲,從後背箭袋中取下箭矢,搭在弓上準備。

第二列快速射出箭矢。

箭矢如同密集雨點,好不停歇。

見到下方的情況,陳之修沉聲開口:

“舉盾!”

護衛們的大盾舉到前方和頭頂,幾乎遮擋住天空。

大盾是門板加厚製成,大的誇張,要比城下劉宗大軍的盾牌大上一圈。

優點是防禦力拉滿,缺點是太過笨重。

此時是守城,對機動要求不高,這個缺點完全可以忽略。

護盾舉起的下一秒。

下方的弓箭如雨落下。

“鐺鐺鐺!”

弓箭釘在了盾牌上,除了少數幾個護衛被射中之外,其餘都安然無恙。

陳之修的護衛隊第一次出現了傷亡。

雖然對護衛隊傷害不大,但趁著這個機會,下方的敵軍也將雲梯駕到了城牆上。

衝車也被推到了城門下方。

敵軍秩序井然,大盾手舉盾保護著弓箭手,弓箭手射箭掩護刀盾手,刀盾手站成三列,攀爬雲梯。

雲梯數量有限,不能完全發揮出大軍的人數優勢。

敵軍還將一把把木梯架到了城牆之上。

木梯相對而言更為陡峭。

刀盾手左手舉盾,右手扶梯,長刀則被咬在口中。

“咚!”

隨著衝車一聲撞擊。

敵軍刀盾手盤上了雲梯。

下方掩護的敵軍弓箭手停止射箭。

雲梯上的吊橋放下,兩軍的第一次短兵相接,正式開始。

“殺!”

敵軍刀盾手頂著圓盾,驟然發起了衝鋒。

雲梯上的吊橋不長,三五步就可跨過。

“咚咚咚!”

迎接他們的是被弓箭壓製已久,早就準備多時的護衛隊,火銃手!

所謂火銃,依舊是彈弓。

“彈弓?”

當頭的一名敵軍刀盾手一愣。

而後嘴角劃過一絲不屑的笑容。

他被這種兒童玩具給逗笑了。

守軍想要用這種東西對付他,癡人說夢。

可這笑容剛剛出現,就被驚恐取代。

彈弓射出用紙包著的石灰,在他的雙眼間炸開。

瞬間失去視覺的刀盾手憑著慣性向前衝。

兩麵大盾驟然立在他的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砰!”

圓盾撞上大盾,發出沉悶的聲響。

大盾左右,狼筅狠狠砸下。

當先的刀盾手瞬間失去平衡,一腳踏空,從吊橋上栽倒下去。

後麵的刀盾手快速跟上,前方大盾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吊橋很快擠滿了刀盾手。

石灰眯眼,狼筅阻隔,長槍手將手中的長槍高舉過頭頂,從盾牌的上方,捅刺敵軍。

刀盾手先是眼睛被迷住,而後被狼筅紮得滿臉是血。

又被長槍手捅刺。

雖有圓盾抵擋,但巨大的力道足以讓他們失去平衡。

一個又一個圓盾手從吊橋上失足,掉落,慘叫不止!

爬木梯的刀盾手稍慢,此時也快要爬到城頭。

當先的一名刀盾手,看著一旁雲梯上的進攻受阻。

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城頭上,空空如也竟然沒有任何抵擋。

不禁聯想到近日軍中的傳言,傳言澶州城隻有五百晉王親衛守城。

此時心裏確定,軍中的傳言不虛。

以為天大的幸運降到了自己身上。

他就要做‘先登’了。

所謂先登,就是第一個踏上城頭上的人,無論此次能否攻下澶州,第一個登上城牆的士卒,算作首功。

狂喜,止不住的狂喜。

手腳不自覺加快。

就在快要爬上城牆的刹那,一口罐子出現在他的頭頂。

心中一愣,而後瞬間反應了過來。

心中大叫不好,可一罐金黃的**,從罐子內傾瀉而下。

一陣熱氣升騰。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傳來。

木梯上的刀盾手猛然跌落。

重重砸在地上,一陣塵土飛揚。

失去了動靜。

這就是金汁的威力,金汁這就是用人的排泄物,用鐵鍋加熱,煮沸。

濃烈的味道,護衛隊們自己都受不了。

更別說被劈頭蓋臉灌下的刀盾手了。

被金汁燙傷,大量皮肉脫落,一時之間死不了。

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士卒的傷口會感染發膿,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可以稱得上古代版生化武器。

四麵城牆情況大致相似。

一波接一波的進攻都被陳之修的護衛隊阻攔。

劉宗大軍不斷傷亡,卻毫無進展,進攻不得不停下。

......

晉王振奮道:

“打得好,打出了我大威的軍威,陳小友治軍當真了得。”

周馨蘭站在門樓之上,看見劉宗大軍退了下去,心裏終於鬆了口氣。

心有餘悸道:

“敵軍退了,我們贏了麽?”

歐陽蠡驚喜,微微搖頭:

“還沒有,劉宗應該不會輕易罷休。”

“不過此番較量,我軍並沒有多少傷亡,而敵軍卻死傷慘重,若是一直如此,守住澶州就有希望了。”

陳之修麵色一鬆,對著三人道:

“這隻是開胃菜,真正的大戰才剛剛開始!”

而後對著護衛下令:“所有人抓緊休息!”

“傷兵帶下去醫治!”

“消耗的武器抓緊補齊!”

......

進攻受阻,大軍中的劉宗大怒。

“娘的,連一個登上城頭的都沒有!”

“這些人是幹什麽吃的!”

吳記謀小聲提醒:

“可以差人去前方問問具體情況”

劉宗點頭:

“來人,讓攻城的將領稟報,到底怎麽回事!”

“是!”

傳令兵單騎離去,片刻後,參將快馬而來。

走到劉宗麵前,參將單膝跪地:

“參見大帥!”

“怎麽回事?這麽久連城頭都沒登上去,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劉宗陰沉著臉問道。

參將苦著臉開口:

“大帥,城頭上的守軍十分詭異,末將之前從未遇到過。”

“有什麽詭異之處,我看是你為自己無能開脫!”劉宗大罵。

吳記謀開口:

“大帥,不妨聽他說說,萬一晉王又使出了什麽旁門左道。”

“在下聽說晉王有一謀士,名歐陽蠡,乃是大威朝一等一的謀士!我們不得不防。”

劉宗看了一眼吳記謀,此人雖然之前有判斷失誤的時候,但跟隨自己的時間很久。

他能有今天,吳記謀功勞不小。

勉強壓下怒火,耐著性子問道:

“你倒是說說,有何詭異之處?”

參將一拜,接著道:

“填護城河的時候,軍隊並沒有受到什麽抵擋。”

“起初末將以為澶州城守軍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