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路邊看到折口謙信從路口出現後,栗原上二便立刻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和尋常人走路姿勢不太對,看起來搖搖晃晃的,當時的栗原上二還以為折口謙信大中午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不過還沒等到他迎上去,折口謙信便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栗原上二連忙小跑著上前查看對方的情況,然後便發現對方有血從頭部順著脖頸往下流。

然後他便朝著和他一塊出來的工人喊話,讓對方開車過來,將折口謙信搬上車往醫院這邊送。

“當時你為什麽沒有選擇叫救護車,而是直接開車把人送過來?”唐澤聽完了栗原上二的描述後,開口詢問道。

“我當時也確實是有想過喊救護車,但是當時折口謙信都昏迷了,我覺得情況有點嚴重,等救護車有些來不及了。”

栗原上二聞言開口解釋道:“而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我們距離米花醫院比較近,等救護車的功夫,我們開車都能送到了。”

“那麽折口謙信是外出吃午飯之後,也就是中午12點以後沒錯吧?”唐澤開口確認道。

“是這樣沒錯。”栗原上二點了點頭道。

“情況我知道了,你先去做筆錄。”

唐澤了解完情況後,和目暮警官打了個招呼,便詢問抬擔架回來的鑒識員解剖室的位子,去找麻生成實去了。

到了解刨室後,麻生成實已經和老教授換好衣服了,旁邊則是一些學生,他們老老實實的站成一排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

看到這,唐澤知道估計是有現成的案例,老教授直接拉著學生現場過來學習觀摩了。

說實話,這或許對於死者有些不尊重,但是法醫學的知識在紙上學的再多,都沒有真正見一次學得快。

再加上沒有那麽多大體老師,所以一般發生案件警視廳這邊往這邊運送屍體的話,也是不可避免會拉人過來學習的。

老教授年齡大了,還要給學生講解,所以主刀人自然是麻生成實了。

而等唐澤過來之後,他幹脆接過了老教授的活,讓對方專心給學生講課,而他則和麻生成實搭檔著配合起來。

“死者頭部的傷口還很新。”

初步檢查了傷口後,麻生成實扒開頭發靠近頭部仔細觀察到:“從頭部的挫傷形狀來看,應該是撞到了什麽硬物的尖角上了。”

“這應該就是致命傷了。”

唐澤說到這目光落在了屍體的右手臂:“你看這邊有明顯的紅印,很明顯是用力按壓導致的瘀血。

從形狀上來判斷,應該是手指的形狀,是被人抓住了手腕。

從擠壓痕跡看,應該是非常用力的,也就是說死者生前或許和人有過推搡。”

“你是說,死者很可能是和人發生爭執的時候,被人推搡撞到了頭部。”

麻生成實開口道:“也就是說,他殺?”

“這個幾率很大。”唐澤點了點頭,旋即對著屍體雙手合十道:“那麽現在開始正式解刨吧。”

唐澤和老教授還有站在牆邊的學生們,都紛紛雙手合十對著折口謙信微微鞠躬。

這是對死者的尊重。

因為傷勢是在頭部,所以解剖屍體時候兩人首先選擇了開顱。

“內出血嚴重,前額葉的損傷也很嚴重。”麻生成實看著開顱後的組織開口道。

“典型的體側損傷症狀呢。”唐澤開口道。

“這種症狀不是被人拿鈍器毆打致死,也不是從天空掉下來的重物砸中頭部死亡。”

老教授向學生們解釋道:“是死者的頭部撞到了什麽東西上麵,又或者從高處撞到了頭部。”

解刨完受傷的頭部之後,最重要的致命傷已經確定,唐澤便把解刨室交給了麻生成實和教授帶的學生們。

因為剩下的都是標準流程的驗屍了,比如解刨屍體胃部看對方生前吃了些什麽之類的。

這些交給麻生成實就可以了,目暮警官那邊也基本取證完畢,剛剛聯係他,現在正打算讓栗原上二帶著他們去發現折口謙信倒下的路口,去調查一下是否什麽發現。

而之所以唐澤要先和麻生成實一起去解刨室,主要就是折口謙信剛剛死去不久,而盡快確認對方死因的話,對於後麵的搜查是非常有利的。

不然的話,說不定會因為死因不確定,而導致錯過一些關鍵證據。

當然,這也是因為折口謙信正好被送到了醫學院,旁邊就有解刨室和人手,所以唐澤才會進行這樣的權宜之計。

換做平時的話,他肯定是第一時間趕往案發現場了,不可能去了解剖室後還無縫銜接再去案發現場。

不過這次不一樣,唐澤從解剖室出來之後,便和目暮警官一塊上了警車,跟著栗原上二來到了他們公司。

停好車後,唐澤兩人便跟著栗原上二來到了馬路門口。

“倒下的這處地方,沒有留下血跡。”

將栗原上二所指的附近都噴過魯米諾試劑後,地麵上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估計是因為出血量不多的緣故吧。”

唐澤開口道:“死者頭部傷口雖然致命,但是整體傷口卻不大,再加上頭部還包了毛巾凡塵,所以沒有滴到地上也正常。”

“當時我開車過去的時候,他還有呼吸呢。”

穿著綠製服的年輕人開口道:“但沒想到,最後居然死了。”

說到這,年輕人神色憤怨的看了一眼栗原上二,而對方臉色則表現的有些閃躲。

唐澤注意到了兩人之間隱晦的小動作,不由眯了眯眼,覺得這其中或許什麽隱情在內。

畢竟這個年輕人看製服就是普通的員工,他表情埋怨的看上級,對方居然下意識閃躲回避。

很顯然,如果不是栗原上二做了什麽虧心事的話,他是不會有這種反應的。

或許栗原上二和折口謙信的死沒什麽直接關係,但其中或許是有什麽隱情在。

不過唐澤倒是沒有直接開口詢問,畢竟沒有證據就算是問的也問不出什麽來,對方百分百會選擇搪塞。

所以還是暫時按下不表,等有頭緒了再質問比較好。

而折口謙信倒下的地方沒有血跡,後續的開展就有些麻煩了。

因為需要地毯式的排查,而折口謙信還是倒在紅綠燈路口,也就是說後麵有數個路口需要排查。

而如果幾個路口還沒有血跡,那就麻煩了,因為大馬路會連同四麵八方的街道,越往後範圍越大工作量也就越大。

不過血跡排查的不順利,但是屍檢報告的解剖卻是有序的進行並結束了。

而麻生成實也將屍檢報告的情報,發到了唐澤的手機上。

折口謙信被運送到醫院的時候是1點30分,死亡時間推定的是半小時前的1點左右。

而因為剛剛吃過飯的緣故,胃部殘留物保存的很好。

推斷是在他吃完午飯後,後腦勺才受到了致命傷。

而從出血量來看,發生致命傷的時間是在12點半之後。

也就是說,腦部受傷後他並沒有立刻死亡,而是在半個小時後也就是汽車趕往醫院的路上才去世的。

除此之外,高木等人也對其他的員工進行了問話,基本可以確定除了折口以外的員工,都是在公司裏麵吃的午飯。

隻有他自己外出吃的飯。

也就是說,基本可以排除工廠內部人員行凶,他是在吃飯的地方或者吃完回來上班的路上,遭遇了襲擊。

而分析了死者胃部的殘留後,確定對方今天午飯吃的是大米、雞肉、蓮藕和青豌豆。

“這個搭配,是煮菜吧。”

目暮警官聽到這開口道:“看來我們的方向要圍繞栗原重機附近能夠吃和食的料理店了。”

“那我領人去折口謙信的住所去看看。”唐澤看向目暮警官道。

“隨時保持聯係。”

目暮警官聞言點了點頭,而唐澤這次倒是沒喊忙碌的高木警官,而是和匆匆趕過來的越水七槻一塊去折口謙信的住處了。

對方聽說有案件後,便匆匆忙忙的從科搜研跑了過來,畢竟她也很久沒有和唐澤一起辦案了,這次正好聽說自然不會錯過。

因為折口謙信住的地方距離上班的地方不遠,所以唐澤和越水七槻就帶了一個科搜研的研究員步行前往了。

而在走路的過程中,唐澤也將整個案件的前因後果,以及屍檢報告的分析結果,都告訴了越水七槻。

“就是這了。”

領路的唐澤看了看四周,目光鎖定一個招牌後開口說道。

“誒?”

越水七槻聞言順著唐澤所指的地方看了看,表情立刻愕然了起來:“這裏?可這是網吧啊?”

“他就住在這裏。”

唐澤說完之後便率先進入了網吧,而進門便看到網咖的工作人員正帶著工人的白線手套和洗調劑打掃衛生,而空氣中還傳來了橘子味的淡淡香味。

“抱歉,打擾一下,請問店長在嗎?”

看著對方在專心工作,唐澤便出聲提醒了一下,而對方看到越水七槻出示的刑事證,也連忙起身朝著網吧裏麵喊起店長來。

“上井店長,這邊有警視廳的刑事找。”

沒過多久,一個戴著眼鏡差不多三十多歲的年輕人,便來到小跑了過來。

唐澤表明身份和來意後,便將折口謙信的照片出示給了對方。

“他的話,我確實有印象,是我們店裏麵的常客。”上井店長開口道:“基本每個晚上,他都會過來這邊。”

“網咖難民麽。”越水七槻聽到這之前在門口閃過的猜測,瞬間確認了。

“沒錯,他雖然在派遣公司登記了自己的住所,但是因為拖欠房租的緣故,在一年前就被趕出來了。”

唐澤點點頭道:“這個地方還是問了公司和他關係不錯的人,才知道的,聽說他來這邊幹的最多的是找工作,可惜進展不是太大。”

“折口他應該總是用一個房間吧?”唐澤看向網咖老板確認道。

“隻要沒有在他之前的客人占用的話,他確實都會用同一個房間。”上井店長扶了扶眼鏡道:“我帶你們去看看吧。”

“麻煩了。”

唐澤點了點頭,跟隨著上井店長來到了網咖深處角落的包廂,朝著裏麵正在打掃的長頭發員工道:“寺井,你先出來一下吧,讓刑事先生他們看看裏麵。”

正拿著洗調劑噴沙發的年輕人聞言連忙將噴濕的部分擦幹淨,然後從包廂處走出來。

“收拾的很幹淨啊……”

越水七槻看著整潔的包廂,眉頭已經開始微微皺了起來。

畢竟折口謙信的“住處”收拾的越幹淨,那麽留下的痕跡就越少,雖然也就越不有利他們的調查。

“畢竟在客人退房之後,我們會對兩個包廂進行徹底的消毒和打掃。”一旁的寺井聽到越水七槻的話後,開口解釋道。

“沒錯,所以這個房間就算是折口先生經常使用的,恐怕和他相關的都沒有太多。”

一旁的上井店長也抱歉道:“畢竟電腦每次開機的時候都會重置,恐怕留不下什麽有用的情報。”

“總之還是先按照流程進行取證吧。”

在進來這間網吧的時候,唐澤看到店員都在打掃衛生,其實心裏就已經有一無所獲的準備了。

而在得知折口謙信甚至不是包月,而是輪次數的,唐澤對電腦裏麵的資料更是直接不抱希望了。

如果是包月的話,那麽折口謙信還有可能和店長談好,不要消除他電腦的信息。

但看起來折口謙信石斛連住宿也不全都是在網咖,那麽電腦每次重啟都會格式化,根本就沒有調查的必要了。

但是既然來都來了,他也讓科搜研的研究員按照流程取個證,就算沒有收獲,但之後至少能夠排除一個調查的方向。

“請問,折口的行李物品有寄存在這裏嗎?”唐澤看向店長詢問道。

“我們這邊不提供這種服務。”

網咖店長搖了搖頭道:“估計他是把隨身物品存在投幣式的儲物櫃了。

不過具體放在哪裏,我們就不是太清楚了。”

“是這樣嗎?”

唐澤不出預料的點了點頭,然後等取完證據,便帶著人直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