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陋的灰色鱗片爬滿少女原本白皙光滑的臉頰,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條長成人形的灰色大蛇。
一條有手有腳唯獨沒有尾巴的大蛇。
她站在那裏,望著夕溪的眼睛,抬起手臂,就能夠格擋住夕溪斬下來的火焰之劍。
一直都是軒軼站在她的麵前替她遮風擋雨,當軒軼沒有力氣堅持下去的時候,就需要妖妖自己站出來了。
夕涯從天空中落下雷電,可是那之前連軒軼都沒有辦法好好處理,隻能依靠鳳凰之羽爆發才驅逐的赤色雷電,也不能夠侵染妖妖的身邊絲毫,隻能在她周身三米之外徒勞地炸響。
“你這樣會死的更快的。”夕溪看著妖妖麵無表情地說道:“原本你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如果他死了,那麽我也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妖妖側頭說道,臉上隻剩下那雙赤紅色的眼睛還有一點生氣。
她站在了軒軼的麵前。
夕涯化作一道雷電直衝上來,一道雷切筆直打出,但是卻在妖妖麵前的三米處靜止下來。
然後夕涯的拳頭上留下殷紅的血跡,就好像打在了一堵世界上最堅固的牆上。
帝雲歸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少女,她站在那裏,仿佛就成了世間最堅固的防禦,哪怕說代價是自己壽命,但她依然站得筆直。
“夠了。”妖妖聽到自己身後有人說話,軒軼輕輕按住了少女的肩膀。“夠了。”
少年連站起來都很勉強,一路上的連戰,即使是他都感到了油盡燈枯。
可是他依然不希望妖妖站在自己的麵前,以這樣的代價讓自己多活那麽幾個小時,或者幾分鍾。
“這遠遠不夠。”妖妖低聲說道:“我想活下去,是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並不是我一個人活著。”
“所以我不會看著你死的。”
夕溪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對說不上什麽關係的男女。
但是他們偏偏就在自己麵前說一些關於生死的話。
夕溪有些感慨,感慨他們終究是要死的。
即使自己不出手,他們依然還是要死了。
“我現在終於懂你為什麽要帶他們來這裏了。”夕溪對還控製著帝雲歸的落顏說道。
落顏點了點頭,後退一步,火焰之牙從帝雲歸的身體上爬了下來。
眼下妖妖不知道以什麽樣的手段,竟然能夠在軒軼的身邊形成一個獨特的領域,以至於無論是夕溪還是夕涯,都無法對這個領域中的軒軼和妖妖造成傷害。
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這是妖妖以身體內的詛咒徹底爆發換來的力量,也注定無法持久地維持下去。
隻是暫時不死而已。
“要不要叫城裏的人出來?”夕涯看向夕溪。
他是一個有些桀驁的紅袍男子,表情鋒銳不帶多餘的情緒,而從方才的戰鬥可以看得出來,他就是那位霓凰一族年青一代的第一人。
“不用了。”夕溪搖了搖頭:“沒有必要。”
叫城裏的人出來,當然是因為城裏有更多更強大的老人,原本夕涯他們以為在九重雲霄之下,單單依靠他們就能夠擺平這些或許會鬧事的賓客,但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軒軼和妖妖。
尤其是妖妖最後以爆發詛咒為代價展開的這個神奇領域。
她轉身向著那扇朱紅色的城門走去,這裏的一切已經讓她失去了興趣。
“讓這個男孩有陪他女孩的最後時間吧。”夕溪這樣說道:“我們沒有必要殺死注定會死去的人。”
夕涯點了點頭。
落顏跟在她身後,還有同樣紅衣的落暮。
這四位霓凰族的天才一個個出場,但是離場的時候卻顯得這樣平靜。
“由於這位少年的緣故,你們都有進入遺忘之城的資格。”夕溪突然回頭說道:“當然,我想你們現在還不會進去,所以你們可以在外麵多等一等。”
“如果你們想要就此離開,也可以請便,如果想進來的話,在未來的一年時間裏麵,你們都有進入遺忘之城的資格。”
帝雲歸和凱撒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實力上有絕對的差距是一方麵,但重要的是,現在做什麽都已經無濟於事。
白聽雪站在原地,沒有跟隨夕溪進城的意願,而白聽雪不動,蘇白和蘇紫楠自然也不會動了。
他想在這裏看軒軼走完最後一程。
準確來說是看妖妖。
因為妖妖明確用自己的那條命換了軒軼的那條。
夕溪頭也不回地向著大門走去,朝陽的光芒照射在這座火焰琉璃一般高聳的九重雲霄上,散射著五顏六色的彩虹光芒。
但是夕溪突然發現,自己一步也走不動了。
因為前方出現了第二堵牆。
而一個紅發的女子站在自己的麵前,那堵透明的牆之後。
她穿著黑色的法師袍,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這樣就顯得那身法師袍異常寬大。
法師袍的兜帽下是那個少女的臉,五官比例精致而完美,就好像是用畫筆和尺子小心勾勒出來的人形,就連夕溪自己在她麵前都感覺有點自慚形穢。
她站在那裏,表情空洞而虛幻,秋水剪瞳一般的雙眸中沒有任何的情緒。
但她就是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那裏,然後擋住了要離開的夕溪一行人。
對方的存在沒有任何的氣息,好像你閉上眼睛,就會徹底感知不到對方。
可她就是站在那裏,就像一堵無形的牆一樣堵在那裏。
夕溪震撼於對方的強大,她的來臨無聲無息,所以即使是夕溪,也不得不忌憚她的存在,以及她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乖巧地站在那裏,然後向上指了指天空,黑色袖口中露出一根白如蔥玉的手指。
夕溪不由抬頭向天空望去,在場的所有人都望向天空。
然後他們看到了一場落雪。
鋪天蓋地的雪花紛紛揚揚從天空落下,然後盡數落在麵前燃燒著的火焰關隘之上,將這座霓凰一族的最大依仗生生凍結為冰雪長城。
這樣的力量,隻要看一次都會記憶猶新,然後從內心感到震撼和恐懼。
隨後,一個白衣的少女從天上跳了下來,正正跳在夕溪的麵前。
少女的白發如雪,但是眼眸卻是黑如點漆,靈動異常。
她從懷裏取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遞給了夕溪,表情天真無邪又理所當然。
“要吃嗎?”
PS:是的,我現在的心情就和標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