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臉上的笑滯了一下,秦守忠輸了了要蹲下學狗叫,這多少有些侮辱人了。
但是陸小羊也說了,要是自己輸了,秦守忠想怎麽樣都可以。
這樣一說又覺得很公平,要是秦守忠贏了,也可以讓陸小羊蹲下學狗叫。
畢竟剛剛是秦守忠故意為難陸小羊的,眾人都知道陸小羊這是跟秦守忠杠上了,一個個都等著看好戲。
秦守忠覺得陸小羊就是在羞辱自己,咬牙看了他一眼,反而想到自己在書院的時候,投壺也是數一數二的,而陸小羊書都沒讀過,自然也不懂這些雅趣,誰輸誰贏還真是不一定。
他握了握拳,一口應下。
“陸公子爽快,來來來!”
他假裝很豪爽的樣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秦公子先請。”
陸小羊也很謙讓,秦守忠就笑道:“行!”
轉身之後,他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眼中帶了些陰霾,這一局,他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他仔細瞄準,前所未有的緊張。
蹲下學狗叫的人,絕不能是他。
第一支投出去了,沒進。
他舔了舔嘴唇,額頭上隱隱有了一層薄汗,將手裏的箭握得更緊。
眾人臉色不一,有幸災樂禍,也有為他擔心的。
秦家人卻覺得他太魯莽,根本不應該應下來的,這一場,贏不贏都跟陸家結了梁子,完全與他們的最初目的背道而馳。
第二支還是沒進,秦家人的臉色越發難看。
有些人覺得場麵尷尬,好心出言勸道:“別著急,這瓶口是有些小,投不進去也正常,慢慢來。”
秦守忠有被安慰到,他覺得自己都投不進去,那陸小羊肯定也是一樣的,他這才第二支,後麵還有機會的。
他定下心來,一口氣把剩下的投完,進了六支,他還是很滿意的,畢竟這瓶口很小,能投進去都不錯,他依舊是自信的。I
“陸兄,請吧。”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覺得自己能投進去六支已經很牛了,至於陸小羊,能投進去一支都不錯了。
其他人的想法跟他都是差不多的,甚至覺得陸家這次丟臉丟大了。
要是陸小羊給陸家丟了臉,不知道陸家還願不願意這般栽培他。
陸小羊絲毫不慌,親自去把那些箭羽都撿起來拿在手裏,然後站在指定的線外,瞄了瞄,一口氣把十支箭羽全都投完了。
全中。
他都沒有停歇的,投進去的箭也不提前拿出來,瓶口本來就小,又被投進去的箭羽占用了空間,難度大大提升,可陸小羊卻眼都沒眨一下,輕輕鬆鬆把箭全都投了進去。
“承讓了。”
勝負已分,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陸小羊笑著抱了抱拳,出言喚醒發呆的眾人。
秦守忠都呆住了,完全不記得剛剛都發生了些什麽?
陸小羊不是沒讀過書嗎?
怎麽投壺能這麽精準?
反正是運氣!
“陸兄真是厲害,沒想到你運氣這麽好,竟然十支全都中了,在下甘拜下風。”
話是這麽說,但語氣卻是咬牙切齒的。
不管真的是運氣,還是真實的本事,他都輸得徹底。
陸小羊扯了扯嘴角,他雖然沒上過書院,但是書院裏該學的東西他一樣沒落下。
更何況還有陸柏川和婁衝他們這些火雲司的高手們親自教習的武術和射箭,這麽簡單的投壺遊戲怎麽可能會輸?
這個時候,一直沒說話的陸柏川終於開了口:“一次兩次是偶然,但十支全都投進去了,這也能算是運氣嗎?秦公子這麽說,是想逃避什麽?”
作為這裏官職最高的人,陸柏川很少說話,主要還是想給小輩們展示的機會,但不代表他什麽都不會說。
這些人明顯欺負到頭上來了,不至於還一忍再忍,那可不是陸家人的性子。
秦守忠嚇了一跳,一直以來陸柏川都沒說話,他還以為陸柏川是不在意陸小羊的,甚至想用陸小羊為例,給陸家的嫡係子孫一個警醒。
可現在卻站出來公然維護陸小羊,屬實有些嚇到他了。
要是惹到陸家其他人還好些,但要是直接惹到陸柏川,那他這輩子就算完了。
額頭上豆大的虛汗滾下,他立刻換上一張笑臉,有些狗腿地笑道:“將軍說笑了,在下就是開個玩笑,雖然暫無功名,但也是光明磊落的守信之人,既然之前就答應過陸公子,那現在自然也會守信。”
說著,他還朝陸柏川鞠了一躬,姿態放得很低,此時已經顧不上什麽顏麵了。
其他人也不敢多話,眼睜睜看著秦守忠蹲在陸小羊麵前,一臉屈辱地學了兩聲狗叫。
“哈哈,秦公子果然爽快,來來來,大家繼續!”
陸小羊很是滿意地笑了笑,好像剛剛這一場鬧劇就是在平常不過的玩樂而已,臉上看不見任何心機的痕跡。
眾人這才意識到,陸家人從上到下都不是好惹的,隻是他們一開始就輕看了人家。
接下來,眾人那些心思也淡了不少,隻想著趁機跟陸家交好,而秦家人則匆匆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就算陸家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但他們卻不能也這麽認為,他們要臉。
一場投壺遊戲,讓眾官家子弟叫苦連天,那小小的瓶口,明明那麽細,他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投進去幾支,但是陸家人卻很輕鬆的都投進去了。
陸家人,全中。
包括年紀最小的狗兒。
最讓人驚掉眼球的是狗兒的技術似乎比哥哥們更厲害一些,盡管大家一直都說說笑笑的,但眾人都覺得後背發涼。
連個四五歲的小孩都比他們厲害這麽多,他們又有什麽本事跟陸家人叫板?
更別提還想抱人家大腿,想跟人家處好關係了。
陸家人把態度表達得明明白白,毫不掩飾地告訴眾人,他們不是好欺負的,但也不是好相與的。
之後,又有幾家借口先離開了,實在是不敢再繼續留下,再這樣下去烏紗帽都要丟了。
劉月香和張蘭香都找機會把自己的想法說給縣令夫人呂氏聽,呂氏卻覺得有些不妥,沒有立刻應下,隻想著回去跟丈夫商量一二,所以直到宴會結束,她們都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至於陸家人,將所有人都送走之後,如釋重負般呼出一口氣,然後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無聲地笑了。
總的來說,今天發生的事情還真是不太平,但都被他們輕鬆化解,能樹立威信的同時,也能讓那些人看出他們陸家的態度,這樣一來,往後就沒人再敢亂打陸家人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