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隱村，會議室當中，光線明亮，氣氛漸漸緩和。
“是的，半藏大人，自來也大人的確是我們三人的授業老師。對於自來也老師所做的一切，我們三人是非常敬重他的為人的。”
彌彥回答了這個問題。
想起了和以前和自來也生活的點點滴滴，彌彥、長門、小南三人臉上不由得露出回憶之色，那段時光確實是非常美好的，可以不用考慮任何煩心之事，也沒有可惡的戰爭。
等到夢醒之後，現實的壓抑，不止一次想要讓他們臣服在殘酷的戰爭之下。
“這樣啊，看來當初的一時心慈手軟，未必就能讓他人受益。自來也和他的兩個同伴並列為三忍，這個稱號是老夫親自賜予的，那個小子的確擁有一般人沒有的心胸。若是大國中盡是這樣心胸開闊之人，戰爭大概就不會發生了吧。”
說到這裏，半藏的臉上露出感傷之色。
說起戰爭的話題，彌彥三人的臉上也是沉默下來，對於眼下雨之國的情況充滿了無奈與辛酸。
被戰爭包圍的小國，這個場景已經是他們第二次遇到了。
隻不過第一次遇到的時候，他們三人年紀尚小，隻能在戰爭的陰影中苟延殘喘。
而現在，他們正在為停止戰爭而努力，隻是……
想到那日大國的態度，彌彥的拳頭不由得緊握起來……
“半藏大人，我們來找您，是想向您尋求一個問題的答案。”平複下內心的躁動不安，彌彥扯入了正題。
“問題的……答案嗎？”半藏閉上眼睛笑了笑，早已預料到彌彥會這麽問，隨即睜開眼睛，說道：“好吧，就讓我更直觀的感受你們曉的意誌，正好，老夫現在的時間還有很多。”
“感謝您的聆聽，半藏大人。”
“說出你的問題吧。”
“我想知道半藏大人您為什麽要說出讓曉解散的話。”
這句話，自從半藏當著曉所有人的麵說出來時，對於曉全員的衝擊力不可謂不大。
如果連雨隱的首領，他們所敬重的忍者都不承認他們的行動，對於他們的打擊可想而知。
在長門與小南緊張關注的眼神中，彌彥毫無畏懼的和半藏對視起來，眼神中充滿了真摯與明亮。
半藏和彌彥對視著，說道：“在這之前，我想先問一下，彌彥，你覺得和平那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彌彥一愣，隨即激動的站起來，說道：“那是當然的，和平當然存在！那是我們曉的終極目標，這不也是半藏大人您年輕時候所立下的遠大誌向嗎？”
確實，半藏一直在致力於和平的理想之中，這一點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此話沒錯。但你要怎麽讓雨之國得到和平？”半藏認真盯著彌彥的眼睛。
“彼此坐下來和平的交流，我相信總有一天會……”
沒等彌彥說完，半藏毫不留情的打斷起來，眼睛裏充滿審視的意味：“你這的確可以算是一種方法，但這個方法得基於一個前提才可以實現。”
“前提？”彌彥皺眉起來。
“是的，前提。這個前提至關重要，沒有那個前提，你們曉做的一切最終都會失敗。”半藏毫不客氣的說出這句評價。
“敢問半藏閣下，那個前提是……”彌彥小聲問道。
半藏沒有直接告訴彌彥答案，而是問道：“你知道忍者之神柱間嗎？”
“自來也老師所在木葉的……初代火影……那個森之千手一族的……”彌彥臉上震動起來。
忍者之神柱間，即使時代已經比較遠，但對於他們這些忍者來說，卻可以說的上是如雷貫耳的人物。
平定亂世的五影之一，也是唯一一位被世人敬稱為‘神’的忍者。
“是的，柱間閣下結束了亂世的根本東西，你知道那是什麽嗎？”半藏問道。
彌彥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回答道：“大愛和包容？”
傳聞中的忍者之神，的確是一位有大愛與寬容心的忍者，這一點世人皆知。
聽完彌彥的話，半藏搖了搖頭，繼續問道：“獅子與兔子是否可以平等相處？”
彌彥想也不想，答道：“不能相處。”
“大國即是獅子，而我們小國便是那種即將被狩獵的兔子。”半藏冷眼看向彌彥。
“不，不對，半藏大人，我們是人，不應該……”彌彥想要說什麽。
半藏再次打斷：“以人類的價值來說，拋除掉國界這個說法，我們的確同樣是人。但是人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不存在公平與正義的。有的東西，隻是看上去公平與正義。但你要記住，我們是雨之國的人，是世界中的一個地位很尷尬的小國。大國看不起我們小國的人，老夫這個‘半神’名號，看似光榮，但你要知道，這個名號，是在老夫殺死了多少大國忍者才換取來的東西。在這個地位尷尬的小國之中，他們畏懼的隻有老夫一人。”
“……”彌彥不知道該說什麽。
“彌彥，你所追求的都太過於理想化，現實不能和夢想混為一談。所謂的奇跡也隻是基於以往的努力，做好拚死戰鬥的打算，在絕望中找到一線生機。”半藏冷冷的說道。
“我……”
“千手柱間之所以平定了亂世，愛與包容隻是最基礎的條件，根本的原因在於他無以匹敵的神力，木遁的威力，隻要是見過一次的人，就絕對無法生起反抗的念頭。所以人們將他奉為忍者之神。與其說是敬重他的為人，更準確的是人們敬畏他的力量。”
剖開問題的根本，將現實的偽裝一絲絲剝離下來，半藏為彌彥三人描述了一個殘酷到不能再殘酷的現實。
“忍者是武裝力量的集合體，維護了本國的尊嚴。而這種尊嚴，隻能依靠武力去震懾。就如之前說的，獅子不會和兔子相處，因為天性代表了，獅子最終會吃掉兔子。”半藏繼續說道。
“這個……恕我無法認同，半藏大人。”
最終，彌彥咬了咬牙，拒絕了半藏的意見。
因為半藏說的實在是太冷酷了。
照著半藏這種說法，大國與小國的矛盾無法調和。那麽，也就是說，和平這種東西根本不存在。
小國與大國之間戰爭，人與人之間也隻有戰鬥可以解決問題。
“你心裏在抗拒著現實的殘酷，可是正如你見到的，這場戰爭跟我們雨之國毫無關係，受傷最深的不正是我們雨之國嗎？”半藏語氣緩慢下來，盯著彌彥的臉龐。
彌彥一呆，無法回答與反駁的問題。
“其實你說的對，和平一直存在。”
“真的嗎？”
“啊，當弱的一方向強者臣服，和平就到來了。因為那不叫做戰爭，那叫做內部矛盾。”半藏不鹹不淡的說道。
彌彥聽後，臉色更加發白起來。
“國界分離了人類，將我們匯聚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團體，各自為戰。每個人都為自己的團體所付出努力與犧牲，彌彥，老夫之前支持你們，是因為你們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老夫。通過雨之國的現狀，讓你們徹底的成長起來，看清這個世界的真麵目，以及忍者的真麵目。”
半藏從座椅上站起來，用略帶失望的語氣說道：“看來是老夫天真了。在這場戰爭沒有開啟之前，老夫一直還保持著和你們相同的想法，但是現在……”
眼神中充滿了複雜與無奈。
戰爭改變了每一個人的命運。
“今天的會談就到這裏吧，如果你們繼續用以前的方法尋找答案，老夫既不反對，也不會支持。如果你能正是成為老夫的左右手，下一任的雨隱首領老夫決定從你們曉之中選取，將這個哭泣國家的命運托付給你們這些後輩。”
最後，半藏轉身，剛走了兩步，用深沉的語氣說道：“不管怎麽樣，你們都是雨隱的忍者。但你們看清楚，雨之國現在的狀況，和你們所持有的夢想，是完全矛盾的存在。商人的地位高低由金錢決定，官員的地位由官職實權來決定，忍者以及忍者村的地位由力量來決定。而國家的命運，在這個以忍者為主體的時代中，同樣由力量決定他們的地位高低。”
說完這句話，半藏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留下了目光有些呆滯的三人。
否定了，他們所敬重的忍者，完全否定了他們的所有努力。
長門咬了咬牙，在彌彥和小南錯愕的眼神中，追隨著半藏的腳步跑了出去，似乎要去再和半藏談論什麽。
“長門！”
在彌彥和小南大聲的疾呼中，長門已然跑出了會議室，追隨半藏而去。
鋼鐵製的廊道之中，略微刺眼的白熾燈照亮了四周。
半藏走在其中，聽到了身後有腳步聲迫近，不由得轉過身體，看到的是之前追隨在曉首領彌彥身旁的紅發青年，目光一怔。
那雙眼睛……半藏心中暗道。
長門奔跑的時候，頭發有些散開，露出自己的一雙眼。
錯覺嗎？半藏眼睛不自然的眯起，不動聲色。
“你是彌彥的人吧，找老夫何事？”半藏淡淡的問道。
“是的，半藏大人，我叫做長門。”長門很有禮貌的說道。
“所為何來？”
“我想問半藏大人您，和平真的存在嗎？”長門問道。
“剛才老夫說的不是很清楚嗎？當弱者向強者臣服的那一刻，和平就會到來了。”
“沒有其它辦法嗎？”長門殷切的看過來。
半藏歎了口氣，說道：“或許有，但現在隻適合雨之國和平道路，隻有用力量去維護。”
長門一怔，想到了夜姬之前對他說過和半藏差不多的話語。
力量帶來的……威懾力嗎？
難道說，現在的雨之國……
“怎麽了？”
“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什麽？”
“曾經有一人跟我說過和曉完全不同的和平道路。”長門抬起頭，雙眼直視著半藏。
不會錯的，這雙眼睛是傳說中的……半藏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什麽？”半藏順著長門的話說下去。
“她對我說了一句話，戰爭無法帶來和平，卻可以製止戰爭。”長門鄭重說道。
半藏神情微愣，笑了笑，說道：“沒想到曉裏麵還有你這號人物。”
長門滿臉問號，不明白半藏的意思。
“那個人說的不錯。因為老夫現在和她是一樣的觀點。戰爭帶來的隻有恐懼，不會存在和平。但，能夠製止戰爭的，隻有戰爭本身。”半藏斬釘截鐵，令人難以質疑。
“是、是嗎？”
“看來你的那位朋友也是一位曾經飽受戰爭折磨之人呢，她對於戰爭的理解，是很多忍者都不曾注意到的。你是叫做長門吧，或許你才是……”
“什麽？半藏大人？”
“不，沒什麽。就這樣吧，今天的收獲讓老夫有點意外。不管怎麽樣，隻要你還是雨之國的人，老夫在這個國家一天，就會保證你的安全。”
半藏留下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長門疑惑的目光中，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