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輩,與我同行的孔大哥好像也被他們擄去了,不知您能不能一起把他帶回來。”
麵前的這個人究竟是誰關山還沒有搞清楚,他隻知道麵前這個人一定是一個相當強的高手,究竟有多強,他還沒有辦法判斷,但是比他強就已經足夠了。
他抿了抿嘴,似乎有些惆悵,因為這位中年男子模樣的無名前輩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他隻是靜靜地端詳著自己,連對方那兩個明顯是呆住的人都沒有管。
宗玉樹在那一箭射出時,就突然在剛才他被擊飛的屋子旁的巷子裏出現,手中的寒鋒依舊是那樣的攝人心魄,但是明顯,他是看到了什麽讓他無法接受的東西,讓自己的動作戛然而止。
明顯是那個不知名的男子的輕易無比的擋下了他們本以為無法阻擋的一箭,才讓他如此驚詫的停下了腳步。
隨後就聽見了那一聲焦急無比的風緊扯呼,他們才意識到,此時應該撤退了,麵前的這個男子根本就不是他們所能力敵的存在。
然而那種如同實質一般的昏暗氣氛,竟然就這樣眼睜睜的纏住了他們的腿腳。
他驚恐的向著老三的方向望去,卻看見了老三這樣身強力壯的武夫,竟然是滿臉通紅的根本無法掙脫那種若有若無的束縛。
絕望在彌漫,而他們卻根本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麽人,為何他們選擇的對手之中會有這等境界的人存在,難道這些也是在那位徐公的掌控之下嗎?
隻不過想象中接踵而至的攻擊並沒有出現,他們就那樣釘在原地,場間安靜的可怕,根本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沒有攻擊他們。
宗玉樹慌忙的挪動自己的視線,卻看到那原本是他們甕中之鱉的那個年輕道士,此時正在那名不知名的高手身前靜靜站立著,而對方根本沒有任何想要有其他動作的征兆,這讓兩人的心全部高高的懸了起來。
匡印已經嚐試過各種的方式,然而卻絲毫沒有能夠掙脫束縛的可能,以他此時的感受,他明顯的知道對方運用了肯定是他們所不知道的技巧,心中悔恨不已。
是他讓自己的憤怒遮蔽了眼前的事情,若是他們能夠穩妥一些,先將那個叫做孔老六的男子解決掉,在集合所有人的力量,一同對付這個難纏的小道士,恐怕結果就不是這個樣子了,但是後悔沒有用,此時究竟如何逃脫出去才是真正的關鍵。
眼角恍然間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但是似乎他並不知道他們現在的狀況。
天地間突然一聲爆響,一聲尖銳的哨音洞穿他們的耳膜。
一團不知從何處而來灰黑色煙霧瞬間充斥場間,朦朧中,在宗玉樹的眼角處,一個人形破霧而來,他手中拿著一個尖銳的利器,似乎是一塊鋒利的銅片,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銅片之上沾滿了紅色的血液,然後他就這樣猛地朝著地麵一插,兩人身上的束縛瞬間消失。
“喝啊……”宗玉樹身上消失的束縛感讓他像是獲得了新鮮空氣一般,大口的喘息著,匡印也這樣跪倒在地,身上大汗淋漓。
“走!”一聲暴喝,又是一團煙霧瞬間爆開,將先前的這團煙霧推得更遠更廣。
是金刹。
……
在路遙驚呼出聲之後,最先反應的是金刹,他讓羊舌湯帶著路遙還有那個已經昏迷過去的孔老六先行離開,而自己則是站到了剛才路遙彎弓搭箭的位置。
冷靜的金刹果然是相當的可靠,他根本沒有管對方究竟是什麽人。
他不是一個修行者,但是看到此時老二老三那樣掙紮的樣子,他就知道,對方一定是有修行者做了什麽,那麽結果一目了然,就是那此時站在路中央的與那個先前他們集火的年輕男子對立的人,明顯就是那個修行者。
他不是不想修行,而是他的資質讓他不能修行,但這不代表,一個不能修行的人就無法掌握修行者的手段。
對方究竟是用了什麽方法讓老二老三無法行動,最棘手的自然就是對方此時正在運用那些操縱靈氣的手段,將老二老三牢牢地掌控在手中,但是事實上,在他觀察了片刻之後,似乎覺得這樣的可能性並不是想象中的那樣大。
所以他就有了一個大膽地想法。
當然運用的自然是他曾經博覽群書之時,從書中學到的,能夠解開簡單束縛性攻擊的方法。
取自身精血為誓,以天地為導,讓天地重新吸收那些遊離在施術者身外的靈氣。
這樣迅速地判斷,似乎真的是奏了效,而且多虧了他無意中準備的一種叫做煙丸的東西,這種有著兩個價位的奇貨,是如今江湖之中瘋傳的一種珍惜道具,傳聞是可以阻礙靈氣的探查,並且讓視線徹底受到阻擋。
有些人擔心自身如果是因此受到了阻礙該怎麽辦,這就要靠使用者自身的頭腦來判斷了,就比如此時,金刹早早地就記住了逃跑的路線,記清了地上那延伸出去的裂紋,順著這些,他已經規劃好了逃走的路線。
一個手勢的指引,三人瞬間集結在了一起,一溜煙便竄進了不知道什麽地方,終於是逃離開了這個噩夢般的地方。
……
此時場間,那原本站在正中央的關山與那名中年男子,依然不為所動,關山似乎是意識到了對方會逃脫,但是在麵前這個前輩沒有發聲之前,他是實在不知道單槍匹馬的自己,要如何去追逐對方的腳步。
“你叫什麽名字?”麵前的灰衣男子突然出聲,似乎並沒有回答先前關山的詢問,自顧自的問道。
“……關山……”關山隻好作答,但是眼中的焦急絲毫未減。
“那你的師父是不是叫做張承運?”灰衣男子想了想,回想了一下什麽,這樣繼續提問道。
“是……前輩……難道您認識我的師父?”關山說了句廢話,但是他是在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安。
“跟我上山吧。”男子笑道,根本沒有任何的前兆。
第426章 徐奇的局(上)ゾ下ゾ載ゾ電ゾ子ゾ書ゾ就ゾ上ゾ書%荒%網
如果把天下比作棋盤,而那些大小人物比作棋子的話,世上似乎是沒有黑白兩子之分的,下棋的人各執一子,在這方棋盤上縱橫擺布,隻為了讓自己贏。
下棋若是不為了贏,那又為何要下棋呢?
但是有能力站在棋盤之外,觀這棋局的大勢之人,天下又有幾何?
……
就在城東這處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之時,實際上,除了那些普通人,譬如拾寶人又或者隻是普通的城中居民,現在都還在一頭霧水之中。
怎麽先前的群情激昂到現在就成了這樣低聲下氣的模樣了呢?
不過他們也隻是普通人,真正的掌控局勢的人不來下一個定論,事情就永遠不會有結尾,而他們隻能是隨波逐流,畢竟他們再強大,也隻是一個個人而已,拾寶人還有自己的組織,一個毫無背景的居民,世代靠著自家的小本生意過活,哪裏有能夠跟人折騰的本錢?
不過人就是這樣的矛盾,越是有可能讓他們陷入危難之中的局麵,越會有人向往其中的秘密,這城西的老茶館這麽多年來,哪裏出過什麽大的幺蛾子,哪次不是虛驚一場,有些人早已經看慣了這些,所以根本就沒有慌亂。
常老大今天表現反常,不光是沒有了平日的那種霸氣,此時更是有種心不在焉的感覺。
不少跟在他身邊,本來是要協助掌控局麵的組織上的人,隻能是按照規矩辦事,一點一點的去清查可疑的人群。
但是其實已經有人知道事情大致是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了,而這個數量自然也不超過三個人。
原本處在風口浪尖的林清玄與林竹,此時早就是與世無幹的態度,或者說,因為林清玄似乎已經捕捉到了那幾人所在的位置,此時正準備要出發,自然就不會再在意此地的事情了。
城東發生了修行者的打鬥,若是一個修行者的“域”能夠擴張到足夠大的範圍,自然他就能掌握到域內一切風吹草動,而要到達這種境界,至少也要是通玄境境界。
林清玄不用說,雖說到現在他都還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是常濁甫有理由,並且肯定,對方此時一定是已經發現了城中的異常。
他前踏兩步,衝著林清玄恭恭敬敬的一揖,然後略帶歉意的說道:”前輩,屬實是在下招待不周了,老常我這就去把事情解決掉,您不如去府上坐一坐?”常濁甫盡管沒有感受的那樣明顯,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麽人,但是從那靈氣的波動來判斷,實際上,對方的實力也沒有高到離譜,而且從那靈氣單方麵輸出的感覺來看,他總覺得有人對著空氣在花拳繡腿?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隻要是確認了對方的存在,那麽事情就簡單了,在這石頭城中,他常濁甫還是有自信製服一些不知何方而來的宵小的。
這是常濁甫第二次邀請林清玄和林竹前去他的府上,似乎很想要留住兩人,林竹沒有什麽表示,隻是略顯擔憂的看著林清玄,雖然還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麽人,但是林竹有種不好的預料,說不定他們這一次是惹上了什麽大麻煩。
但林清玄隻是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眼神中透露著老人看待子女時,那種獨特的慈祥……其實林清玄自己都有些奇怪了,他這麽多年沒有這種奇妙的感覺,心中還有些不適應……不過,能夠打心底裏的去在乎關心一個人,這樣的話,似乎並不辛苦。
“不必了,你留下來在她身邊,我去去便回。”似乎是對常濁甫說,但又像是在對林竹說,說罷頭也不回,前腳邁出門檻,下一瞬便已經消失不見,地下空留一團淡淡的煙塵,讓常濁甫有些啞口無言。
這位老先生實在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說實在的,能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碰到這樣的存在,常濁甫絕對是想要結交的,但是從一開始看來,對方似乎就並不想要引人注目,而自己從最初就沒有做好準備,如今再來拋出攬枝,似乎真的有些遲了。
常濁甫的臉上的賠笑似乎都沒有散去,林清玄就轉眼不見了人影,實在是讓留下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不過也是林清玄離開了,他緊繃的身子終於也放鬆了下來。
他摸了摸腦袋,咂了一下嘴,覺得今天確實有些不順利,看向一旁的年輕女子,隻是輕瞟一眼,便不再繼續打量,隻是對她報以歉意的微笑。
“不知老前輩是姑娘的什麽人?前輩的風采實在是讓在下欽佩不已,自愧不如啊……”常濁甫說起話來還是那樣的別扭,看的林竹也有些想笑,想起之前的種種過往,似乎看到了當時眾人與自己外公第一次相見的景象,所有人都是那樣的尷尬與拘謹,不覺,嘴角露出了一點輕笑,讓人黯然失神。
林竹坐在桌邊,一手支著臉頰,另一隻手在桌上不知道勾勾畫畫著什麽東西,顯得有些慵懶,但就是這樣的姿態,才讓人更加覺得她身上的那種嫵媚自然的打動人心。
“常大哥不要介意,我……外公就是這樣的性子,我們本來不打算在此處多做停留,給您惹了這麽多麻煩,實在是有些對不住。”
“原來是姑娘尊祖父,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可否方便一提,在下也隻是想要結交一下高人,並無其他的意思……”常濁甫自然是厚著臉皮說了出來,對方明顯是不想要惹事生非,自己還要去詢問別人的姓名,估計能夠得到的也隻是一個假名吧,他這樣想著,心中苦笑,今天的事情,總覺得是自己搞砸了,但是也沒有辦法,誰知道那幾位故意要謀害兩位的究竟是什麽人呢?
不過既然對方都說了,讓自己留在這裏,自己其實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了,自己根本看不透的存在,去親自處理這件事情,哪裏還用得著自己出場?、
“我姓林,隨外公的姓。”林竹笑著說道,看起來相當真誠。
“原來是林姑娘,若是下次有機會,在路過石頭城,一定要與我知會一聲,老常我必定出城相迎,對,叫我老常就行,城中的人都看得起我,叫我一聲常老大,但是身邊的人其實都知道,我是不喜歡大家有什麽隔閡的。”常濁甫的舉止慢慢的變得自然了起來,一開始自稱是在下,實在是有些自貶身價了,不過林竹確實覺得對方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那就麻煩……老常了。”林竹特地頓了頓,她覺得叫這樣一個歲數並不怎麽大的男子一個老常有點怪怪,不過看對方是真心真意的,並沒有什麽介意之處,也就放下心來,說了這樣的客套話。
其實林竹自己知道了他就是那縱橫江湖幾十年,並且一人一劍便橫在江湖之上的那位千古劍神時,自己的反應似乎也並不怎麽好看吧。
海大富此時一直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距離兩人的距離有些遠,看著常老大一直這樣低三下四的說話,他說實在的,不緊張才怪,平日裏見到常老大心中都要拘謹三分,今日受了這樣的刺激,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要讓這一天給牢牢鉗住了。
“海大富?”常濁甫突然這樣叫了一聲,讓畏縮站著的海大富打了一個激靈,也從各種幻想之中醒來,他趕忙應道。
“誒,我在!”隻說了一聲就開始大喘,海大富別看平時那樣能說會道,真到了這種時候,反倒是有些小家子氣了。
“過來啊……林姑娘叫你過來……”常濁甫一臉的嫌棄,他看著海大富現在的樣子,覺得一個大老爺們怎麽能和一個娘們一樣拘謹呢?殊不知自己之前其實也表現的差不多。
“哦哦,來……來了……”聲音漸漸變弱,一聽到林姑娘三個字,心中又是一陣迷茫,林姑娘是……不會就是她吧,海大富看了一眼常老大身前坐著的那個女子。
三兩步便跑到了常濁甫身前,本來彎著腰準備說些什麽,硬是被常濁甫一手按在了身邊,兩人同坐一條板凳,這是平時他都不敢想的事情。
其實還是一個問題,就是一個人不管如何發展,他的心態隻要不變,這個人的氣質就總會不經意間透露出一些信息。
海大富能夠在這樣競爭之下成為首屈一指的富豪,絕對是少不了他的努力,但是他自身條件的劣勢,讓他從小心中其實就有了自卑的根,如今遭到了不明不白的打擊,這麽多年來辛苦營造的那種形象,一下就被扯掉了偽裝,又成了當年那個又矮又瘦的小黑胖子了。
常濁甫看人準啊,那是相當的準,他浸**江湖這麽些年,殺過的人比他海大富見過的人都多,什麽樣的人他看不出來?
他知道海大富現在還在被之前的事情所困惑著,特地也是趁這個機會把他叫來。
常濁甫不說什麽,但是他的做事風格就是這樣,大大咧咧的,看起來有種盛勢淩人的樣子,其實心底沒啥壞想法。
他直接將一臂搭在了海大富的肩上,看海大富坐在這裏還愣著,右手從背後輕拍了他一下。
海大富也突然反應過來,趕忙說話,本來下意識的想要站起來,但是又被身旁常濁甫巨力牢牢按在了板凳上。
“林……林……林姑娘,不……不知道您找我,找我有什麽事,先前的事情是我不對,希望您大人也不計小人過……”像是嘴巴上拉開了線,剛才還拘謹無比的海大富,突然嘴皮子禿嚕著著,說出了一串話。
“海大哥,您在說什麽啊,我叫您來就是想為先前的事情道個歉。”林竹眉毛輕輕挑著,實在沒想到,之前那個侃侃而談的有趣男子,此時竟然是這樣想的,回頭一想也對,實在是……下手有點重了……
“我外公下手沒輕沒重的,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之前其實就被攔住過,不知道惹上了什麽仇家,害得海大哥也遭了無妄之災,所以請受小女子一拜。”說罷林竹起身,向著海大富,拱手一拜,是相當尊重的江湖禮節。
海大富眼見對方這樣,嘴巴張的老大,連忙說著不用不用……手足無措的樣子讓常濁甫看的又是一陣翻白眼。
“憨貨!人家誠心誠意的給你道歉,就給我受著,你這是一個大男人應該表現的嗎?”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一下海大富的腦袋,海大富立刻腦袋一縮,捂著頭,不過常濁甫其實並沒有下重手,隻是想要驚醒他,現在不是什麽婆婆媽媽的時候,表現的寬宏大量一點,也好在林竹麵前留個灑脫一點的印象。
“好了好了,老常,你別再暗示海大哥了,海大哥今天真的是我們的不對,對方應該就是衝著我們來的,我們隻是進城,沒想到會影響到諸位,不光是給海大哥賠禮,給在場的諸位都要賠禮。”這一番話說的常濁甫其實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但是心中對於麵前這個女子的評價更高了。
什麽叫做大家風範,人家這才叫大家風範,說話讓人如沐春風,對所有人都彬彬有禮。
“林姑娘果真是女君子!”常濁甫感歎了一聲,輕輕搖頭,大概也感受出來,自己這樣一個粗人可以表現出來的那種文雅,實在是與人家這種骨子裏的風雅完全沒得比。
海大富也似乎是被林竹一番話語給感觸到了,連忙點頭,也是相當讚同常老大的說法。
隻是林竹並沒有怎麽回應,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報之以淡然一笑,又是讓人無限遐想。
隻是她此刻的心思似乎並不在這裏,而是順著門廳,飄到了極遠的地方,那想念順江而下,直直追上了什麽人,追上了某人的背影。
“我們在這裏也遇到了一些麻煩了,不過外公在,應該就不會有什麽問題了……不知道,你那裏怎麽樣……你怎麽樣?”
思念中的女子,最是癡傻,此言無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