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燃燒了數個小時都沒有消失。

 霧氣濃鬱的無法看清周圍的場景,隻能從大火的走勢判斷,他們好像被包圍了。

 大量閃動的人影,在濃霧中奔馳,人數到底是數百還是上千,已經不做考慮。

 輝夜一族每一個族人的身上都掛了彩,臉上、衣服上染滿了鮮血,使得他們體內的嗜血因子徹底激發出來,臉上那種神經質的笑容越加盎然,嘻嘻哈哈的站在大火的中心,絲毫不但憂自己的生死。

 君麻呂瘦弱矮小的身體,在其中顯得頗為另類。

 廝殺到現在,活下來的人不到二十,聚攏在一起,準備奔赴最後的戰場。

 “活下來,就隻有這些了嗎?”

 “被包圍了呢,四代目水影那個家夥,統治力度相當不錯嘛。”

 “守衛的力量也比想象中的要堅固許多。”

 “沒辦法了,隻好在死之前多拉一些人當墊背的了。”

 “輝夜一族的諸位,讓我們再好好的享受一次戰場上廝殺的刺激吧!”

 “哦!”

 拿起手中的武器,殘餘下來的輝夜一族全體忍者,發出歡呼的聲音。

 臉上沒有恐懼,沒有遲疑,甚至除了戰鬥之外的興奮感,什麽都沒有在臉上呈現出來。

 “這些怪物。”

 圍住他們的眾多霧隱忍者,看到輝夜一族忍者臉上的殘暴笑容,不由得暗罵了聲。

 輝夜一族是精通體術戰鬥的忍者,這一族的忍者,雖然不至於每一個都完美覺醒了屍骨脈,可是,他們每個人都可以改變自己體內的骨頭密度和硬度,甚至在皮層下形成堅硬無比的骨膜,一般的武器很難殺死他們。

 他們仿佛是不知道疲倦的殺戮機器,恐懼和猶豫,在他們的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

 唯一的價值就是戰鬥,和強者廝殺至死。

 “君麻呂,釋放你的力量吧。家族現在需要你的力量!”

 君麻呂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全身的骨頭向外刺出,變成了類似於移動戰車一樣的凶器,無論是苦無還是忍刀,砍在他刺出身體外的骨頭,被立刻被彈開。

 如今的輝夜一族,也隻有他一人可以做到這一點罷了。

 為什麽而戰,自己在追求什麽?

 這一刻,他重新詢問起自己來,隨手用骨頭刺穿了一名霧隱忍者的身體,鮮血濺射到他的臉上,狀如惡魔一般,眼神越加冷酷,也變得更加茫然。

 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了解,就按照家族的命令一路廝殺過來。

 家族需要他的力量,他是被需要的,這個信念讓他堅持到現在。

 因為這個被人需要的信念,才能夠使得他的身體活動起來,和敵人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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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霧隱村外圍。

 一具一具輝夜一族忍者的屍體,堆積成小山一樣高。

 輝夜一族首領的屍體也在其中,和其餘的輝夜一族忍者一樣,死掉的時候,是在興奮無比的殺戮之中失去性命的,因此他死去的屍體,臉上也是那種瘋狂帶著嗜血的麵部表情,好像惡鬼一樣。

 “這就是全部了嗎?”

 看著這堆積如山的屍體,穿著霧隱忍者製服,背後附著大刀鮫肌的男性忍者問道。

 “好像逃掉了一個小孩子。”

 “小孩子?那個覺醒屍骨脈的小鬼?他的屍體不在這裏嗎?”鬼鮫的眼睛眯起來。

 不對勁,很不對勁,因為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一個小鬼,即使覺醒了屍骨脈,也不可能從霧隱忍者重重包圍之中掙脫出去。

 輝夜一族全體進攻,連霧隱的第一層防線都沒有擊破,就被他率領數百名的霧隱忍者部隊,全殲在霧隱村外圍地區。

 他可不相信,一個十一二歲的小鬼,有這樣的能耐,血繼限界忍者也不可能。

 而且,輝夜一族舉族造反,也處處透著詭異。

 “是的,鬼鮫大人,那個小鬼的屍體沒有發現,很可能在混亂中逃出去了。”

 “偏偏是那個覺醒了屍骨脈的小子,最為麻煩的家夥。運氣有點好的過分了。”

 鬼鮫目光閃動,第一時間發覺事情的不簡單。

 猛地,他的眼睛一定,看向了某處,瞬間瞪大了眼睛。

 “那個是……”

 那是一團被燒焦了的長條物品,鬼鮫走到那裏,將東西拿在手裏,一眼辨別出了這個東西的本質。

 一條被燒焦了的蛇?

 “哼哼,霧隱村之中絕對沒有這種類型的蛇,看樣子那個覺醒屍骨脈的小鬼逃出去不是湊巧的事情呢。一條被木葉追擊如喪家之犬的爛蛇,也敢在霧隱這裏攪風攪雨,不還以顏色是不行的了。”

 鬼鮫將燒焦了的蛇扔掉,握緊了掛在身後的大刀鮫肌,嘴角裂開。

 “留下一部分人給輝夜一族收屍,其餘人跟我來。另外,通知水影大人派遣五個分隊的暗部過來,作為支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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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是一個人了。

 盡管之前的戰鬥很是凶險,可是,卻有一種滿足感充斥他的身體。

 因為他是被需要的,有存在意義的。

 家族覆滅了,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現在自己的存在意義是什麽?

 逃出了霧隱村的範圍,實在是無法走下去了,霧氣籠罩的樹林中,到了一條小溪旁邊,通過河裏的倒影,看見自己滿是泥塵的臉孔,一時間怔在那裏。

 君麻呂的心中悵然若失,如果死在那場戰鬥中就好了。

 這樣的話,就不必苦惱了。

 這個世界沒有神,如果有的話,早就出現了。

 他隻是一個被所有人拋棄的工具,不被任何人需要。

 猛地,有什麽東西落入到他的視線之中,那是一朵開在樹旁的美麗的花朵,白色帶著芬芳的花瓣,嬌美的開放在那裏。

 在這滿是雜草的土地上,這朵花的開放,無疑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真是美麗的花呢。”

 花的美麗,需要雜草去襯托。

 美麗的事物,一定要有醜陋的事物作為參照,才能夠知道,原來這就是美麗。

 君麻呂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對著花笑了起來,蹲下身子,一時間望出了神。

 “為什麽開放在這裏呢?”

 花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君麻呂的的語氣就立刻變了,變得陰沉。

 “為什麽不回答我,你是在無視我嗎?”

 花依然是嬌美的,但它無法回答君麻呂的問題,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以為美麗就足夠了嗎?開放在這種地方,生存在這種世界裏,有誰會去欣賞你的美麗?你和我一樣,不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君麻呂稚嫩的麵孔陡然猙獰起來,握緊骨刺,就要狠狠的刺下去。

 “不要這樣做,花是無辜的。”

 聲音從後麵傳來。

 骨頭距離花瓣隻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君麻呂回頭,看到的是穿著黑底紅雲袍的蛇瞳男子,正一臉溫和的笑著看過來。

 “你是那個時候的……”君麻呂顯然記起了大蛇丸。

 那種冰人的寒氣,令他的汗毛直豎。

 眼底存在著一抹敬畏。

 這是個強者。

 “這個世界上啊,並沒有活著一定有意義這樣的事實。可是死掉的話,就什麽都沒有了。”

 “死了……什麽都沒有……”

 “啊,是這樣的沒錯。因此,隻要活下去,說不定就會發生有意義的事情,找到有趣的人生。”

 大蛇丸慢慢的走過來,伸手溫柔撫摸著君麻呂滿是泥塵的麵孔,而君麻呂沒有絲毫的反抗,愕然的看向大蛇丸,注視著大蛇丸那雙蛇瞳,不是冰冷,而是一種欣賞與認同的眼神。

 內心,一下子闖入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本來死水一灘的眼睛,也變得有活力起來。

 “你在這裏找到了這朵花,這是命運。如同我在這裏遇到了你,也是命運。來,跟我走吧。”

 君麻呂的臉上浮現兩朵紅雲,呆呆的看著大蛇丸。

 我這是被……需要了?

 “我需要你的力量,從今以後,你內心的花朵就為我綻放吧。不必猶豫,不必彷徨,更不必害怕,你這朵美麗的花,頑強的為我活下去吧。”

 “嗯。”

 君麻呂用力的點了點頭。

 神,是存在的。

 神,聽到了我的祈求。

 我被人需要了。

 不再是孤單一人,我得到了世界的全部。

 我要為……這個人……戰鬥至死!

 這一刻,君麻呂的內心充滿了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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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樹枝上,背靠著樹幹,鼬看完了這完整的一幕,輕輕的歎了口氣。

 “世界……真是充滿了虛偽和諷刺。”

 不過,他也沒有資格評價他人。

 他認為這是虛偽,隻是大蛇丸為了得到工具而排練出來的戲。

 那麽,對於當事人來說,這就是救贖。

 足夠了。

 人生哪有那麽多的真實,不過都是無數個謊言編織而成的真相而已。

 當謊言無法被戳破的時候,便是最真實的真相。

 “這樣一來,沒有發生什麽事,也算是功德圓滿。”

 鼬拉了拉領口,不想去打擾大蛇丸和君麻呂的二人世界,準備暗中離開時,突然眉頭一皺,看向了濃霧的深處。

 有什麽人在接近。

 鼬隱晦的對大蛇丸比了個手勢,讓他先走,自己斷後。

 衝進了濃霧的深處,手中握住苦無,大約一分鍾後,前方猛然衝出一道高大的人影,握著類似於巨大長刀的武器揮砍上來。

 苦無和綁著綁帶的大刀接觸,發出激烈的碰撞聲。

 鼬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自己體內的查克拉……好像消失了一些?

 對麵的高大男子,看清楚鼬的相貌後,嘴角裂開,露出尖銳的牙齒,笑了起來。

 “本以為這次的對手是傳說三忍之一,沒想到會是你啊。真是久仰大名了,寫輪眼之鼬!”

 鼬也瞬間認出了眼前這名霧隱忍者的身份。

 在木葉當暗部時,在他的情報手冊也是大名鼎鼎,需要著重留意的強大忍者。

 忍刀七人眾中的大刀鮫肌持有者,四代水影矢倉的兩位強力護衛,被稱為‘無尾尾獸’的忍者——

 霧隱怪人幹柿鬼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