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慘 喬
“爸爸,你不會被抓吧?”陸喬仰頭往後看。
她爸這是投機倒把!
“爸,你的牛皮吹破天啦。”陸征明叫著陸多根哼哼的說道,“五斤肉,一斤板油,三根筒子骨,根本賣不到七塊九毛八分錢!”
他爸果然是個不靠譜的!
陸多根:“……”
“放心吧,隻要沒被抓現行就沒事。”他拍拍陸喬的頭安慰一句,順便給陸征明一個白眼。
“嗯嗯。”陸征明沒有一點被警告的覺悟,“妹妹,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們爸爸除了幹活不行,愛偷懶,別的都很行的,肯定不會被抓到……唉……”
傻兒子又找打了!
陸多根沒好氣的抬手,嚇的陸征明縮著脖子躲,沒打到就先叫出來了。
“記吃不記打!”陸多根哼一聲,放下手懶得打他了。
傻兒子今天挨了不少打了,這一下還是算了,本來就不聰明,別再給打的更傻了。
發現躲過一下,陸征明嘿嘿一笑,“爸,那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麽用那一點肉,變這麽多錢的?”
其實挨一下打什麽的也沒事,反正他都被打習慣了,但他爸能一天能掙這麽多錢,這個事絕對是頭一回,太稀奇了。
“嘿嘿……”陸多根嘿嘿一笑,“我運氣好。”
他抓著陸喬的手腕甩一甩,“我們陸喬是福星……”
嗯?陸喬扭頭去看他,她隻被說過是災星、掃把星。而且,福星和她魔龍公主的身份——不搭吧?
陸多根對她一笑,“我從殺豬場出來是想去黑市的,結果半道上就遇到一個人,一直盯著手上的筒子骨看,當時還給我嚇著了,以為他是想搶我的筒子骨呢。
他塊頭可大了,真要搶我可打不過他,於是我就主動賣了個慘……”
陸.慘.喬無語,肯定又是她沒跑了。
她要不要提醒一下她爸爸呢,其實像這種陌生人,又沒有看到過的,把女兒換成兒子會不會更能引起人的共情呢?!
先小本本記起來,現在先不打斷她爸“吹牛皮”。
事實證明,老話它之所以能夠成為老話,是有道理的,比如那句——人不可貌相!
那大塊頭可是個大孝子,並不是要搶他的筒子骨,隻是羨慕!
大塊頭的老母親摔斷了腿,現在正在醫院裏躺著呢,他這幾天都在想辦法弄筒子骨,一直沒弄到,不是沒錢,是沒有肉票,買不到。
他還去過一次黑市,但他太背了,正和人家談著價呢,稽查隊就來了,所有人如驚弓之鳥四散逃竄,可憐他又沒經驗,塊頭還大,老紮眼了,稽查隊的人淨盯著他追,差點沒被抓走。
實慘!
於是,陸多根同誌被他的孝心感動了,決定把筒子骨勻給他,“我女兒瘦歸瘦,精氣神倒還好,也就不差這一頓了,這筒子骨便勻給你吧,唉!你這一片孝心……感天動地,這也是為我女兒積福了。”
他這一番話,可把大塊頭感動壞了。
他以比市價翻一番的價格把筒子骨買了,因為沒有肉票,又多算了八毛錢給陸多根,陸多根不要還不行,硬塞。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縣裏家具廠的質檢工曹凱旋,兄弟怎麽稱呼?”大塊頭搭著陸多根的肩膀道。
“我叫陸多根,是爽溪鄉光明公社麻栗村生產隊的。”陸多根也介紹了一下。
“我家就在縣一小旁邊民政路三號,兄弟我別的本事沒有,一把子力氣是有的,多根兄弟以後在城裏要是遇到什麽費力氣的事,可以來找我。”曹凱旋拍著胸脯說道。
他是覺得自己搶了陸多根要給麵黃肌瘦的女兒補身子的筒子骨,算是欠下陸多根一個人情了。
兩人互通了姓名後也沒有久聊,畢竟剛剛才做了交易,還是會心虛的,別說看到稽查隊了,就是看到一點紅色,都會到嚇到隨時可能尿失禁。
“妹妹。”故事聽到這裏,陸征明插話叫陸喬。
“呃……”陸喬還記著仇呢,不理他,隻哼哼一聲。
“看到了吧?爸爸和個鬼都能聊起來,都能稱兄道弟。”陸征明隻是想告訴陸喬,他沒有說錯。
“哦。”陸喬還是給了他一個麵子,不痛不癢的應了一聲。
陸征明突然就來勁了,興奮的一拍桌子,雙手拍撐在桌上站起來,“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裏,那個曹大塊家,爸爸遲早有一天會找上門去……唉喲……”
嗯,毫不意外的,陸征明吃了爆栗子。
“他是家具廠的,我又不可能去扛個家具出來倒賣,我上他們家去幹嗎?”陸多根說道。
陸喬:“……”
所以她狗哥哥一點都沒有說瞎話。
陸多根繼續吹牛。
“出了一單”使他信心倍增,很快就瞅準了一個老頭,順利把五斤肉也給賣了出去。
賺錢啦……
陸多根超級開心的去糧油鋪子,打算買點米和麵粉就回去了,可巧了,他剛從鋪子裏出來沒走多遠,就有個婦人悄悄湊上來,問他米麵賣不賣。
說到這裏,陸多根忍不住又驕傲了,“這種主動找上來門來的,我可不敢隨便答應,誰知道她是不是稽查隊安排來的托啊……”
卻不想,那個女人還挺執著,非纏著他不放。
可能是因為他並沒有在一開始時的第一句話就堅定的拒絕吧。
“其實城裏人也挺可憐的。”陸征明突然說道。
“口號喊的響亮,但其實城裏的人最有三六九等之分,隻不過現在不會像以前那樣擺在名麵上說,而是大家真實的日子過出來的。”陸多根還挺同意他傻兒子的話。
尤其有些住在筒子樓裏麵的,一家子五六口,也許更多的人,擠在一套小房子裏麵,別提有多逼仄難受了。
要是家裏大部分人都有工作,能領工資還好,有那些全家就一個男人上班,拿著二三十塊錢一個月的工資,養著一家老小五六口的,那日子可艱難了,比他們鄉下人過的要差!
在鄉下,別的不說,要是沒吃的了,還能上山下河的想想辦法,而在城裏的人,喝口水都得花錢。
要不周多共他們一家有兩個在殺豬場上班的,怎麽不進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