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澤為自己的推測而遊移不定,打算等一等聽完調查結果再做判斷的時候。

旁邊的千葉就很及時的跑了過來:“目暮警部,剛剛我在走訪的時候得到了一個消息,不知道是否和案件有關。

根據走訪,有不少人說,在今天早上不少人聽到河邊傳出爆炸聲。

不過因為住宅區比河底的位置要低,所以大家都隻是聽到了聲音,但並沒有看到發出聲音的是什麽東西。”

“嗯,如果是金屬擠壓發出的聲音,應該是汽油桶發出的,如果是別的聲音,應該和案件無關吧。”

目暮警官沉思了片刻後,根據現有的情況做出了判斷。

聽到目暮警官的話,唐澤皺了皺眉,本能的覺得這聲音和案件應該是有關聯的。

不過現在唐澤還沒有看清整個案件的全盤,所以他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靜待其他人調查的情報。

沒過多久,白鳥也趕了過來,說出了自己的調查:“目暮警官,我們調查後已經發現了汽油桶的出處!”

“真的嗎!”目暮警官聽到這眸子一亮:“汽油桶是在哪找到的?”

“荒川治的廢金屬工廠,堆放著大量的汽油桶,上麵的標誌都一模一樣!”

“荒川先生,你有什麽想說的嗎?”目暮警官看向一旁的荒川治沉聲質問道。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荒川治聽到目暮警官的話,急聲辯解道:“那些汽油桶就在那扔著,就算有人偷走一兩個,我也不知道啊!

警官,你不能因為這樣,就懷疑我是凶手啊!”

“另外,我們還在放置油桶的旁邊,發現了有點火的痕跡。”

白鳥聞言看向慌亂的男人道:“荒川先生,關於這一點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作為工廠老板,你難道就沒發現工廠著火了?”

“我當時是在辦公室,我堆放非金屬的場地那麽大,怎麽可能看到啊!”荒川治再度辯解道:“總之,犯人真的不是我!”

“但現在事實擺在麵前。”

目暮警官看著荒川治沉聲道:“總之,現在還請荒川先生你跟我們回去一趟吧!”

“這……”荒川治剛想要辯解什麽,突然一陣冷風吹拂而過,旁邊的越水七槻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旋即縮了縮脖子。

看著越水七槻縮脖子的好笑模樣,唐澤的腦海中靈光如同閃電般瞬間劃過。

這一瞬間,之前的種種線索已經發現的疑惑,都在這一瞬間有了解釋,一個又一個的點最終拚成了這起案件的全貌。

“目暮警官,稍等一下,這個案件我已經知道誰是凶手了。”唐澤的話讓在場眾人皆是一驚,便是越水七槻都是如此。

案件的情報他們都是一起獲取的,所知道的情報也都是持平的。

可以她現在的推理能力,她還是不知道這個案件的全貌到底是什麽。

所以當她聽說唐澤知道了案件的真相,也是本能的一驚。

“真的嗎,唐澤老弟!?”

目暮警官倒是沒有越水七槻想那麽多,在他看來唐澤能夠解開案件真相,一點也不奇怪。

畢竟一直以來,不都是如此麽。

“是真的,不過為了驗證我的想法,在這之前還請先準備一個汽油桶,然後準備一些裝水的工具。”唐澤開口道。

“我知道了。”目暮警官點了點頭,旋即看向荒川治道:“借用一個汽油桶沒問題吧?”

“當然!”荒川治說到這看向唐澤神色激動道:“這位刑事,你可一定要抓住凶手啊!”

聞言唐澤隻是笑了笑,等到兩個刑事將汽油桶搬過來,他便找了兩塊磚頭,將汽油桶平放架在了上麵。

“請往裏麵裝一些水,然後鎖緊蓋子後在下麵的空隙裏生火。”

聽到唐澤的指示,一旁的刑事便按照他的話照做了起來。

等到桶裏裝了水,火也在地下點燃後,眾人看唐澤沒說話,便和他站在一起靜靜等待了起來。

“你們看,汽油桶加熱後,裏麵的水蒸氣順著縫隙從蓋子出來了。”

沒過多久,汽油桶便冒出了白煙,唐澤這時候才開口道:“現在水桶裏麵充滿了水蒸氣,現在請用涼水潑灑在汽油桶的表麵。”

聽到唐澤的話,一旁的刑事們紛紛從河裏取水澆在滾燙的汽油桶之上。

“砰砰砰!!”

在冷水澆到被火焰燒的通紅的汽油桶表麵上,隻見汽油桶瞬間收縮了起來,並且開始不斷地發出巨響。

這突如其來的巨大動靜嚇得在場眾人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倒退了幾分,這才看向了汽油桶。

而隻見原本表麵平整的汽油桶,此刻已經凹凸不平了,那種感覺,就像是成年人捏易拉罐一般,輕而易舉。

隻不過和易拉罐不同的是,這個汽油罐卻沒有任何的外力擠壓它,就仿佛被一個無形的巨人捏住,開始一點一點的被擠壓變形了。

“這……唐澤老弟,這、是怎麽回事?”目暮警官看到這一幕後,驚訝地有些結巴的問道。

“其實這原理非常的簡單。”

唐澤笑了笑解釋道:“水在遇熱之後就會變成水蒸氣,而這個時候體積也會膨脹1700倍。

而相對的,當水蒸氣變成水的時候,體積也會收縮到1700分之一。”

“瞬間縮回去嗎!?”目暮警官聽到這驚愕的發問道:“就這麽一點水,就能有那麽大的力量嗎?”

“是的,雖然隻裝了一點點的水,但是沸騰之後會變成水蒸氣,而體積就會跟著膨脹。”

唐澤開口道:“這個時候因為熱脹冷縮的原理,汽油桶就會跟著由內向外的膨脹。

但是等到桶內的水蒸氣變回水之後,體積就會縮為1700分之一。

這個時候其實起到擠壓作用的,是大氣壓強。

壓強的力量我想你們都清楚,著名的馬德堡半球實驗中,一個真空的鐵球連十六匹馬都無法拉開。

這就是壓強的力量。

而水蒸氣收縮後,壓強便從外部開始擠壓汽油桶。”

“前輩,你是說凶手用這個手法殺死了死者!?”

越水七槻聽到這眼中閃過一絲驚駭,臉上滿是不忍與發自內心的抗拒:“這、這簡直就是酷刑……”

“沒錯,這是一個堪比酷刑一般的殺人方法。”

唐澤沉重的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一點不忍與抗拒:“凶手在將小穀山喜男打暈之後,便將其活著塞進了汽油桶之中。

這之後便按照我剛才的說法,裝水之後再進行點火。

不過與我們直接澆水不同的是,凶手等到汽油桶裏麵充滿了水蒸氣之後,直接借助汽油桶的便利的圓滾形狀,直接將其推到河流裏麵。

而汽油桶一碰到冰冷的河水後,裏麵的水蒸氣便立刻恢複了原狀。

而這個時候,熱脹冷縮的原理發作,汽油桶瞬間被壓強擠變形。

這個時候汽油桶就成了禁錮在死者身上的牢籠,即便他清醒過來,也根本不可能掙脫已經變形的汽油桶,隻能活活的等死。

而使者的皮膚之所以會發紅,應該就是水蒸氣燙傷導致的。”

“這個手法最費力氣的環節就是將昏迷的人放進汽油桶之中。”

越水七槻沉吟道:“但是將汽油桶平放的話,也是能夠一點一點將人裝進去的。

而之後再用滾動的方式將汽油桶掉進河裏麵,無疑是最簡單省力氣處理屍體的方式了。”

“到底要多大的仇恨,才會對這麽一位老人下此毒手啊!”目暮警官臉色鐵青道:“唐澤老弟,凶手是誰?”

“其實從殺人方法也能夠看出來,這次的案件凶手是誰了。”

唐澤的話讓在場的眾人一驚,而他卻沒有在意眾人的表情徑直看向澄田裕子道:“荒川先生和北田兩位正值壯年,而且都可以操作大型機器。

再加上他們的身份,有比把屍體沉入河裏更輕鬆隱蔽的處理方式。

凶手隻有想殺死小穀山喜男,卻又無法輕鬆善後的柔弱女子,才會想到用這個手法了。”

聽到唐澤的話,在場的眾人不自覺將目光投注到澄田裕子的身上。

而作為嫌疑人和她站在一起的荒川治和北田從名兩個大男人,表情驚悚的後退幾步,和對方保持距離。

也不怪他們,反應會如此巨大,畢竟能想出如此殘酷的殺人手段,就算是一個大男人也會心悸害怕。

“別胡說八道了,我怎麽可能會是凶手!”

聽到唐澤的話,澄田裕子臉色有些煞白,但還是強撐著嘴硬,不肯承認,“如果你非要我說我是凶手的話,那就拿出證據來!”

“銀杏。”

唐澤開口道:“我在檢查屍體死亡情況的時候,在對方的口袋中發現了一顆銀杏果。

我記得,澄田家也有一顆很大的銀杏樹吧,甚至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這附近一帶的標誌性了。”

“別說笑了,這條河邊到處都是銀杏樹吧!?”

澄田裕子聽到唐澤的話,氣急而笑道:“你不能因為他的身上有銀杏果,就說我是凶手吧!”

“嗬嗬,這些銀杏樹和你家的那棵不太一樣。”唐澤笑了笑道:“而也是因為這不一樣,才會成為指認你是凶手的證據。”

“咦!?”

聽到唐澤的話,越水七槻輕咦了一聲,想到之前的那一陣銀杏雨,腦海中有一道靈光閃過:“沒有銀杏果!這些街道兩旁的銀杏樹,都沒有銀杏果!”

“沒錯。”

唐澤看向越水七槻,投去了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你總算是開竅了。

掃了那麽久的地都沒有銀杏果,之前看到死者口袋的銀杏果,居然還能說出是不是巧合那種話。

反應實在太慢了!”

“抱歉。”越水七槻聞言尷尬的撓了撓頭:“但是前輩,我直到現在也隻是因為你剛剛的提醒,所以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但實際上,我根本不知道會導致這些差別背後的原因啊。”

“所以你還是要多學習啊。”

唐澤教育完越水七槻後,看著旁邊被他話語群傷,臉色都有些尷尬卻又帶著好奇的眾人,也沒有賣關子,當即開口道:“實際上銀杏樹也是有性別的。

也就是說銀杏樹也有雌性和雄性兩種,而和常識認知中的性別一樣。

雄性銀杏樹是不可能結果子的,而隻有雌性的銀杏樹才會結下銀杏果。

而因為果實發散的氣味很重,不適合作為行道樹。

也就是說,街道上的這些銀杏樹,全都是雄性。

而澄田家的那一顆銀杏樹,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雌性的。”

“確實,那棵樹每年都會結很多果子呢。”一旁的北田從名聽到這連忙附和道:“我每次路過都能夠聞到味道。”

“我也是。”荒川治連連點頭。

而有了兩個附近人作證,眾人便對唐澤的推理沒有了絲毫的懷疑,紛紛將目光投注在了澄田裕子身上。

“怎麽會這樣……”

澄田裕子聽到唐澤的話,大腦嗡的一下瞬間空白一片,整個人搖搖晃晃,臉色滿是驚懼之色。

“你是去年才嫁入澄田家的吧。”

唐澤澹澹道:“所以你不知道這附近的銀杏樹和澄田家那顆銀杏樹的區別。

小穀山醫生在臨死之前,或許曾經有過不祥的預感。

所以才會將掉落在自己的銀杏果撿起來,放到口袋裏,這樣即使慘遭滅口,也能夠以此作為憑證來指認殺害自己的凶手。”

“事已至此,澄田太太你還要什麽想要說的嗎?”目暮警官看向澄田裕子開口發問道。

“哼……雌性的樹嗎?”

澄田裕子苦澀的笑了笑,語氣譏諷道:“真不愧是將傳宗接代,看做第一要務的澄田家啊。”

“為什麽這麽說?”聽到澄田裕子的話,目暮警官奇怪道。

“其實小穀山醫生是澄田家的家庭醫生,他發現我的身體沒有辦法生育。”

澄田裕子眼神漠然而空洞:“而對於一個從江戶時代就聞名的望族來說,不能生育的我就失去了作用。

即便我和丈夫是真心相愛的,也必然會被休掉。

而小穀山醫生一輩子都在澄田家工作,自然不會替我隱瞞這件事。

如果公公婆婆知道了,我肯定會和丈夫離婚的。

我很愛我的丈夫,也不想離開他。

所以隻好請小穀山醫生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