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椒月的揶揄,軒軼不由笑了笑。

 “明明是事情找上我的。”

 是的,如果不是落顏主動闖宮,如果不是落顏看到了妖妖並且當場就想要殺死對方,事情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軒軼已經不想惹事很多年了,但是事情真找上來,軒軼也不能怕事對吧。

 “霓凰一族是奧斯家族非常重要的盟友。”椒月目視前方的大雨,繼續說道:“或者說不是非常重要,而是可以稱之為最重要的盟友。”

 “當今世界上,蘭葉帝國有葉夜學院和第九軍團,斯特共和國和星城長期結盟,你既然當了奧斯太子,就你該知道奧斯帝國如今有多少的內憂外患。”

 “我們需要霓凰一族,但是霓凰一族卻未必需要我們。”

 “他們是高高在上的魔之眷屬,與黃金人類有著直接的聯係,至今神眷深厚,就連星主的星海計劃,他們都可以嚴守祖規,絲毫不予以動心。”

 “所以你讓我交出妖妖?”軒軼打斷了對方的話。

 “你為什麽會那麽看重那個女孩?”椒月反問道:“她那麽小,也不算特別漂亮,乖巧懂事嗎?這個世界上乖巧懂事的人多得是。”

 “你不過是把她當做寵物養在身邊了不是嗎?就好像養了一隻小狗,一隻小貓。”

 “那麽,現在主人有難,小狗小貓呲著牙出去幫你打架,救你一命,你感恩戴德流著淚把它們埋了不就可以了嗎?”

 “為什麽非要自己衝上去送死?”

 “你要知道,對於寵物,對於臣子而言,為了主人君主而死,是他們的榮耀。”

 軒軼扭頭看了看椒月。

 “我生下來並不是什麽上位者。”

 “我是那個被經常命令去送死的人。”

 “我用了這麽長的時間,隻是獲得了可以不隨隨便便因為別人一句話就去死罷了。”

 “但為此我失去了姐姐。”

 當話題提到了星立華,對話就變得沉重而很難繼續下去了。

 “妖妖不是星立華。”椒月輕輕說道。

 “但妖妖是我,而我是姐姐。”軒軼淡淡說道:“我從來沒有把妖妖當做寵物,妖妖也不是什麽寵物。”

 “我隻是一個迷途的人,遇到了一個同樣走投無路的孩子,所以想要和她一起走下去就夠了。”

 “我們誰都不能夠掉隊,她需要我,但我何嚐又不需要她。”

 椒月歎了口氣。

 春雨帶著寒氣,水霧在傘的邊緣激**。

 “所以說你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

 軒軼笑了笑:“我撞過南牆啊。”

 少年收斂了笑容。

 “我還把南牆給撞塌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椒月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她當然知道軒軼指的是什麽。

 身為行走之身叛變星城,險些殺了一位知事大人,最終還全身而退,活蹦亂跳地走在她身邊。

 用不撞南牆不回頭來形容眼前這個人真的是不太恰當。

 “但是這裏是奧斯帝國。”椒月淡淡說道:“如果你敢用當初在星城的辦法,我會第一個殺你。”

 椒月停住腳步,扭頭望向軒軼:“哪怕你可能是我的親哥哥。”

 “自從那天起你就沒叫過我哥了。”軒軼淡淡說道。

 是的,在他剛成為奧斯太子的替身時候,椒月還喜歡用叫他哥哥來調戲自己。

 可是當真相漸漸揭開,軒軼真的可能是椒月的親哥哥,再不濟也是親弟弟的時候,對方反而對此一言不發,雖然少了很多過分的玩笑話,像當初那樣互揭對方老底的惡劣情形不再發生,但是兩個人其實還是生分了許多。

 畢竟雖然稱不上有情人終成兄妹,無論軒軼對椒月,還是椒月對於軒軼,都沒有那種非對方不可愛的死去活來的類似情感。

 但是少男少女在一起相處久了,很多尷尬和曖昧的情緒還是會產生的,尤其是軒軼很信任椒月,椒月也很相信軒軼的前提下。

 如今真相大白,成了兄妹之後,這些或許都會變成單純的親情?

 雖然軒軼現在連親情的尾巴都沒有找到。

 “所以說如果我叫你哥的話,你就會把妖妖乖乖送出去?”椒月露出小惡魔一般的笑容:“你知不知道,我叫哥撒嬌非常有一套的。”

 “我不想知道,我隻知道你要是叫了的話你的人設很可能就此崩塌。”

 軒軼平靜說道:“我要去見帝君,隻有見過帝君之後,我才能夠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

 “如果父親不允許,你就會選擇撞南牆?”椒月問道。

 “如果真的發生那種情況的話,我就別無選擇。”軒軼沒有言明。

 “哥!”椒月突然叫了這樣一聲。

 在雨中回響,清脆悅耳。

 軒軼有些意外,望著對方。

 椒月輕輕咬住嘴唇:“如果。”

 “我是說如果啊。”

 “如果我哪一天,也麵臨到相似的狀況。”

 “你願不願意,像救妖妖,像救星立華那樣,來救我一次。”

 軒軼愣住了片刻,然後笑了起來。

 他看著神情稍微有些惶恐不安的少女,對方很高,穿著高跟鞋甚至和自己差不多高。

 軒軼不由伸出了手,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稍微有點遲疑。

 椒月輕輕低下了頭。

 少女的黑發盤成發髻,柔軟光亮。

 軒軼伸出手去輕輕將椒月的盤發揉亂。

 大雨滂沱落下。

 “就算你不是我妹妹。”

 “我也會這麽做的。”

 ……

 ……

 少年的黑色身影逐漸消失在雨中。

 椒月撐著洛麗塔的蕾絲小黑傘站在雨中,發髻稍微有點鬆散。

 她撐著傘,望著軒軼的背影逐漸消失,然後空著的左手抬起,輕輕揉了揉左邊的空氣。

 妖妖的紅色小腦袋慢慢從空氣中露了出來。

 椒月揉著妖妖的腦袋,就好像之前軒軼對她做的那樣。

 “現在你還懷疑嗎?”椒月問向身邊的女孩。

 妖妖抬起頭,看著這個黑發的姐姐,然後用力搖了搖頭。

 椒月笑了笑:“你知道嗎?他可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要命,最認死理的那個人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給你好好講講他的故事。”

 “至於現在,你安心養病就好。”

 “他可能是這個世界最厲害的醫生了現在。”

 妖妖點了點頭。

 抬起的臉頰上,青灰色的鱗片重新開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