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夏日的風中帶著一絲燥熱,太陽升起的時間也很早,淩晨四五點天色已經大亮。
樹林裏,傳來一陣陣的脆響,雛田用著標準姿勢的柔拳,對著木樁進行拍打。
來這裏進行柔拳的修煉,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吧,無論手臂多麽疼痛,臉上的汗水打濕了修煉服,雛田依舊咬著牙,倔強的將柔拳的鍛煉進行到底。
想到昨天晚上回到家之後的事情,雛田心中一急,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加快,完全亂了柔拳的步驟。
猛地,木樁應聲而斷,雛田的身體也是一個不穩,坐倒在了地麵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樣子十分疲倦。
手掌上流出了鮮血,比起心中受到的委屈,這點痛苦根本不算什麽吧。
日向家的宗家繼承人,這個名號帶來榮譽的同時,也有著巨大的壓力,堆積在她小小經不起太大力量負擔的肩膀上。
因為是宗家繼承人,所以必須優秀。
因為是宗家繼承人,每天都要想著強大兩個字,才能保證家族的延續。
……
條條框框的東西太多了,多到她喘不過氣的地步。
每天回到家,除了來自父親的指導之外,就是修煉,不斷的修煉,除了在學校裏麵可以放鬆一點之外,那個比較親切的家,變得像是一所冰冷的監獄,控製折磨她的童年。
從記事起,這樣的生活就已經開始了。
父親嚴格的教育,族人殷切的盼望……太多太多了。
如果不是生在這樣的家庭該有多好。
雛田像是屍體一般躺在了地麵上,呼吸慢慢平穩,看向天空上的雲朵,眼中充滿了羨慕。
似乎要把所有的不快,全部在這一刻拋除掉。
沉默寡言的性格,溫順的外表,導致她不會對外人傾訴自己的心聲,所有的壓力隻能由自己一個人承擔。
這樣的人生……還是死掉比較好吧。
雛田內心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
由於昨天在學校的圖書館裏暈倒,被家族護衛帶回來這件事,讓她的父親本就嚴厲的眼神,變得更加可怕。
在他看來,自己女兒作為日向一族的宗家繼承人,竟然在圖書館裏暈倒,這種事情說出去太丟麵子了。
沒什麽可說的,修煉翻倍。
就在雛田躺在地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從不遠處傳來了聲音。
“那個……你還好吧。”
溫和的男性聲音。
雛田猛地一驚,站起身子,看到的是一名戴著圓框眼鏡的銀白發少年,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臉上掛著和她的父親完全不同的溫潤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在他的額頭上,佩戴著木葉護額,是村子裏的忍者。
雛田判斷出了這個信息之後,心底悄然的鬆了口氣。
“你是……”
“我是兜,是村子裏一名比較普通的中忍,對於醫療忍術有一點點的精通。話說回來,你剛才是在修煉柔拳吧。”兜笑著問道。
護衛總共六人嗎?木葉中柔拳隻有日向一族這一個流派,這個小姑娘的身份應該是……兜的心中暗暗思考起來。
來這裏遇到雛田隻是一件意外的事情。
本來是來這裏采集療傷的草藥,配對新型的療傷藥,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有人恰巧在這個地方修行。
“是的,前輩。”
“我看得出來,你在柔拳上積累了大量的經驗,現在像你這樣的忍者已經很少見了。”
“謝……謝謝。”
不知道該說什麽的雛田,隻能這麽回答,頭微微低下,似乎有點不敢直視人。
看樣子傳聞中日向一族宗家繼承人是個怕生的小女孩,倒也不是空穴來風。兜一眼看出了雛田的心性。
將家族的重擔壓在一個小女孩身上,不管怎麽說,都有些過分了。
不過,這是別人的事情,和他無關。
“雖然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但你的心情好像很低落的樣子。你的手也受傷了吧,這是我自己製作的一些傷藥,相見即是有緣,就送給你了。”
兜從忍具包裏拿出來一個裝著藥膏的小瓶子,遞到了雛田的麵前想,笑容和藹親切。
“這個……”
“放心,不礙事的。那麽,我現在要去采集草藥了,你的身體還在發育階段,經不起太多的訓練,修煉的事情可以適可而止。”
兜還是善解人意的提點了一下,或者說,這句話是說給那些隱藏起來的護衛聽的。
不管怎麽說,這樣看上去隻是一個溫柔的前輩,對於後輩的一些微不足道的關懷。
該做的事情已經做了,兜朝著雛田微微一笑,就離開了這裏,朝著樹林的深處過去。
雛田看向手中握著的傷藥,眼神複雜,第一次被別人這樣關懷,心頭出現一股暖流。
如果自己不是日向一族的宗家繼承人……那該有多好……
可以像其餘同學那樣,普通的玩耍著,回到家也不像是呆在監獄裏麵一樣,任何事都要經過允許,如果事情不滿意,就會受到責罵。
雛田收起了傷藥,抬頭再次看向了天空無憂無慮的白雲,帶著某種渴望和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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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一族。
晚上放學回來,雛田首先要到父親日向日足那裏去報到,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在家中沒有絲毫的自由性可言。
“我回來了,父親大人。”
雛田低著頭,跪坐在那裏,不敢看向父親那張嚴肅而淡漠的臉龐。
日向日足沒有開口,同樣跪坐在雛田的對麵,帶有某種審視的眼神,看向自己這個女兒。
自從小女兒花火在五年前,被雲隱忍者謀殺之後,雛田就是他全部的期望。
房間裏的氣氛很是寂靜,寂靜到令人覺得壓抑的地步。
壓抑到如果沒有人開口,就會不斷在泥潭中深陷,最終導致無法呼吸致死似的。
“早上的時候,是不是有人給了你什麽東西?”
最終,日向日足打破了這種沉重壓抑的氛圍,率先出口。
“是……是的,父親大人。”
聽到了日向日足的問話,雛田立馬緊張的回答。
“東西呢?”
日向日足出口索要。
雛田不敢有所隱瞞,將早上從別人那裏得到的傷藥拿出來,恭敬的走上前,放在日向日足的麵前。
日向日足拿起裝著藥膏的小瓶子,表情一絲不苟,嚴肅的有些令人覺得恐怖。
無言的緊張感再次從心底生出,雛田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麵對的好像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可怕的野獸般。
哢哢。
瓶子碎裂的聲音,日向日足將裝有傷藥的瓶子,在雛田麵前親手捏碎,麵無表情說道:“我們日向一族的傷藥不比任何人的差,這種廉價的東西,會丟了你宗家繼承人的身份。下次別人送給你東西,無論是什麽,全部都給我一口回絕掉。記清楚了嗎?”
“是……是……”
雛田唯唯諾諾的回答,聲音帶著顫抖,看到麵前碎裂的瓶子碎片,心頭一痛,委屈的想要哭出來。
“下去吧。今晚修煉的時間照舊,不完成不準睡覺。”
日向日足冷漠的開口。
雛田行了一禮,身體艱難的從這個‘審訊室’裏走出來。
走到屋外,有一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而看到雛田老實聽話的走出門外,宛如被他操縱在手上的玩偶,一點反抗的情緒都沒有。
這樣的女兒,連狠狠臭罵她一頓都沒有真正的實感吧。
日向日足臉上冰冷的神情微微解凍,搖了搖頭,化作了一聲悠長帶著擔憂的歎息。
“雛田,這一關都過不去的你,不要說合格的宗家繼承人,就算是作為普通人生活下去,你未來的路又能走到哪裏呢?”
自嘲的一笑,什麽時候,自己也在多愁善感了。
明明是夏天,空氣中卻有著深秋的冰涼。
屋外不知何時已是漆黑一片,零碎的星光照在院落裏,格外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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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
火影大樓裏的辦公室。
在醫院處理事務的兜,突然得到了來自於暗部人員的命令,說是火影大人召見他。
這個命令有些突然,事先沒有這種征兆,不過兜自認為沒有露出破綻,應該不是被懷疑這種事。
來到了火影大樓辦公室的兜,敲門進來之後,就看到辦公室連隻有作為四代火影的水門,還有火影助手奈良鹿久兩人在這裏,加上他也不過是三個人而已。
“火影大人,請問召喚我來,是有什麽事嗎?”兜臉上有著疑惑的表情,他的確不知道將他召見在這裏的理由。
“兜,你來木葉已經有十年了吧。”水門斟酌了下用詞,開口笑道。
“是的。”
十年了,在木葉當間諜的日子,的確有十年之久了。
在木葉的記錄中,他是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孤兒,之後定居在木葉,在醫療忍術上極有天賦,受到同僚忍者還有村民們的喜愛,就連三忍之一的綱手對他也是刮目相看,在關於醫療忍術上的知識,幾乎可以說是傾囊相授。
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在村子裏人緣很好,性格謙虛有禮,在木葉醫院之中,也有巨大的人氣。
不出意外,等到綱手不幹了之後,木葉醫院院長的職業,是為他預留的。
在外人看來,他就是如此的形象。
而真實身份呢,知道這件事在內的,幾乎沒有幾個人。
連和夜姬保持合作關係的大蛇丸,都不知道這件事。
“你在村子裏的表現,一向是非常優秀,任務中的評價大多都是評估優秀的級別。雖然事出突然,但我希望你能夠認真的考慮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對你來說可能比較重要。”水門笑著說道。
“難道是……”兜想了想,似乎猜到了什麽。
“經過我和鹿久的商量,你在中忍期間,表現優越,已經具備成為上忍的資曆。因此,接下來我會派人對你進行上忍測驗。”
上忍考試。
這個念頭在兜的腦海中一瞬間形成。
眼中出現了恍惚的色彩。
自己都快要成為上忍了啊。
從下忍到中忍,再在木葉醫院中積累大量聲望,加上在任務中表現卓越,現在被火影親自推薦參加上忍測試。
時間流逝的真快。
頭一次,兜有了這樣的感慨。
“怎麽了?”水門看到兜眼中的失神,出聲詢問。
“沒事,我隻是有點驚訝,這個實在是太突然了,有點不知所措,所以有一點點的感慨。”
“那麽,你的答案是?”
兜臉上浮現出勢在必得的笑容,上前一步,擲地有聲:
“請允許我選擇參加上忍測試,火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