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密不透光的小屋其實就是隱在石頭城巷子中的一個普通人家的屋子,房屋的主人此時在什麽地方,都不清楚,幾人隻是慌不擇路的逃進了這裏。

 他們本來是那樣安排的,留下一人在那茶館之中看著事情的進行,如果事成,那麽自然一切都好說,找個機會,趁著混亂溜出來便是,然後到達他們原本約好的地方幾人一個接頭,然後一起逃出城外。

 事情在那兩人出現之前都按照計劃絲毫不差的進行。

 比如那城外的馬車,被一人很好的掩藏了起來,一但出城,順著他們獨特的印記,就能找到馬車所在的地方,到了車上,策馬揚鞭,一溜煙就要走個沒影,可以說是來無影去無蹤。

 又比如買通那城門口的這個午後時段的守城門將,甚至可以大搖大擺的走出去,省去最後的那一道登記。

 還有比如說……綁架了幾個那群平日裏最愛呆在茶館中吹水的男子,然後易容成為他們的模樣。

 所以別說他們的衣服穿出去會讓某些拾寶人疑惑,就是他們的長相,現在不去仔細辨認的話,都有可能被那些與他們原本身份熟識的人認錯。

 這易容之術當然也要歸功於其中的一人。

 這個團隊裏有五人,有人輕功了得,有人禦術高超,有一人力大無比,可頂千斤巨石,又有一人下毒的功夫堪稱一絕,要不是沒有什麽拿的出去的事跡,這江湖上一定會有他的一個位置。

 最後那一個人也是他們的大腦,策劃各種方案,也是他們之中年齡最大的那個,平日裏八麵玲瓏,結交的朋友來自五湖四海,能夠吧這些各懷絕技的人整合起來,又讓他們毫無怨言。

 可以說這樣一個小團體放在江湖上,不管是誰的手下,都會是一個相當高效又靈活的手下,可是就是他們這樣一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團體,到如今,竟是落得一個人人喊打的局麵。

 其實不是他們做不好事情,也不是他們的計劃總是太過簡陋,而是他們每次不管執行什麽任務,都會遭到各種莫名其妙的不可抗力,最後導致他們的失敗。

 不過也算他們福大命大,加上這次以來到石頭城殺人,如今基本上已經宣告敗北的任務,他們已經連著六次做崩了事情,然而他們還是完好無損,一個人都沒有損失。

 ……

 其實最早的時候,他們五個人當然不是在一起的,江湖偌大,隻要是為了謀一個生計,有需求自然就會有供給。

 與那些護衛不同的,他們這一行叫做散人,區別於散修,他們這種散人其實與那種大宗大派的客卿長老的本質上區別不大,都是收了別人的好處,然後去幫別人辦事。

 內容包括但不限於:刺殺,護衛,謀劃……

 可以說是包括了江湖上各種可以見到的需求。

 但為什麽他們不是客卿,而隻是散人呢?、

 因為客卿一般都要要求有著極強的實力,關鍵是要在修行方麵有著極強的實力,但是江湖上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修行,整個江湖,基本上有六成以上的人是那種普普通通沒辦法修行的人,他們要在江湖上生存下去,就要靠著各種各樣的獨門絕技。

 所以他們這種散人,一般身上都有各種不論是家裏傳承下來的技藝,還是那些靠著個人後天的勤奮磨煉,而鍛煉出來的技術。

 隻要是能夠派上用場,那就永遠不會缺少金主。

 而前麵說到的四人,原本就是這樣的散人,他們生於秦地,本身不願意去做那種莊稼漢,而事實上,秦地那種荒涼貧瘠的土地,也不會給很多人有那種平穩生活的機會。

 很多人選擇從盜從匪,為的其實也隻是養家糊口,而稍微有些良知的呢,身上有些技術,那便當這樣的散人。

 有利益,那便有競爭,若是沒有什麽頭腦,沒有什麽心計,就想要在這個江湖上混下去,那下場一般都會很慘的。

 他們四人其實也是這樣的情況,因為本身隻是粗人,從來沒有經曆過什麽勾心鬥角的事情,初出江湖便四處碰壁,到了那種窮困潦倒的時候,差一些就轉投成為盜匪。

 而這時,有一個人,也是鬱鬱寡歡,覺得自己的計謀才華從來得不到施展。

 也就是他們最開始稱作老大的男人。

 他有名有姓,姓金名刹,自幼飽讀詩書,酷愛孫子兵法,各種兵書亦是了然於胸,自比於張家聖人,寓意匡扶漢室,但是當他出世的時候已經是太平盛世,所以他總是在抱怨說後悔自己出生太晚。

 其實不晚了,隻是年輕時候的他,呆在那小小的秦地,足不出戶,並不知天下大勢,自然也沒有他的什麽機會,再者說,他究竟有什麽能耐,實際上他還從來沒有證明過。

 金刹真正有了這樣一個想法的時候,已經是四十六七歲了,也就是一年前的事情,如今年近半百的他,要不是因為平日裏要靠那些體力活混口飯吃,說不定還真的已經成了佝僂老漢,所以因禍得福嘛,他現在身體倒是硬朗的很,與那些三十來歲的壯年男子其實也沒差。

 但是他是想要翻身的,每一個文人心中都有一個壯闊的史詩,而主角一定要是自己。

 誰不想要在朝堂上紙張風雨,揮毫潑墨,然後指揮千軍萬馬,玩弄其間,將自己的名字刻在青史之上?

 隻不過他意識到了,自己如果不去準備那讓人頭疼欲裂的科舉考試,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這種一飛衝天的機會。

 他很羨慕那多少年前京城出來的那一位狀元郎,說是一步登天的楚家小子,如今成了大漢的黑臉宰相,想象也是相當的有滋有味,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機會,所以隻能將眼光放在民間。

 他四處碰壁,在各種王侯將相的門前都吃過閉門羹,不管是哪位大人似乎看著他這個流浪漢都覺得他隻是想要混個吃喝,於是便根本不會給他機會。

 曆史告訴我們的唯一的事情,那就是曆史隻會記住那些偉人,而偉人身前的那些屍骨可都是被史書輕輕的掩蓋了過去,而真正想要從中破土而出,要的隻有一個機會。

 投名狀……

 但是他這種要運用計謀的人,要指揮兵馬的人,隻有在擁有一定基數的力量時,才能夠發揮出自己真正的實力。

 他張謀來到高祖身邊的時候,高祖難道是孤身一人嗎?

 他韓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國士無雙之下,不也是高祖留給他了數十萬的兵馬任他擺弄嗎?

 我金刹今日想要出頭,沒有自己的隊伍,怎麽可能做成一件大事?

 所以他把眼光放到了那些也是一樣心灰意冷的失意者身上,他知道那些人都是擁有自己的實力的,不然也不會鬥膽上門去毛遂自薦。

 散人不是沒有市場的,一般在大都會之中,都會有那種瓦欄一樣的場所,裏麵會單獨有一塊地皮,徹夜挑燈,而裏麵的人就在那裏等待著真正有大人物光顧。

 你說大人物怎麽可能到瓦欄那種下等低級又混亂的地方去?

 大人物不會去,那是自然,但是大人物手下專門幫他們物色人手的那些管家們可是時刻都會準備著上這種地方要人的。

 而散人們也是等待著自己被挑選中。

 而在那種地方,留下了很久很久也沒有被挑選走的人,大部分都是那些沒有什麽利用價值的人,但是金刹知道,那裏的人還有一種會一直留下來。

 他們四人就是在那樣的機會下被金刹一番激動人心的演講所打動,並且死心塌地的跟隨上去的唯一的四個人,餘下的幾十個人當然都是以為金刹是個傻子,理都沒有理他。

 所以相當戲劇性的,這五個人就這樣組合在了一起,他們的投名狀自然就是要幹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選好目標當然是首當其衝的。

 但是就是這麽重要的事情,卻被金刹給忽略了。

 結果就是導致了另一件陰差陽錯的事情發生,這就是後話了,不過總之就是因為他們各種莫名其妙的事務導致了他們如今的生存狀態堪憂,在這種情況下,終於他們現在的上家,按照上家的說法,他們都是門客,給了他們看起來相當正常的一個任務,比之前的那些什麽跟蹤,奪寶都要簡單明了許多。

 所以他們在執行這次人物之前,那都是做好了相當的準備,並且金刹作為這群人裏年紀最大,也是頭腦擔當所在,更是壓下了無盡的壓力,抱著必死的決心,要將這件事情做成。

 他們甚至還有一個響亮的名字,是他們這次出發之前特地想好的,因為這是他們認為他們最有準備,最有把握的一次,自然是要想好自己揚名立萬時,應該用什麽樣的一個名號了。

 “老大,為了我們陽炎刃的未來,咱們不能退……”那個年輕點的漢子站起來,小聲的說道,但是眼神卻是堅定無比,似乎也讓金刹受到了感染。

 這個年紀最小的漢子,今年年過二十五,名為路遙,路遙知馬力,他也是從小就在馬廄裏長大,為何呢?

 因為他本就是一個大戶人家馬夫的兒子,可以說是對於馬,他是了如指掌的,在父親病逝之後,他孑然一身,懷著一顆對於江湖憧憬的心,做了一名散人,拿得出手的當然就是他的高超的禦術。

 其實像他這樣的能夠幫人駕車的馬車夫,當然是相當好找到工作的,,畢竟如今大漢一片太平,有錢人自然越來越多,隻要是能夠去到那些大都會,大城市,自然是有無限的機會,不光穩定,而且搶手的很。

 但偏偏他路遙就是想要混江湖,說他腦子不好使吧,其實也不是,很多時候,他都是他們團體裏麵,除了金刹之外,最為冷靜機智的一個,而且不光是禦術,他的箭術也是相當的高超,百步穿楊算不上,但是比軍中很多的弓手都要強,這是沒有問題的。

 就是這樣的路遙,還能心甘情願的跟隨著金刹,其實是讓金刹相當感動的,路遙這樣的年紀,能夠有這樣的覺悟,終於是勸動了金刹。

 金刹長舒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雙手撐在桌子上,然後眼神相當嚴肅,對著眾人說道:“我知道大家都想要出頭,我是真的很想要我們能夠一直平安的走下去,畢竟人命關天,現在我們是人人喊打,最重要的是,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兩人究竟有什麽手段,隻是摸瞎著與人家周旋,誰也不知道接下啦會出現什麽結果。”

 “但是……大家似乎都想要完成這一次任務……”

 “是啊,老大,咱們這一次要是再完不成,你也瞧見了徐公的樣子,現在想起來,人家哪裏是好聲好氣得在跟咱們說話,人家分明就是再嘲笑咱們,說不定就是想要咱們來送死,咱們要是真的做成了這一票,這才是真的讓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說話的是他們之中的老五,他平時愁容滿麵,說話也是最少的,但是從來沒有擅自行動過,是他們之中最穩健的那個。

 他的名字相當有趣,姓羊舌,單字一個湯,但是不要看他的名字這樣就覺得他是個相當不靠譜的人,羊舌氏可是大漢一個相當悠久的隱世家族,隻不過羊舌湯所在的那一條分支,比較的偏遠,他是關外少有的漢人,世代都生活在那裏,也是因為那樣惡劣的環境,他們家族世代都是靠著易容術來謀生。

 易容術是江湖中相當有名氣的一樣秘術,不管是多強的高手,似乎在行走江湖的時候,都有一個易容的習慣,有的人是靠著衣裝,而有的人便是要尋找他們這樣的藝人,專門為他人易容的藝人。

 而之前他們計劃能夠準備完全,多半靠的都是他的易容術。

 事實就是,先前的那幾個孔老六身邊的人都是他們喬裝打扮的,他們用了相當周密的計劃,一個巧妙地布局,讓海大富成為了他們的工具,隨後還能將嫌疑嫁禍給別人,已經是相當的周密了。

第422章 上山與下山(下下)百度搜索 15書[荒]網獲取更多小說

 老二宗玉樹下毒,老三放風擋住追兵,老五羊舌湯在據點之中等待眾人集合,然後易容過後一同出發,老四路遙輕功不錯,但也僅限不錯,不過已經能夠靠著普通的工具翻越城牆了,讓路遙在外麵等待,眾人隻要過了城門的關卡,萬事俱備,上車便是走人。

 這個計劃周密的不行。

 在開始之前,羊舌湯在此處茶館蹲守多日,因為那位徐公明確的告訴他們,隻要在這石頭城的第一個茶館處找到一對男女,隨後殺了便是,羊舌湯靠著自己獨一門的易容技術,幾乎是將場中的所有人的臉譜記得清清楚楚。

 隨後便是花些銀子,買到些關於這些拾寶人的消息,選定了目標之後,他們將目標放在了孔劉以及他身邊的三個人身上。

 孔劉的身份特殊,所以更容易引起混亂,而他身邊的人都是這個茶館之中比較礙事的,拾寶人的組織上的人,沒有些本事,那是當然進不去的。

 決定了目標之後他們的行動就很利落了。

 找了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大概也就是前日,直接是趁著他們出去喝酒晚歸的時候,拉到巷子裏直接解決掉了,隨後換上了他們的衣服。

 當然光是外表像是不可能的,所以羊舌湯更是專業的將那三人的習慣以及各種其他方麵的特征全部記錄了下來,餘下的便是羊舌湯更加獨到的地方了。

 易容術當然是可以做給別人看,但是易容術也隻是能起到一個偽裝的作用,要是想要做到如假包換,以假亂真,就需要變聲的技巧,因為金刹、宗玉樹還有匡印沒有那種技巧,所以他便臨時替代了金刹的位置,讓金刹去扮演孔老六,其餘全程交由他來對話,這樣便可以滴水不漏。

 說實話這樣一個計劃基本上已經騙過了所有人,不然海大富也不會那樣的無辜可憐卻隻能指認孔老六的嫌疑。

 很明顯,孔老六也是他們之中的一人扮演的,原本是交由羊舌湯的角色,此時因為需要與茶館之中的真正的孔老六去交談,所以便將這個位置交給了他們的老大金刹。

 於是便有了接下來的,今早海大富無意中撞見了金刹假扮的孔老六,被孔老六一番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語於心中種下了種子,然後靠著後麵的完美的發展,一直直到海大富被那名老者擎製,他們所下毒也被發現。

 羊舌湯反應極快,靠著他的臨場應變,三人得以裝作去組織上搬救兵,實則是羊舌湯掩護眾人撤退,然後孤身一人去找到了那位常濁甫……

 常濁甫是誰,羊舌湯似乎有所耳聞,所以直接去到了組織的門廳之中將常濁甫喊了出來,就這些臨時改變的計劃,也是靠著羊舌湯的鎮定給混了過去。

 常濁甫可能到現在都沒有發覺,那個前來喊自己前往茶館的人,究竟是什麽人,他隻是以為那就是孔老六身邊的幾個兄弟之一,絲毫沒有懷疑。

 一切都是那麽的接近,一切也是那麽的戲劇性。

 說他們不幸,其實他們都是靠著自己的實力化險為夷,但是說他們幸運,他們偏偏每一次都會遭遇到難以想象的挫折。

 林清玄是什麽人,估計他們絕對知道這樣一個名字在江湖上存在的意義。

 徐公當然沒有告訴他們對方的身份,隻是告訴他們了對方大概的長相還有其他的特征,隻是說對方的身份不明,於此便將他們給派了出去。

 金刹不隻一次的回想著徐公最後接待他們之前的那種種細節,越想越恐怖。

 徐公是什麽人?

 一開始他們也是不知道的,五兄弟如何與這位神秘的徐公扯上了關係更是讓他們覺得有些造化弄人,在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金刹都覺得這即將是他們幾個人一飛衝天的機會,但是此次任務過後,是否還要回去,已經在金刹的心中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老二宗玉樹認真謹慎,老三匡印忠誠、敦厚,老四熱情積極,老五羊舌湯更是機敏無比,但是他們都沒有了解到,這個江湖究竟是怎麽樣的一方天地。

 永遠不要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中,這是金刹混跡江湖這麽多年之後得到的真理。

 盡管現在,他們四人無條件的相信著自己,金刹隻是愧疚於自己總是懷著利用他們的目的,本打算此次之後,就徹底將自己的心,放在他們這個小隊之上。

 但是現實不允許,因為他們……他們基本上已經被人像是拋棄垃圾一樣,丟棄在了一邊。

 徐公究竟是誰,金刹沒有跟他們細說過,隻是因為徐公是在不是他們應該了解的人物。

 隻要是知道了徐公頭頂上的那位究竟是誰,靠著這樣一個姓氏,不少人都能夠知道徐公的身份了,金刹不想要這幾個初出茅廬的好兄弟沾染上太多的禍事,他怕他們若是聽到了那位大人的名字就會無條件的臣服於對方,雖然有私心存在,但是……這將會是他們徹底變成傀儡前的最後一步。

 王不思秦,徐奇吐輔。

 秦王座下第一謀士,也是唯一一位謀士,那位可以在諸王之間瀟灑來去,堪稱當世蘇秦的當今天下第一謀士,徐奇。

 那麽他們侍奉於何人自然一目了然,怪不得那宅邸竟是能夠在地片那樣寶貴的長安占據如此大的一份土地,怪不得這樣一個無名無姓的男子,竟是能夠擁有像他們一樣足足近千名的門客。

 秦王是什麽樣的人,他們當然都聽說過,當世最大的紈絝,一人將秦地折騰的天翻地覆的那位最不稱職的浪**王爺。

 但是徐奇……徐奇是什麽樣的人?

 他們幾人之中除了金刹,其他人最多也就是三十二三歲,他們當然不知道當年這位在大混亂之時,將整個天下攪得天翻地覆的謀士究竟手下留有多少亡魂。

 但就是人命這種在他們看來最為寶貴的東西,於徐奇看來,大概都是如同稻田裏的稻穗一樣的東西吧,隨意撚開便能隨意丟棄,他將世人比作他的萬畝良田,他當然可以隨意的收割這些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稻穗”了。

 所以這才是金刹真正想要直接撤離此處的理由。

 ……

 但是他已經無法再去勸說了,當下如此憂鬱,隻能是先謀一條活路了。

 如何從此處絕處逢生,當然是一個難題,但是就這麽一小會,其實金刹已經想出了大概,這也是他們幾人之中,為何金刹才能成為大腦的原因。

 隻是那到現在還蒙在鼓中的孔老六,還不知道,他即將麵臨的那種困獸的亡命一擊究竟是多麽的讓他無助。

 ……

 孔老六帶著關山出了門,捎帶上門閂,關山背上沉重的包袱的確感受到了相當的重量,但是他的身體確實相當的棒,完全不像是他看起來的那樣瘦弱。

 不過孔老六沒有注意這些。

 他對著自家的大門,拜了又拜,父親的靈位還在家中供著,他也不信什麽神佛,他隻相信自己,但是這個世上的確有些他們這些尋常人接觸不到的地方,所以他要向自己的父親求一個平安。

 “老爺子,您兒子今天就要走了,回不回得來都要看天,所以要是您不肖的兒子再也沒有了音訊,不要著急,指不定過段時間您就能在下邊兒見到您兒子了……”

 孔老六說的話相當有趣,他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求一個平安,隻是這樣給自己壯一壯膽罷了,不過這看的關山是一陣輕笑。

 “笑啥子……”孔老六嘟囔了一句,不過沒大聲說,關山卻是聽到了。

 “孔大哥,您放心,咱們這一趟一定能直接到達山頂的,我出發前早就算過了,準沒錯。”關山笑的開朗,但是孔老六卻噎住了一句話沒說出來。

 就憑你那三兩下嗎?

 孔老六想起了之前關山在茶館門口做的那些怪異的動作,那明明就是遊方的騙子常用的騙術,誰知道他這個堂堂武當山,道門聖地來的小道士,從哪裏學來的這種搞笑的功夫……這愈發的讓孔老六心中生出些不安。

 “但願吧……”孔老六歎了口氣,遙手一指西邊城門的方向,說是從那邊出去。

 隻是這時,孔老六似乎發現了這街上的怪異之處。

 先前回來的時候路上還有三兩成對的行人,但是這會兒……明明是午後才過了一兩個時辰,攤販們沒了蹤影,店鋪裏也沒有了客人的身影,滿大街空****讓人心中有些不安。

 懷著一種莫名的不安,孔老六並沒有說出來,他隻是疑惑的說了一聲:“奇了怪了,怎麽今天大家打烊這樣早……”

 身後關山似乎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反應,讓孔老六覺得隻是自己的錯覺,然後兩人便這樣沿著路邊向著城西走去。

 但是一路上朝著這家望望,朝著那家看看,卻發現了一件讓人更加不安的事實,那就是這些店門打開的路邊屋子裏真的是空無一人……

 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安在孔老六的心中越來越多,他的腳步也越來越快。

 突然路前麵出現了一個人影,讓孔老六的心忽然有些放鬆,他看著那人影的方向,零零散散有著一兩個人,似乎更遠的地方還有更多的人影,這讓他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就像是得救了一般,抓住了一根稻草,孔老六這樣的人,本來不會這樣的恐慌的,但是今日有些出奇。

 “誒,那邊兒那兄弟,知道這街上出了啥事嗎?怎麽現在一個人都沒有,搞得我還有點慌來著……”孔老六尷尬的笑了笑,衝著路中間那最近的人影喊道。

 邊喊他還便朝著那邊走去,的確是他的救命稻草。

 隻不過那人一動不動的,有些奇怪,他的臉上究竟是什麽樣子,似乎也有些看不清楚,有一塊陰影像是巧合的打在了他的臉上一般,不過從他那高大的身形來看,對方應該是一個漢子無疑了。

 然而有一雙手,這時拉住了他的胳膊,讓他前進的腳步突然一滯,他還疑惑著,為何要拉住他,到現在都沒有任何不妙的感覺,他將事情都向著很好的方向想了,因為在這生活了這麽多年的石頭城中難道還會有什麽危險嗎?

 孔老六笑了笑,對著身邊的關山笑著說道:“怎麽了,小兄弟,我就是去問問他這街上剛才發生了什麽……”

 注意到了這樣一雙嚴肅又讓他感覺到了無限冷意的眼睛,孔老六愣住了。

 他到現在為止,從來沒有見過關山露出過任何與笑無關的眼神,這一下,讓他真的是感覺到了某些事情似乎真的正在發生,隻是他沒有那種特別的感知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隻是一瞬,關山又換上了那樣一副天真爛漫的麵孔,似乎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讓孔老六一瞬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孔大哥,我鞋子有些鬆了,一路上走的路實在太多,你等我換一雙……”關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

 隻見關山那不算多寬大的布鞋上此時已經破了一個相當明顯的窟窿,孔老六輕歎一聲,他還以為是什麽事情,原來是這點小事。

 “你包裏還有鞋子?”孔老六似乎有種解脫的感覺,剛才這樣一陣又一陣的緊張,讓他總有些心髒難以承受的感覺。

 “有的,師父臨走之前還多給了我幾雙。”關山笑嘻嘻的,指了指遠方,大概是指著武當山吧,不過孔老六也沒在意,看見關山蹲在了地上,揭開了背後的包裹,裏麵露出的是各種他換洗的衣物,整整齊齊的疊著,還有幾雙嶄新的黛色布鞋,看起來倒是挺讓人舒服的。

 他伸了伸腰,向著一旁走去,坐了下來,看著關山換鞋。

 然而他沒有發現的是,剛才在他身邊一閃而過的一道黑影,那黑影最近的時候幾乎是貼著他的腦袋過去的,就那樣直直的插在了遠處的牆壁之上,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如果他剛才再往前走一步的話……

 ……

 遠處山上,有一個男子突然疑惑道:“嗯?他怎麽也來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顯得相當疑惑的男子,齜了齜牙,覺得有些頭大。

 看著遠處的小城,想了想,於是輕輕地朝著崖下邁去,腳下是雲層,再往下就是那所謂的天山,而他就這樣輕鬆寫意的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