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清理軍營是真的,查案也是真的,朕會給周公公一個交代。”
林天策道:
“陛下這是何苦,一將功成萬骨枯,對帝王而言更是如此,周公公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望您這般較真。”
“你不懂,周公公算是我的戰友,你也是。”
秦川認真的搖了搖頭。
和林天策想的不一樣。
隻是將周萬芳的死當做自己的台階,穩定朝政,那太冷血,他做不到。
“戰友嗎……”
林天策神色一僵,有些詫異。
不過這倒像是陛下會說出來的話。
在兩人交談時,付念萱走上城牆對秦川道:
“陛下,影衛的人發現了一個問題,很奇怪。”
“怎麽了?”
付念萱遲疑的道:
“戶部此前征收賦稅和上繳給朝廷的數額,隻差了七十多萬兩銀子,但咱們現在從各處錢莊扣下的銀子,已經有一百八十萬兩。”
“一共才貪了七十多萬兩,怎麽能多出一百多萬兩?”
秦川眉頭緊鎖。
按理說銀子多了是件好事,但情況明顯沒有這麽簡單。
林天策沉吟片刻,忽然道:
“陛下,會不會這些錢並非多出來的,而是其他案件中他們貪墨後剩下的?”
“那他們究竟貪了多少銀子,才能剩下這麽多?”
秦川渾身一震!
隨著調查的深入,這件事似乎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他早該想到的。
一個季度的賦稅而已,怎麽可能一口氣讓他們貪下快二百萬兩銀子!
貪掉二百萬兩,再加上那些交給朝廷的部分。
難道一個季度能收上來幾百萬兩賦稅?
大乾的生產力,絕對達不到這種程度!
“走,去找錢為年!”
秦川很快想到了正被自己扣押的錢為年。
這家夥作為參與了案件的人,絕對知道很多內情!
帶人進入天牢,秦川便看到了錢為年在牢房中負手而立。
他神色平靜,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會來。
“朕最近收繳的銀子,多了一百多萬兩,這件事你可知曉?”
“陛下,我知道。”
錢為年緩緩點頭,臉上並沒有任何畏懼。
現在的他,反倒有些從容的歎了口氣,幽幽開口道:
“我聽說周萬芳已經死了,陛下,這些錢您拿著,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如何?”
“到此為止便好?那朕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們?”
秦川冷冷的望著錢為年。
錢為年苦笑一聲,隨後站在遠地,沒有回應秦川。
“陛下,好像有些不對勁!”
付念萱很快發現異常,連忙衝過去將牢房的門打開。
幾人進入牢房,卻發現錢為年的臉色已經變成烏青!
“中毒,死了。”
付念萱上前查看,確定了對方的呼吸已經停止。
“陛下,這條線索又斷了。”
林天策歎了口氣,臉上帶著幾分沮喪。
但這時候,付念萱卻忽然道:
“陛下,若是這件事牽扯著兵部高層,銀子數量還這麽龐大,您有沒有想到當年的那件事?”
秦川和她對視一眼,緩緩點頭道:
“付家的案子。”
當年付岩青通倭一案,據說貪墨了三百多萬兩銀子。
朝廷這些年最大的案子,莫過於這一樁。
若是當年那些錢被這些貪官汙吏存下,放在錢莊裏。
這筆賬便對了。
“陛下,當年這樁案子確實蹊蹺,付岩青抗倭結束,便立刻被拿下。”
“朝廷專門成立了調查的隊伍,甚至連都察院都沒能插手,更不知曉內情。”
林天策也想起了這個案子,在一旁跟秦川說道。
“去查吧。”
秦川看向付念萱。
這件事先帝絕對知道很多內幕。
不然當初絕對不會在誅滅付家九族後,還專門留下付念萱。
甚至還讓付念萱接手了影衛。
秦川有種預感,這可能是父皇留給自己的一把鑰匙。
後麵牽連了不知道多少東西。
“陛下,現在就查嗎,要不先等一段時間,我擔心您剛替換了京城大營的人,各地軍隊軍心不穩。”
付念萱雖然也很想把家裏的案子破解。
可理智告訴她,還不是時候。
“無妨,先暗中調查。”
錢為年已經死了,線索再度中斷。
秦川想要調查這多出來的銀子,隻能從當年付岩青的案子開始。
“那些銀子呢,現在您已經查到軍營出手的真相,蕭連山他們應該不敢再過來要了。”
付念萱好奇的看向秦川。
這可是一大筆銀子,足夠他們做很多事了。
“這些銀子放進國庫吧,反正都是朝廷的錢。”
秦川並沒有太多天降橫財的喜悅。
那一百八十多萬兩銀子,本來就是朝廷的。
後麵隨著他們的調查深入,想來應該能弄到更多。
大乾國庫空虛,有了這筆銀子,正好能解近期的燃眉之急。
“明白了。”
付念萱很快便下去了。
秦川對林天策道:
“老師,前些年您和這個付岩青有接觸嗎,此人如何?”
林天策思索了一陣子,開口道:
“陛下,他是個好人,頗為剛直。”
“我知道您想問什麽,他不會是那種貪墨朝廷餉銀和軍需的人,這一點微臣可以打包票。”
得到了他的肯定。
秦川比心中便更加堅定了幾分。
林天策朝堂沉浮多年,看人的眼光絕對不會有問題。
若是連他都這樣說,那就代表著付岩青的案子絕對有很多疑點。
“那就好。”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
安排好了一切後,秦川終於回到寢宮準備休息。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來周萬芳臨死前,跟自己說的那位老友。
於是秦川招手喚來一名小太監道:
“後宮裏麵是不是有一位名字叫何建文的公公,你去將他請來。”
“是!”
很快,一個年歲比周萬芳小不少,大約四五十歲的太監走進秦川的寢宮。
“老奴何建文,叩見陛下。”
秦川很信任周萬芳。
他推薦的人,自然也能得到秦川的信任。
想了想後,秦川對他交代道:
“何公公,周公公去世後,宮內事務不能無人主持,近日便由你來代勞吧。”
何建文立刻恭敬的道:
“是,陛下。”
“對了,正巧老奴手中還有一份文書,應該能幫到陛下。”
“哦?給朕看看。”
秦川眉毛一挑。
何建文從袖口抽出一張泛黃的紙張。
上麵寫著當年朝廷的調令。
秦川大致掃了一眼,便立刻皺眉道:
“這是當初付岩青抗倭完成後,讓他帶兵回程的調令?”
“可為何上麵直接寫要他回京受審?不是在半途中才被彈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