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一個不能去喜歡的人呢。

 趙雪宜這樣說道,棘白凝盯著趙雪宜:“雪宜姐姐您曾經也喜歡過她嗎?”

 趙雪宜咳嗽起來。

 她沒有想到棘白凝這個小妮子竟然會如此直白。

 明明都是身為城主級別的大人物了,依然會有這些很小女生的八卦。

 “好感當然還是有的。”趙雪宜說道:“他是一個很有分寸很有進退的人,並且要遠比外表來的成熟。”

 “但是您已經有了謝公子了對吧。”棘白凝笑著說道。

 趙雪宜點了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過即使我沒有謝公子,我也不會喜歡他,因為女孩子盡量還是不要喜歡那些不會喜歡自己的人比較好。”

 “如果是單純的崇拜呢?”棘白凝問道。

 “崇拜屬於更加盲目的喜歡?”趙雪宜反問。

 棘白凝哈哈大笑:“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就在方才,他離開這裏之前,我剛剛對他說了一句話。”棘白凝說道。

 趙雪宜看著棘白凝,有點好奇:“什麽話。”

 “我不會喜歡你的。”棘白凝輕輕說道,臉色雪白一點都沒有泛紅。

 甚至她當初對軒軼說這句話的時候,也一點都沒有臉紅。

 “當然也不會愛你。”

 趙雪宜在旁邊哇了一聲。

 蘭行雲在軒軼的手中死去,即使軒軼真的沒有動手,但是至少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蘭行雲是因為軒軼的原因才死去的。

 所以說軒軼說是他殺的也沒有毛病。

 至於如今的少年,他已經可以輕鬆的承擔殺死一個蘭姓貴族的罪責,並且還能夠當做若無其事的樣子。

 就好像當初其實奧斯椒月就能夠很輕鬆地承擔星鶴渡死去的原因一樣。

 這種變化,大概就是成長的一部分吧。

 所以說最終棘白凝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

 她隻是說:“一個蘭姓貴族的死去,會給這座城市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但是我想我還是能夠承擔這種麻煩的。”

 “如果我來承擔呢?”軒軼問道。

 棘白凝看著他:“沒有這個必要。”

 軒軼哈哈大笑:“不是說好我是一個好人嗎?”

 “您本來就是一個好人。”

 棘白凝注視著軒軼的眼睛,如是輕輕說道。

 ……

 ……

 那天晚上,軒軼就住進了棘家的宅邸。

 雖然說在這座城市少年還有不少的落腳之地,比如說趙雪宜趙叔那裏他曾經住過快一年的房間還是空的。

 比如說柳思思那個大宅院也是空的,她和妖妖還是等同於義姐妹的關係,雖然說時至今日,兩個少女都有了不同的人生際遇,再次相見的時候未必能夠認得出彼此。

 但是畢竟是同行過一段時間的。

 不過即使有這樣多的選擇,軒軼最後還是選擇了蘭陰城主府。

 一方麵是因為軒軼此時的高貴身份,隻有城主府才能夠和奧斯皇太子的身份相匹配。

 但是這是最不重要的一方麵,少年從來沒有真正將自己的身份當回事,除了真正需要這個身份的時候,而之所以選擇這裏,其實真正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這裏最需要軒軼。

 因為就像棘白凝所說的那樣,殺死一個蘭姓貴族會給自己帶來麻煩,雖然可能這個麻煩在棘白凝的處理範圍之內,但是天塌了應該由捅破天的那個人去頂。

 而軒軼偏偏就真的很高很大,很適合頂這個窟窿。

 而這一次,蘭藍帝都的反應稍微有一點遲鈍,直到少年來到這裏的第三天黃昏,麻煩才姍姍來遲。

 因為那一天城市黃昏的天空,掛滿了血紅色的晚霞,那晚霞覆蓋了整個天空,讓這裏的一切變得更加的可怕與恐怖,隆隆的雷聲在城牆外響起,卻能夠覆蓋整個蘭陰城。

 這個聲音是這樣的。

 “在下蘭七,特來拜見蘭陰城主棘白凝。”

 棘白凝在吃晚飯,軒軼就坐在她對麵,這幾天來,軒軼始終沒有離開棘白凝五十米以外的地方。

 棘白凝其實對於軒軼還是很感興趣的,畢竟她所知道的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除了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一個雖然很討人喜歡但是卻沒有辦法喜歡的危險人物之外,她對對方知道的很少。

 比如說軒軼年齡真的不大,和棘白凝屬於同齡人,甚至說真實的年齡要比棘白凝還要小一點。

 但是軒軼卻能夠如此的強大和熟練,無論保護自己也好,還是當初給自己做治療也罷。

 “我去看一下。”

 聽到這個聲音,棘白凝放下了吃到一半的小牛排,在餐桌前站了起來。

 透過窗外,可以看到外麵緋紅的雲霞。

 軒軼也懶洋洋地站起來:“我們可以一起去。”

 “對方很強嗎?”棘白凝問道。

 棘白凝因為長期的臥病無法修行,所以說真實的修為很弱,雖然說少女如今已經重新開始修煉,但是可能她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有洞玄之上的修為。

 沒有洞玄之上的修為,想要坐穩蘭陰城主的位置,那始終是岌岌可危的。

 軒軼看著外麵緋紅的雲霞,這些散落的雲翳染著鮮血一樣的色澤。

 “是挺強的,洞玄之上的可怕存在。”軒軼說道:“可能沒有北海大人強,但是具體有多強,要見識一下才知道。”

 棘白凝看著軒軼:“您不是不到天境嗎?”

 “對啊,不到天境。”軒軼點頭說道:“但是我想。”

 少年微微笑道。

 “但是我想,這個世界絕大多數的天境,都打不過現在的我呢。”

 他如果三年前有資格說這樣的話,那麽一切都不會發生。

 但是三年前的少年真的就是一個弱小而孤獨隻有內心強大的孩子。

 如今三年過去了,他成長到了曾經自己都難以企及的地步。

 但是有些事情,卻再也無法改變,這就是讓每個人都感到極度悲傷的事情。

 棘白凝看著軒軼說著這樣囂張但是又自信的話,但是他的表情卻真的很悲傷。

 “我什麽都不懂呢。”棘白凝笑著說道。

 軒軼看向她。

 黑色的眼睛。

 棘白凝和軒軼對視,平靜笑道:“就是字麵的意思啊,我什麽都不懂,當我認識您的時候,您就是一本已經寫了很多事情的書。”

 “你知道嗎?女孩子看到這樣一本寫滿故事的書,總是想要忍不住翻開看看。”

 “但是,我們又都知道。”

 “我們想要一本空白的書,然後和他一起書寫這本書的內容。”

 “你看,女孩子就是這樣複雜而好玩的動物呢。”

 軒軼歎了口氣:“您不會該說您喜歡我吧。”

 “我感覺從一個女孩子的角度,我應該喜歡您的。”棘白凝微笑說道。

 “你看。”少女伸出纖細雪白的手指,開始認真給軒軼數道:“您第一次見我的麵,就是一個醫生見一個病人,您給我開了藥,並且問我是不是想要活下去。”

 “我當時,應該說了我想對不對呢?”

 “醫生和病人的關係,本來就是不平等呢。”

 “第二次是您見我,但是我並沒有看到您。”

 “在那個白骨之殿的時候,我一直都在沉睡之中,但是我知道您救了我。”

 “然後我就成了蘭陰城主,被迫去承擔這些原本可能需要很久才會去承擔的責任。”

 “我真的真的很感激您,但是卻沒有道謝的時候。”

 “這次是我們第三次見麵,您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了我。”

 “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是應該以身相許來感謝的恩情呢。”棘白凝笑了笑,帶著玩笑的口吻說道:“以及您那麽強大,那麽年輕,還是一個好人。”

 “但是,我不會這樣做。”棘白凝最後說道。

 “我不會喜歡您的,當然更不會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