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譏諷地笑了兩聲。
看著喬嫣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陰沉下去。
宋窈繼續說：“其實我那時候還在懷疑，喬小姐是不是入侵民政局的監控了，為什麽早不打電話晚不打電話，偏偏輪到我們的時候打來電話。”
宋窈從包裏拿出那時候在民政局寫到一般的文件，放在她手邊。
“那時候調解師在調解的時候，司也掛了你的電話，掛了一次又一次，後來我說不用調解，直接走流程。”宋窈彎腰伸手指著簽名處說：“司也本來已經準備簽名了，可喬小姐還是打來電話，弄得他不得不回來。”
喬嫣呆愣地低頭，注意到那邊有個落筆的黑點。
“哎。”宋窈收回合同，歎口氣，繼續道：“本來打完電話，可以繼續處理，但打得太久，後麵的人等的不耐煩，所以我隻好讓他們先處理，如果要重新排隊的話，估計就沒辦法來見喬小姐了。”
宋窈腦袋微微歪斜：“畢竟這個世界上什麽事情都沒有喬小姐重要，包括離婚。”
她現在總算明白了什麽叫做咎由自取了。
眼前這個女人，可以說是盼天盼地盼著自己和陸司也趕緊離婚，可大好的機會，就這樣子被她給破壞了。
這要是換做自己，早就直接氣瘋了。
“喬小姐現在身子不太好，又沒有朋友照顧，我讓司也留在醫院照顧你，等喬小姐病好出院，我在和司也去辦理離婚手續。畢竟喬小姐的身子要緊，這萬一我們弄到一半又出事，就不好了，喬小姐你說對不對？”
她這話也就是隨便說說而已，明天就要去處理手續。
她不想拖下去了。
喬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伸手捂著胸口處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燥熱的天，可是她內心卻覺得無比冰冷。
“宋窈！”
忽然被人連名帶姓地叫了一聲，宋窈還以為是誰，回頭一看，發現叫自己的人居然是陸司也。
除了最開始的那幾天他是連名帶姓地叫自己，但是後麵他都是喊自己窈窈。
怎麽現在忽然間喊自己全名了？
陸司也神色清冷地看著她，上前幾步來到她身邊。
那冰冷的眼神刺痛著宋窈的心。
她剛想開口，陸司也卻越過她的身邊走到喬嫣麵前，坐下來。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喬嫣毫無血色的雙唇微張著，一句話也沒有說，不停地深呼吸著。
“我去叫醫生過來給你檢查。”
陸司也剛起身，就被喬嫣抓住手腕。
她的手很冰，冒著冷汗。
她說：“不，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可以嗎？”
喬嫣抬眸那瞬間，淚水從眼眶滑落，委屈地看著他。
陸司也欲言又止，最後咬牙點頭。
喬嫣小聲抽泣，躺下來背對著他們。
陸司也紅著眼，抓著宋窈的手臂離開。
“司也！疼！”
宋窈是被抓著走出病房，陸司也步伐邁的很大，宋窈幾乎要小跑才跟得上。
到門口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是被陸司也甩出去的。
陸司也在生氣，這一點宋窈明顯地感覺得到。
“司也。”宋窈喊了一聲。
“小點聲，別吵到她休息。”他明明還在氣頭上，可是關門的動作卻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動靜吵到她。
宋窈看著門緩緩關上，總感覺自己心裏有什麽東西也被關上了。
“你生什麽氣？”她問。
陸司也轉過身，走到旁邊：“你為什麽要惹嫣兒生氣？我不是和你說過，她心髒不好！”
宋窈轉身看著他，雙手緊握著。他甚至都不問她們之間說了什麽，上來就一口咬定自己惹她生氣。
她深吸一口氣道：“我沒有惹她生氣！”
“你沒有？”他說：“你要是沒有，她臉色會那麽難看？我知道你不喜歡嫣兒，但她是病人，心髒又不好，你就不能多體諒她嗎？”
體諒？
宋窈冷冷笑著：“可問題是，我根本沒有招惹她，你一上來就這樣子說我，你……”
說到後麵，她緊咬著唇，將所有的委屈全部吞了下去，甚至連眼淚都憋著。
她什麽都沒做，可是為什麽要怪她？
為什麽要說她？
“那她為什麽忽然……”
“為什麽！”她低吼一聲，仰頭看著陸司也，質問道：“這個問我嗎？這個就要問問你啊！”
她攥緊雙拳，說道：“我隻是和她說，因為她不停地給你打電話，然後你直接不簽字，所以今天沒辦法離婚！”
她瞪著陸司也。
“她為什麽難受？就因為你不簽字啊，這難道也要怪我嗎？”
“那你為什麽要和她說這件事？”陸司也語氣低沉：“你明知道她……”
“是，她是心髒不好，所以我宋窈就應該要哄著她，順著她是嗎？”
一句心髒不好，所犯下的罪孽就可以被忽視嗎？
她知道刺激患有心髒病的人不好，可問題是她沒有，她隻是實話實說，難道這也有錯嗎？
“陸司也，你現在處處考慮她的情緒，那你有考慮過我嗎？”
“難道我心髒就不會痛嗎？我可是被你騙了啊，你卻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和我說，還要我去考慮別人，在你心裏，我就那麽……那麽……”
那麽？
那麽一文不值嗎？不，自己不還是有點兒用嗎？不然他怎麽會利用自己。
那麽傻嗎？對，自己確實是傻，被騙了還乖乖地和人家心平氣和相處。
“陸司也，我就是個傻子。”所以才會喜歡上你。
陸司也看著她，沉默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明天。”她吸了吸鼻子，將內心深處湧起來的酸澀感全部壓下去：“明天繼續去弄手續，不然等會她又難受，我可擔待不起！”
她轉過身，身子氣到緊繃著。
“如果那時候你簽了字，她就不會難受了！”
我也不會那麽難受。
我們就可以一拍兩散，就當從未相遇，隻當做了一個好夢！
她邁開腿，離開。
醫院外的空氣，是如此的清晰，陽光是那麽的刺眼溫暖，不像裏麵，冷冷冰冰的。
“宋窈？”
裴安穿著一身白大褂走出來，看清站在前麵的是宋窈，跑上前：“我還以為我看錯了，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做檢查了嗎？”
她搖搖頭：“有個……病了，跟著過來看看。”
聽到這話，裴安鬆了口氣，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道：“嚇死我了，我還有以為你怎麽了，吃飯了嗎？我還沒吃，走。”
裴安自顧自地說著，拉著他的手腕朝著醫院食堂走過去。
“被你一說，我確實餓了。”
陸司也追上來，目睹這幕，寒眸漸漸沉下來。
他剛轉身，卻看到角落處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與他對視上。
一發愣，那男人直接跑開。
陸司也看著逃離的身影，一下子想起來這人是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