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大得很,再加上今日已經天色漸晚,出了關外,就是看不到邊的黃沙漫漫。
就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商隊就這樣毅然決然的前行了。
其實那些商人並不是不清楚這樣壞天氣極有可能讓貨物損失,但是任這天氣再恐怖,哪有馬匪和刀賊恐怖呢?
選了這麽一個時候,就是為了避開那些歹人作惡的高峰時段,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柳葉刀在前方昂首闊步的走著,懷中抱著他的那把特立獨行的柳葉刀,也不知到底看不看得清前方的路,就這樣默然前行。
商隊是由兩個小商隊組合而成的,有兩位老板,年長一些的是在這附近做了多年的珠寶生意的老邱,人們都這樣叫,他們的商隊後來也就成了老邱商隊。
稍微年輕一點的是管內一個商賈家的分支,由家族排到關外,跑這種比較危險的商,因為是旁係,所以也沒有多大的重視,隻是給了他最原始的啟動資金,便放他隨意發展。
他自然是有抱負的,他的父母也是有著遠大的抱負的,隻不過沒有實現而已,所以給他起了個好名字,許高遠,不過呆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哪天指不定就把小命丟了,所以他的那些抱負也就成了活命的願望。
所以說環境能改變一個人,這是不得已的事情。
奇怪的大伯在隊伍最後麵騎著一匹精神萎靡的老馬,身旁是那些商隊自己的護衛同行,顯然是老板們不太放心這個誇下海口的男人。
畢竟從他的麵色來看,他也不是什麽青壯人士了。
而他自然是沒有什麽話可說,甚至上,他從商隊出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足足有兩個多時辰了,一句話都沒有說。
周圍都是那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也由於現在還沒有臨近真正的第一座安全港,閉口不言,但是看到這個奇怪的男人總是有些好奇的。
“敢問,大叔您是中原哪個宗派的?剛才聽到您的口音,不像是西北的人吧。”
一個身體十分結實的年輕人,披著一身虎皮做的皮甲,身上也是用野獸的毛皮製成的一身裝備,總之無不顯露出他的武力,他在隊伍中算得上是一個護衛的小隊長,也總是能夠帶頭迎敵。
他這樣問道,是想跟這個看起來十分嚴肅的人套一套近乎,總之萬一人家是個高手也說不定。
“沒什麽名氣,就不談了。”他的宗門如果說出來,估計這些江湖莽漢應該是沒有聽說過的,他們受困於大西北的消息阻滯,一般對於中原江湖的了解還沒有匈奴那些大漢通了解的多。
“行吧,如果待會兒真的有什麽意外,你便同我一起吧,好有個照應。”年輕人這樣說道,他的確是出自好意,護衛們看見自己的隊長跟那人聊得火熱,又是起哄道:
“陳哥,我看你就別管著大叔了,到時候讓他回到隊伍中間,等著我們殺敵就完事了。”一個膚色較黑的男人這樣吆喝著。
旁邊一眾人也是紛紛笑了起來,看著那個陌生的人毫不動搖的樣子,又是一陣的泄氣,無趣。
“有動靜!”前麵突然出現一個警覺的聲音,一個比較瘦的漢子,突然一副警覺的樣子,趕忙衝到麵前的黃沙地麵上,匍匐下去,立刻開始側著腦袋貼著地麵。
他這是在聽馬蹄聲,不管是大漢的馬匪,還是西域的刀賊,那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有的實力強勁的,甚至配備了大宛的寶馬,實在是駭人聽聞的事情。
他的麵色變得十分難看,“陳哥,是馬蹄聲,百十號人。”
被叫做陳哥的年輕人也是麵色一沉,趕忙讓他通知前麵的老板們,順道讓前麵的兄弟收縮一下隊形,準備一場惡戰了。
他們商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說實話,論護衛的實力,那是極其墊底的存在,因為人手的原因,總共有二十來號輕壯的男人。
二十多個輕壯男子自然足以應付那些小偷小盜,但是對於那些大匪幫來說,那就是幹脆繳械投降比較好。
二十多個人唯有陳哥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武者,接近三十歲的年齡,已經堪堪邁過了練體境,身體的素質自然不用說,但是對於殺敵來說,還是最基本的蠻力。
他的刀法並不精湛,或者說比較粗糙,對於那些真正有著功法加持的刀客來說,他就是小孩子一樣,但是對於普通人絕對足夠。
但是,那可是馬匪啊,如果要說的話,那就是一名修行者麵對正規軍隊的差距,就算對方失手,傷了死了幾個在他手上,後麵的滾刀可就不管他是什麽武夫不武夫的了。
商隊突然緊張了起來,生死存亡的事情怎麽就落到了今天,兩位老板,年輕些的許高遠,幾乎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這時候柳葉刀終於是站了出來,他對著身後的那群戰戰兢兢的年輕人說道,“今日有我柳葉刀王歡在,我看這些小小馬匪誰敢造次。”
說罷,橫刀胸前,柳葉刀出鞘了,一道寒光閃過,是寶刀才會有的那種寶光。
一柄如同柳葉一般彎曲的細刀出現在眾人麵前,王歡還挽了一個刀花,冷哼一聲,實在是威風無比。
但是在一刻之後,這位已經小有名氣的柳葉刀,就因為過於盲目的迎敵,被先頭的弓弩射成了刺蝟,反而成了最先喪命的那個可憐人。
兩撥人一觸即發,弓弩先行的攻勢,怎麽都應該躲在車後,但是由於對方的包夾之勢,讓這一輪的齊射,變得收益甚高。
當場就有三個護衛躲避不急,被射殺當場,讓陳哥也是極其的懊惱。
局勢變得危機十分,甚至說如果今日再沒有轉折,恐怕這群人的小命就真的交代在這裏了。
看到柳葉刀大俠一瞬間就斃命了,老邱基本上就是一副生死看淡的樣子了,運氣就是這樣的,哪有一輩子不挨刀子的道理?
但是他們忽略的那個人,此時從腰間摘下自己的酒囊,掀開瓶口,細細的啄了一口,道了一聲火辣,他就是喝不慣這西北的酒,根本沒有燕齊之地那種醇香之感,早知道就多帶一些了。
這是他多年來很少喝酒的時候,人們都說酒壯人膽,他的膽子極大,不然也不會隻身來到這個地方,要找一個江湖中傳聞聖地的存在的麻煩。
人們都知道刀殿在西北,但是沒有人知道具體的位置,也就當成一個傳說。
但是他知道,那不是傳說。
他下了馬,摘下了另一邊的那柄沒有刀鞘的環首刀,悠悠的轉了兩下手腕,便對著這滿天的黃沙揮了一刀。
隨後這天就靜了,沒有了馬蹄疾馳的聲音,隻有那人頭墜地,鮮血噴湧的聲音。
黃沙似乎從空中飄落,不敢在繼續肆意的飛舞,那個男人出刀了,如果這黃沙再狂,恐怕連著這傍晚的天也要被一並斬落。
“我有一壺酒,可以慰風塵啊……”他又嘬了一口,棄馬不騎,離了隊伍不知向著那個方向走了。
“棋鬼老兒,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