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一身的氣血加持,完顏凉虛滿腦子現在隻有一個字“殺”,不光是要殺了阿赫比,自己的殺父仇人,還要殺掉身周一切的,一切的該死的漢人,漢人真的是該死,占據了這麽大片的山河卻隻能發展成這個樣子。
他們匈奴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還能夠堅持著發展到現在,到如今,大漢那羸弱的戰鬥力實在是有些讓他們看不上眼,試想,若是這麽千年的時間,這麽一片土地全部都由他們匈奴細細耕耘,大漢有著匈奴人根本不敢想象的耕地,那些耕地,足足可以養活千萬的人口……
但是其實完顏凉虛他們不知道的是,一個國家的發展絕不僅僅是隻有經濟與軍事,匈奴人的軍事天賦絕對是在這個世界上頂尖的,像是西域諸國,東瀛那些小國,他們的戰爭在漢人看來就如同小孩子打架一般,而匈奴人卻能夠在一窮二白的情景下,發展處這麽一直睥睨天下的軍隊,戰勝大漢這麽多年的積累,實屬不易,所以完顏凉虛有著這樣的考量其實也不無道理。
但是說到底,他隻是一個武夫,不然要是匈奴人都這樣想的話,他們此生都不會有擊潰大漢這麽一個龐大的國家的可能。
匈奴與大漢唯一差的地方那就是底蘊,什麽是底蘊?
是文化,是風俗,是人民的素養,是資源,還有大量的科技。
這些通通都是大漢領先與匈奴人的地方,說實在的,若是匈奴人僅僅想要靠著武力就將大漢擊敗,實屬癡人說夢,理論上來說,大漢有著不下十種方式,用來擊敗匈奴這個國家,消滅這個民族,隻不過實際上的操作來說,沒有那樣苛刻的條件,並不能做到而已。
但是眼睛所看到的的東西是不會騙人的,完顏凉虛親眼所見,這麽一片大好山河,讓這群漢人在自家窩裏醜陋的內鬥中漸漸腐壞,百姓沒有上進的心,成日所想隻有明日能抽幾首好牌,過幾天能吃一頓好飯,再過多久能賺多些銀子……
嫉妒,無話說,全部埋藏在憤怒之中。
真的交上手,完顏凉虛發現被人們傳的神乎其神的阿赫比也不過如此。
自己趁手的鐵鞭因為太過惹眼並沒有被他帶來,因為今日發現阿赫比實屬巧合,他有著一群同道中人,他們在大漢燕地多地的隘口都有安排眼線,所以一旦發現了阿赫比那幅打扮的人:年輕,柴刀,重要的是瘦弱,阿赫比那樣瘦弱的男子為何能夠在死人堆中進進出出實在是讓他們無法理解,但,隻要是發現了,他們就有各種方式可以傳遞到各處匈奴探子的手中,讓他們知道阿赫比出現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能夠為了殺這麽一個人,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但是……論隱匿,論臥底,這個世間應該還沒有什麽組織能夠有著超過天機閣的能力了。
自大無比的匈奴人那樣的信奉武力,從來沒有機會真正領略到天機閣的真正厲害之處,而天機閣當然也沒有心情去讓他們特地見識一下什麽叫做冠絕天下的情報能力。
所以與完顏凉虛一起進入大漢的幾十名匈奴人,目標整齊劃一的匈奴人根本不知道他們的行蹤早早地就被天機閣掌握的一清二楚。
而到如今天機閣也沒有真正出手的原因,是因為天機閣一直都在調查他們這群匈奴人入漢的真正理由,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不是沒有人懂,隻要是沒有造成很大的損失,一切就還在掌握之中,而且不是所有的天機閣的驛卒都是擅長戰鬥的。
在知道了這群匈奴人的目標是一個剛剛從鎮北軍東線大軍中退下的一個將士之後,天機閣還特意去查探了一下那人的履曆。
結果就有了後來的天機閣的消極怠工。
……天機閣消極怠工其實是一種誇張的說法而已,但是似乎所有看到了那封關於這名剛剛從軍中退下的“老卒”的信息的人,似乎都是一種想法:虛假。
天底下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人,那份血淋淋的履曆堪比曾經出現過的江湖魔頭,僅僅就在殺敵數那一項的記錄上就是大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共計三千六百二十四人,這是他從軍五年的履曆。
所以饒是讓這些平時以機械、高效的天機閣的驛卒們看來,他們也是覺得相當的不真實,所以也是抱著一種看戲的態度,想要看看這位神仙究竟是怎樣惹了這麽一群匈奴人,又是怎樣五年殺了三千多人的……
完顏凉虛現在還沒有發現,他潛伏足足數月,到現在總共手上也隻有一個人的性命,而且當時要不是有同僚相助,在不將自身戰士血脈激活的情況下,他還真不一定是那個大漢軍人的對手,他現在被氣血衝昏了頭腦,滿腦子隻有斬殺麵前之人。
雙槊被他舞出了花,叮當的打在阿赫比搖搖欲墜的破爛柴刀之上,感覺每一下都有可能讓他那柄柴刀脫手飛出,但是偏偏他就這樣的堅挺,每一下都能夠堪堪的擋住。
完顏凉虛不在意這些,按照他的進攻,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消耗對方,然後找準了對方的破綻,最後給上致命的一擊。
對方的刀法不過如此,完顏凉虛這樣笑道,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這樣的刀法他真的是見得太多了,他手上的鎮北軍的人頭沒有二三十,也有十七八了,許多都是用著這種看起來一點靈性都沒有的刀法,然後不管如何,都用著相同的路數對敵。
聽聞這就是當年大漢軍中的一位相當出色的將領創出的,被稱作軍刀八法:劈,削,掃,撥,掠,奈,斬,突。
聽聞那位將軍也是一位刀法大家,總結出了世間刀法的最根本的八式,然後用著這八式的稍加變換,變成了後來漢軍之中最為流行的刀法路數。
完顏凉虛怎麽會不知道這種刀法,之所以對之嗤之以鼻那就是因為他當年就是在父親的逼迫之下,一直在按著這種路子來練習,一直到了十五六。
這種刀法的路子怎樣評價呢,在完顏凉虛看來,這是一種絕對中庸的法子,為何在軍中這樣的適用,那就是因為習武和殺敵其實是兩種事情,參了軍目的就是殺敵,上陣殺敵自然要取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刀就是單兵作戰時,表現最為出色的一種武器。
由此而誕生的戰爭,隻要能夠讓士兵有用水準左右的刀法,就足以占據極大的優勢,而這些將士,多數……都是沒有那個習武的資質的,讓他們來運用這種簡單的刀法,最是合適不過,攻守兼備之後,還相當的速成,很多征軍之後的新兵不到一兩個月的時間就要上陣殺敵,像是槍法或者弓法,這些需要日積月累的訓練的長兵,絕對是他們難以掌握的。
但是說到底,這也隻是留給平庸之人使用的刀法,他在練習了幾年之後,在掌握了刀法的一些真諦之後,他就發現,這種刀法實際上是限製了他的進步,所以他是打心底裏瞧不起這種刀法,在陣上不知道多少人是用著這樣的平庸刀法被他斬落馬下。
善使一雙長鞭,狀若鐵杵的長鞭,由精鐵製成,單個重達十五斤,配上他那傲人的臂力,造成的殺傷力實在是難以想象,通常都是他鐵鞭抽在人身上,那人就隻有倒在地上抽搐的份兒了,若是真的抽中了要害,那就是當場斃命。
但是……他的父親,卻從來看到他在舞動他的那雙鐵鞭之時,都會嚴厲的批評他,說他基本功都沒有掌握,怎麽能夠觸碰這種僅僅隻是靠著蠻力的武器。
長鞭在他父親看來就是一種單靠蠻力的武器,鈍器一流,實際上都是對於力量的補正強過技巧的。
每次他都會被父親嚴厲的批評,他總是不服氣,所以自己還特地摸索出了能擊破這份刀法的一些個特別的技巧,特地演示給自己的父親看,為的就是讓父親啞口無言。
果然他的父親看過之後隻是再也不會提起,任由他去練習他認定了的鞭法,隻不過每次看到之後都會默默地搖搖頭,然後一言不發的走開,實際上讓完顏凉虛也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成就感。
他是相當尊敬自己的父親的,在它看來父親就是他的英雄,他的一生都想要追隨父親的腳步,為著匈奴奉獻出自己的生命,讓自己的榮耀,在自己生命的逝去時,高傲的燃燒。
父親為拯救將軍而死,完顏凉虛認為他是死得其所。
但是報仇卻是兩碼事。
他將長槊用著他那獨到的鞭法舞起,雖然長槊因為長度的原因,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快,但是世間兵器自然也有其存在的道理,長槊便是一寸長一寸強,舞起來之後,那恐怖的範圍,那令人窒息的壓製力都讓完顏凉虛有著難以想象的快感。
對付這種平庸的刀法,關鍵就在於壓他的中路,這種刀法的劈砍實際上都是為了他的殺招所做鋪墊的,這是完顏凉虛相當清楚的,父親當年為自己演示的那一套行雲流水的刀法,自然就是這樣的道理。
所以首先,用著長槊,就跟對方拉開了距離,盡量將招數的幅度減小,為的就是給對方出招的壓力。
長槊不是一種防禦性兵器,所以進攻便是最好的防守,長槊如龍,盤根錯節的鞭法配上長槊的鋒利,幾乎每一下都是要直取對方的性命。
柴刀是什麽,完顏凉虛笑道,對方果然隻是吹出來的戰鬥力,他真的是不信有人能夠用這種破爛的,練兵器都算不上的東西,斬殺那麽多的人,更可氣的是,自己的父親似乎就是死在這人的手下,這讓他胸中一直卯著一股氣,他要阿赫比,這個愚蠢的對手,被自己羞辱至死。
他當然不是單打獨鬥,在他一開始發現了對方的身份之後,他就已經傳信出去,剛才趁著大家都不注意,一隻他們獨特的令箭早已竄出,此時身後他已經知道,城門那裏的同僚們此時已經趕到,那些匈奴漢子此時都身著大漢軍人的衣裝,但是從他們的臉型,以及身形上,似乎都能夠看出他們身為匈奴人的共性。
匈奴人大都是紮著辮子的,很多都是直接剃了光頭,隻留腦後一個辮子,他們的頭型一般都是相當立體的,尤其以顴骨高,臉型瘦長為特點,下頜以及嘴部突出,聽說這是因為他們常食肉類,咬合力非同尋常的緣故。
那群匈奴人就這樣虎視眈眈的看著完顏凉虛與阿赫比纏鬥,其實心思已經看向了遠處,因為對方已經有著三個似乎就是鎮北軍的軍官正在小心翼翼的逼近,鎮北軍的實力他們是知道的,他們其實也都是各自州縣之下,最為出色的一群戰士,自然是知道鎮北軍是如何殺敵的。
隱忍、配合是他們的標簽,所以不能有一絲的放鬆,但是阿赫比,隻要是有人單獨迎戰,他們便不會插手,這是來自匈奴戰士的尊嚴一說。
各個摩拳擦掌的,似乎正等待大幹一場,此時的街道終於是空無一人了,似乎是在那幾位遠在校場的軍官授命之後,那些普通的官軍直接是離開了此地,組織起了普通的秩序,維護城中的治安,這是他們隻能成為官軍的原因,要是三三兩兩的麵對匈奴人,官軍的戰鬥力絕對是不夠看的,光看那身形就知道了。
完顏凉虛用著別叫的中原官話,像是在高傲的宣誓,對著麵前的阿赫比說道:“你不過如此,如今你項上的頭顱就歸我了,我一定會拿你的頭顱祭我父親的在天之靈,然後獻給單於。”
完顏凉虛狂笑不止,身後的匈奴人似乎也是如此,他們大笑不止,像是看著一個待宰的羔羊。
但是他們眼中的阿赫比卻笑了,說了一句他們不太確定的話。
“你們一起上吧。”
他笑著,笑的無邪,卻讓匈奴人感覺到了無限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