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名思義,躁狂和抑鬱兩方麵症狀都有的一個疾病。

如果說兩瓶藥是陸闖抑鬱的證明,最近陸闖過激的反應或許就是他躁狂的證明。

喬以笙仔細地對照過書中寫到的躁狂的特征——

情緒易激惹,且易怒情緒往往伴隨偏執或者懷疑的感覺。

心境異乎尋常地高漲,可能伴有無視社會規範、狂妄自大、不斷尋求刺激等行為。

精力旺盛,做出衝動、判斷較差且忽視危險性行為,如魯莽駕駛。

以及睡眠需求減少、X欲亢進等等,常會因言語、行為不顧他人感受而冒犯他人。

……

幾乎全在陸闖身上能對應。

當然,或許陸闖的性格中原本就擁有這些特征。即便如此,喬以笙也認為極大可能有病症放大了這些特征。

“你了解雙相障礙嗎?”喬以笙看著Mia棕色的眼睛。

Mia在喬以笙飽含期待的目光中啟唇:“很巧,最近剛好了解一點。”

喬以笙心中一陣鼓動:“是怎樣的?”

Mia像老師給她講述知識點:“雙相障礙的早期,以抑鬱作為首發表現是比較常見的,遠遠多於躁狂作為首發的雙相障礙。一般這種情況下前去就診的患者,醫生看到的是一個百分之百的抑鬱相,沒有任何躁狂相。”

喬以笙探究:“也就是說有時候醫生也不好判斷,一位患者是單純的抑鬱症,還是雙相障礙?”

Mia回答:“即便一開始確實是單純的抑鬱症,在治療的過程中也有可能出現轉躁狂的狀態。”

“拋開雙相障礙不談,轉躁狂的其他原因有哪些?”喬以笙再問。

“治療抑鬱症過程中從來沒有躁狂發作,隻有複發的抑鬱,在服用長時間的抗抑鬱藥物後轉成躁狂發作,可以認為是抗抑鬱藥物的反應。”Mia娓娓道,“跟蹤觀察患者隨時可能出現的病情變化很重要,醫生能做到的前提是,病人聽話,按要求定期複查。”

最後一句,可以說暗示性極其明顯,喬以笙即刻記起,那天Mia就對陸闖說,“你不聽我的話,我隻能親自來找你”。

所以,圈圈生日當晚,陸闖掐斷和Mia的視頻通話前,Mia沒講完的話,如她所推測的,就是“複查”無疑了。

陸闖的不聽話,大概率不僅在沒有定期複查,恐怕也是沒跟Mia如實匯報他的狀況,否則Mia不至於要通過她了解陸闖最近是否受到刺激。

“不知不覺和你聊這麽多了……”Mia品茗,深深地嗅茶香,“好奇怪,明明是一樣的茶,我托國內的朋友幫我寄到澳洲的,就是沒有我親自回國來喝的味道好。”

喬以笙會意,適可而止,終斷上述話題,接茬道:“和‘月是故鄉明’差不多的道理吧。”

Mia笑言:“我得趁著最近留在國內,多吃吃喝喝——給我一張你的名片吧。我可能要向你請教,哪些地方值得我吃吃喝喝。”

喬以笙忙不迭從包裏取出名片盒:“盡管來找我。”

Mia接過她遞出的一張名片,拿出手機點了點。

喬以笙的手機很快撥進一通電話。

響了兩聲Mia掛斷:“我在國內的這段時間,用這個號碼。微信也用這個號碼開通了。”

喬以笙存進通訊錄,展露笑顏:“好,我們保持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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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Mia的微信後,喬以笙深切地感受到Mia活像個話嘮,不停地更新朋友圈,對任何事物都充滿新鮮感和求知欲,一會兒拍拍路邊的共享單車詢問它們是什麽,一會兒分享賣雞蛋灌餅的小攤車豎起大拇指打廣告“好吃,大家都來買”。

虧得喬以笙英文水平還行,否則看不懂她英語和中文拚音摻雜的文字。顯然,Mia的普通話口語雖然非常標準,但書麵水平有待提升。

並且當晚睡覺前,喬以笙就在Mia的朋友圈裏刷到圈圈的照片,還是現在的圈圈和小時候圈圈的對比照。

之前喬以笙問陸闖要,陸闖說沒有照片,現在喬以笙完全可以直接繞開他了——她隻是給Mia點了個讚,Mia就主動問她,還有很多,要不要看。

喬以笙的回答當然是要。

Mia用一條語音消息發出邀請:“明天有空嗎?要不要來我家和圈圈一起BBQ?”

“可以嗎?”喬以笙確實怪想念圈圈的。

Mia:“你是圈圈喜歡的漂亮姐姐,當然可以。”

喬以笙明白,如果她見得到圈圈,意味著陸闖大概率也會在。

喬以笙雖然答應了Mia的邀請,夜裏睡覺卻又在猶豫,翻來覆去極度不安穩。

第二天早上,喬以笙早早頂著兩隻熊貓眼起床,辦了會兒公,出門先去了薛素家。

因為和Mia的碰麵,她昨晚和薛素改到今天上午匯報工作。

中午從薛素家出來,喬以笙才赴Mia的約。

Mia住在郊區,專門租了套獨門獨戶的兩層中式農村別墅,帶一個前院,也擁有相對私密的後院,和一個超大的陽台。

喬以笙根據她發給她的定位找過來時,尋思著這裏距離她即將駐場的工地倒不算很遠,也許她駐場之後也能偶爾來躥門。

還沒摁門鈴,喬以笙就聽見圈圈狂奔出來的動靜,邊跑邊汪汪汪地叫。

Mia追在後麵笑:“我要吃醋了圈圈,以後漂亮姐姐當你媽咪了。”

門打開,圈圈瞬間撲過來。

喬以笙差點接不住它,不禁往後退了兩步,懷疑它這些天是不是又胖了、重了,

Mia正好在說:“我從澳洲給它帶回來很多它喜歡的零食,它總趁我不注意自己翻出來偷吃。再下去快和我在澳洲的那隻大狗一樣,變拉布拉豬了。”

喬以笙跟在Mia身邊往裏走,尚未進入戶門,圈圈突然又往外跑,同時院子外的門鈴又在響。

“你去幫我開門吧。我廚房裏牛肉切到一半。”Mia拍拍喬以笙的肩,先進去了。

那麽現在摁門鈴的人是誰,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

喬以笙呼一口濁氣,慢吞吞地折返出去,薅開扒拉在門鎖上的興奮的圈圈,打開門。

一點意外也沒有,她和站在門外的陸闖撞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