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哪裏來的不長眼的東西,何家大院是你們想敲門便敲的嗎?”他剛剛推門便破口大罵,眼前是兩個不高的年輕人,似乎隻是與他個子差不多,他可不高,但是架不住他膀子寬,所以他這樣拿著棍子往門口一站,兩個年輕人就像是幹柴一般嬌弱。

 “敲門的是哪個?乖乖給爺爺磕兩個響頭,我便不讓你吃著棍棒之苦了,怎麽樣?”他笑盈盈的,似乎極其得意。

 他自從成了何家的門房,不光是因為報酬好,還有那無與倫比的地位的原因,他此生終於過上了高人一等的生活。

 襄陽城中大概是這麽個情況,就是何家養的一條看門狗出了門,街上的百姓那是都要避讓,生怕碰著了那威武的大狼狗,再被何家的家丁尋了麻煩。

 他這門房當得心情舒暢,如今覺得自己似乎能多活好多年,畢竟日子過得舒服,人身上的氣也通的順暢。

 隻不過他麵前的兩個人似乎沒有理解他的高高在上。

 為首的男子一身長衫,裏襯十分的幹淨,但是外衣卻沾染上了不少塵土,他顯得有些焦急,所以直接沒有看他的想法,從一開始就一直越過門房的身子向門裏看。

 另一人臉上肉乎乎的,但是身子也沒有多胖,似乎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但是門房感覺到他分明就是在躲避自己的目光。

 他不喜歡這樣被人無視的樣子,所以他想要直接給麵前這個年輕人一個教訓,他斜著身子,一扳木棍,棍子在他手中似乎極其靈活,如此粗壯的木棍就這樣朝著第一個人身上打去。

 隻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江流,我們現在可都是殺人犯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書童手裏提著一個滴答鮮血的腦袋,腦袋上的眼瞪得圓鼓鼓,似乎滿是不甘與不解。

 門房的身體一歪,身子與棍子一同倚在了大門之上,隨後無力的癱軟,向後倒去,汩汩鮮血開始往外冒,幾息便已經流滿了門前台階。

 “你……怎麽……”江流兒的眼睛都快突出來了,他從來沒有想到書童說自己是個修行者的話是如此的誠實,他以為最多這書童也就是不知在何處練就了一身的武藝,得到了什麽高人的指點之類的,能夠像平常的習武之人,催動一下內力。

 這樣的確可以打過不少普通人,

 “還有……我不叫江流,也不叫江流兒,我姓蕭,蕭合。”江流兒突然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書童倒是有些詫異,隻不過,看到蕭合那樣手足無措的模樣,但卻依然沒有分毫後退,他在心裏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他是個愛憎分明的人,所以自那一刻,感覺到了身後之人的心思,他就認定了此人了,當然一切還是要等到事情結束再說,如果沒命,下輩子也要還給他。

 隻不過事情最開始似乎都是十分美好的,美好的前景讓不知多少悲慘的結局蒙上了一層淒美的感覺。

 你可以把這個故事當做少年仆人為了自己的少爺赴湯蹈火,共患難,同清苦,最後團聚的童話。

 當然這也會是一個沒有認識到世界殘酷的天真少年,帶著一個膽小怕死的同行者,前去嚐試擊殺一個他們隻能仰視的大修行者的故事。

 當書童見到自家少爺的時候,已是第二日了。

 雨停了許久,地上黃泥被人踩得散亂。

 書童已經無力再戰了,他身旁是許多受了致命傷的屍體,大部分都是他一人所殺,還有一個在兩人身後瑟瑟發抖的小圓臉。

 蕭合沒有逃,但是他已經後悔了,盡管後悔一點用處也沒有,他不會求饒了,因為他覺得求饒也沒有什麽用,在他用手中的短刀一樣殺死了幾個張牙舞爪向他撲來的何家家丁時,他就已經想好了自己可以帥氣一點死去,也算是沒有愧對自己的姓。

 他們三人臉上的雨水沒有幹掉,隻是沒有力氣在站起。

 他們殺了一夜,但是此時還是被團團圍住,家丁們一襲黑衣幹練無比,眼神中全是冷意,手中皆是刀棍,殺傷為先。

 書童不隻是沒有力氣,他的傷已經很重了,他身上全是深淺的刀痕,還有青紫的滾傷,這些都讓他意識模糊。

 但是他卻清醒著,一直清醒著,因為他們先前從何家的私牢裏帶出了那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小詩仙了。

 小詩仙衣衫不整,書童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麽,看到他身上那見骨的傷痕,心裏也不知在想什麽,他喂給了小詩仙一些雨水,又將身上的長衫撕去,將裏麵幹淨的裏襯脫下,給小詩仙穿上。

 他們就在這泥水裏坐著,隻不過是書童在下,小詩仙在上,她側躺在小書童臂彎裏,似乎十分舒服,眉頭稍微鬆了一鬆。

 “蕭合,我欠你的,那就下輩子還好嘛。”書童喊了一句,他怕身後的蕭合已經疼暈過去,畢竟他隻是個普通人。

 “滾!”傳來的隻有一個字,似乎他極其生氣,書童臉上帶著歉意,他知道是自己一意孤行了,但是沒有辦法,他隻能這樣做。

 蕭合不隻一次想要臨時走掉,先是說隻給他指一條路,後來又說帶他到襄陽,最後又是說陪他進門,到最後成了這個樣子,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留下來,所以隻能罵自己蠢。

 “江流兒……對不起,我下輩子也還你。”身後突然一個軟綿綿的聲音響起,似乎是極其輕盈的女聲,虛弱無比,似有似無。

 “還什麽還,咱們都別見麵了好吧,我怕了你們主仆了好吧。”似乎是氣話,但是說罷他自己都笑了起來。

 書童看著懷裏的小詩仙突然也笑了起來。

 蕭合想著:就這樣吧,能看見小詩仙最後一眼也算是沒白忙活。於是他仰麵躺了下去。

 他們到頭來都沒有逼到何家二爺何衝的出手,隻是普通家丁的人海,書童這個普通的突然覺醒的修行者真的就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少爺我現在很難看嗎?”小詩仙艱難的抬著眼皮,結果問了這麽一句。

 “少爺一直好看的很。”書童抱著小詩仙的手抱得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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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中的林清玄還在繼續,書外的林清玄今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