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開口說聲謝謝,但又覺得這樣好像有些見外,便什麽都沒說,隻是抱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何玖娘不能體會他心中的萬千思緒,隻覺得自己被他勒得快要斷氣了,不客氣的拍他的背:“行了行了,快放開,去你屋裏,我幫你看看這病到底要怎麽治。”

感覺到她的抗拒,陸柏川急忙放開了她,見她大口的喘著氣,這才發現是自己太用力了,一時間有些愧疚。

本想說些什麽挽救一下,卻見媳婦已經出去了。

他有些懊惱的跟上去,何玖娘已經進了他的屋子。

這個屋子自然是沒有她那個主屋寬敞的,但也不算太小,且布置得也很精致,看得出徐嫂子一家辦事很用心。

何玖娘指了指床,說道:“脫光了,趴上去吧。”

陸柏川:……

雖然但是……

他突然覺得有些羞恥是怎麽回事?

但看她臉上沒什麽波瀾,自己一個大男人這樣難免有些矯情,便狠下心照做了。

陸柏川心裏沒底,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就像那剛過門的小媳婦,整個人七上八下的。

一隻小手按在他背上,聽不出什麽感情的聲音在上方響起:“放輕鬆,我給你摸骨。”

因為長時間使用縮骨功,他的骨骼是眼中錯位的,何玖娘看看都覺得疼得慌,但陸柏川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的正常生活,真不是一般人。

她按上去,仔細的摸過每一個骨節,不知道是不是陸柏川身體底子好的原因,情況竟然比她想的更好一些。

她原本想的是,骨頭變成這樣,肯定得先觀察一段時間才能正骨,現在的情況卻是可以直接正骨。

是的,雖然錯位,但他的骨頭本身並沒有太大的傷害,隻是因為骨頭牽扯到皮膚,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忍著點啊,我直接幫你正骨了。”

說著,也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塊汗巾,折成厚塊狀,讓他咬在嘴裏。

陸柏川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想了想還是照做。

這應該是她平時自己用的,帶著一股專屬於她身上的淡淡地清香,很是讓人安心。

在外麵受了傷,回來媳婦給治,想想都覺得美得很。

陸柏川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嘚瑟的心情還沒過去,背上一股強烈的劇痛卷席而來。

“哢嚓哢嚓……”

“哢嚓哢嚓……”

是骨頭正位的聲音。

“嗯!”

“嗯嗯!”

是陸柏川大汗淋漓咬著汗巾發出的悶哼。

他現在無比慶幸自己剛剛沒有裝X,還是乖乖把汗巾咬住了,不然要真是疼得叫出來,可真是太丟臉了。

之前使用縮骨功的時候,隻是微微刺痛,後來身上一直有些疼,但還在可承受的範圍內,他甚至能正常的生活,甚至是執行任務,可這會兒正骨的過程,簡直比讓他受酷刑還殘酷。

一處兩處他還能忍耐,但何玖娘下手速度極快,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根接一根的正回去,每一處的痛感都是這麽清晰。

這簡直是要了他的老命,生不如死也不過如此了。

身上的汗水不要錢一樣的湧出來,床單都快被他拽壞了。

陸柏川覺得自己這輩子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丟臉過,以前不管受多重的傷,都是咬咬牙就過去了,現在這樣劇烈的疼痛卻是一陣陣持續的。

他從未覺得人活著是可以苦成這樣的。

“嗯!!!”

陸柏川全身青筋暴起,目眥欲裂,眼眶血紅一片,這樣子比那些在牢裏受刑的犯人還要慘。

孫氏老兩口帶著孫子和小猴子回來,剛踏進主院的大門,就聽見那一聲聲壓抑且痛苦的悶哼聲。

作為過來的孫氏,急忙捂住了小孫子的耳朵。

本以為老三剛回來,他們夫妻之間可能會有些疏離,沒想到進展得這麽快,天還沒黑就這樣了。

說起來,還是這種大宅子好,分成幾個小院,分開住,互不幹擾。

不然像他們兩口子這麽鬧騰,要是在村裏那種大院子,可不得被全家人都聽見,鬧了笑話?

被捂住耳朵的狗兒一臉懵,剛要開口說話,孫氏有眼疾手快的把他的嘴堵上了。

“別出聲,走走走,先跟爺奶去旁邊的小院玩會兒!”

孫氏拉著狗兒就要走,可狗兒還是好奇的往裏麵張望,小聲地說道:“可是我好像聽見爹爹的聲音了。”

“你爹爹跟你娘在忙,咱們一會兒再過來。”

說完,孫氏牽著狗兒就要走,正好這個時候,徐嫂子兩口子提這水桶過來。

熱氣騰騰的,還有一股很濃鬱的藥味。

“這是做什麽?”

陸老頭叫住了他們,有些好奇的探過腦袋去瞅了瞅。

他兒子不會是受了傷,那方麵不行,所以要喝點藥補補吧?

不然聽那聲音怎麽感覺有點慘啊?

那要不是自己兒子,他說不定都得撇撇嘴嘲諷一句:真慫。

不過,就算是真的需要補,也不需要這麽多吧?

徐嫂子說道:“回老爺,三夫人在給三爺治傷,這是送去給三爺治傷的藥汁。”

之前徐嫂子一家是叫陸柏川大人的,現在知道陸家家裏的情況,很是自覺地改了稱呼。

此話一出,老兩口頓時就沉默了,搞半天,是他們誤會了……

“害,原來是在治傷啊!難怪聽上去這麽慘呢,走走走,進去看看!”

陸老頭笑眯眯的牽著老婆子和小孫子就進去了,徐大山夫妻二人麵麵相覷,那之前老爺和老夫人以為是什麽呢?

好在他們都是本分人,並不敢隨意談論主子的事情,跟在後麵進去了。

“長痛不如短痛,再忍忍,今晚給你全都正過來。”

還沒進門,大家就聽見何玖娘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道骨頭正位的聲音,伴隨著陸柏川淒慘的悶哼聲。

陸老頭擔心的看向老婆子,說道:“哎喲,聽這聲音,比殺豬還慘啊!”

孫氏不高興地瞪他一眼,有這麽說自己兒子的嗎?

陸老頭笑了笑,先一步進去看。

好在陸柏川身上還是有一塊遮羞布的,不至於在父母和兒子麵前太過丟臉。

孫氏一直以為兒子隻是身上的皮膚皺巴在一起了,沒想到竟然是骨頭錯位,她都沒敢多看,瞅了兩眼覺得不忍心,帶著狗兒出去了。

陸老頭見老婆子這個樣子,擔心她有多想,便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