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寧次現在的心中思緒十分混亂,他還在消化著白對他說的那一些話。因為白說的話之中,蘊含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
雛田這個宗家大小姐居然加入了白胡子海賊團?
並且認了那個白胡子為父親?
這……怎麽可能?
寧次第一個反應就是在懷疑這番話的真假。
因為在他的印象中,以日向一族宗家的作風來看,他們是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尤其是日向一族宗家家主日向日足,以及那些年老的迂腐長老們……他們怎麽可能會任由雛田,加入白胡子海賊團?
寧次看向了眼前的白,卻發現白臉上的表情沒有半分虛假,至少他看不出有什麽虛假。
如果這個叫白的人,沒有在自己麵前說謊……
不,寧次感覺還是不太可能。
就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就算日向一族家主、日向一族長老們,所有人都吃錯藥了。
可也無法更改雛田那種軟弱怯懦的性格。
那種人隻適合當宗家的生育工具。
因為,這就是所謂日向宗家大小姐的宿命。
這樣的雛田也敢做出這種事情?
“……”但寧次卻不知道該如何去質疑白。
因為他在看著雛田等人的背影。
雛田跟隨著鳴人、香磷的遠去,說明她確確實實和那些人有說不清道不楚的特殊關係。
“這就是雛田對‘宿命’的抗爭。”白笑著說道:“即便她那種生活優渥的人,都不願意屈服於他人為她書寫的‘宿命’之中。”
“雖然我對雛田也不算是特別了解,但我知道雛田的性格的確不算勇敢。不過,在遇上這種事的時候,她會爆發一種特殊的勇氣。”
“雛田會用自己那一絲微不可視的‘勇氣’,向著她並不喜歡的命運發起抗爭。而不是停留在籠子中,獨自一人自怨自艾。”
“自由高飛的鳥兒,有向往飛得更高的時刻;籠中的鳥兒,也有向往飛出牢籠的一日。”
白在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已經是很明示的在意有所指,也讓寧次的神色變幻了幾分。
雛田……抗爭宿命……
寧次緊緊握著兩個拳頭,不好的回憶湧現心頭,他咬了咬牙:“她都已經是日向宗家的大小姐,我們分家就是為了守護她而存在。為了這份守護,分家甚至得付出自己生命。”
“她擁有如此優渥的條件,天生注定是一個成功者,也注定是日向一族宗家的繼承人。”寧次的情緒已經變得有點失態:“她有什麽必要,抗爭她那優渥到令人豔羨的宿命?”
“父親他……父親他……在生前明明做夢,都想讓我成為宗家的繼承人。”
這是寧次不了解的地方,也是他有些破防的地方,歸根結底還是他終究有點向往雛田。
這種向往並不是代表他對雛田有意思。
單純是因為,寧次向往的是“宗家”位置。
他的父親日向日差在生前,一直都對他說——“擁有這個天賦的你,才是日向宗家的最佳繼承人,隻可惜……唉!”
這種言論就讓寧次在恨宗家的同時,又對宗家帶有一種很奇怪的憧憬。
恨宗家如此對待他的父親。
又恨自己不是宗家的一員。
這就是寧次糾結的內心。他日後後的內心是不是這樣不清楚,但是他現如今確實是這樣。
自己和已逝的父親求而不得的“宗家繼承人”之位,高高在上的“宗家繼承人”這五個字,在雛田眼裏居然是需要抗爭的命運?
寧次破防的同時……
又有點迷茫了。
“有興趣跟我聊一聊你的父親嗎?”白這句話如果是早上跟日向寧次說,那絕對是一腳踩進寧次的雷區,然後雙方可能會打起來。
但是經過一天時間的相識,再加上白率先主動說出自己曾經的悲慘遭遇。
他正問出的這一句話,已經不算是踩雷區。
至少寧次並沒有那種被冒犯的感覺。
說明,白的嘴遁和鳴人的嘴遁相比,一個是比較委婉,一個是比較直接。
各有各的不同。
各有各的優勢。
“我的父親……”寧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失態了,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眼神之中帶有幾分的追憶:“我的父親……和日向一族如今的宗家家主是孿生兄弟。他們兩個,都是日向一族上一代的天才。”
寧次較為封閉的內心,硬生生被白用言語攻勢,給鑿出了一個小洞。
就連寧次都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在一個剛認識才一天的人麵前,說那麽多沒必要東西?
可自己心中憋著的那些話……
如果不說出來就更難受。
況且……
這也不算是什麽秘密。
說出來也就說出來了。
“日向日足、日向日差……身為孿生兄弟的他們,就連名字都那麽相像。但卻因為我的父親日向日差,出生的時間比日向一族現如今的家主,晚了那麽15分鍾。”
“於是,日向日足成為了日向一族的宗家、我的父親……則是成為了日向一族的分家,並且在三歲那年額頭被刻上了籠中鳥咒印。”
“從此我的父親的命運就注定了,他必須要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宗家、保護他的兄長,也就是日向一族如今的家主。”
“而實際上,我父親也確實做到了這一點。他用自己的生命,換了家主的一條生命。”
說到這裏的時候,日向寧次心中沒有波瀾都是假的。
因為這隻是四年前的事情。
僅僅四年時間,曾經的一切仿佛隻隔一日。
腦海中回**著四年前的記憶畫麵。
那些畫麵的一切都是那麽清晰。
對於寧次來說沒有半點的模糊。
“想必……那時是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吧?”白歪了歪腦袋,他挪步站在了寧次左側,為寧次遮擋一下左側的夕陽。
“不該發生的事情?這句話,說得很對的。這種事情,確實是不該發生在我父親身上。”
被白的影子遮擋住的寧次,沉聲繼續說道:“四年前,木葉發生了一件事——雲隱村的一位使者來到木葉,和木葉商討和談之事。但是,誰也沒想到那個使者是另有目的。”
“他在當天夜晚……潛入了我們日向一族,想要擄走日向一族的宗家大小姐,也就是雛田。但他沒有成功,因為家主及時趕到了。”
“並且當時發生了一點意外,雲隱村的使者,死在了我們日向一族的宗家家主手中。”
“誰能想到,率先做錯的雲隱村居然借此機會向木葉發難,斥責木葉違背約定,並提出了諸多的無理要求。其中的一個要求就是,雲隱村想要宗家家主日向日足的屍首!”
白聽到這裏,一對秀眉也是微微蹙了起來。
“木葉,該不會答應了這種無理的要求吧?”
白覺得一個忍村再怎麽的不堪,也不至於這樣吧?更何況,木葉村可是五大忍村之一。
雖然……對麵的雲隱村也是五大忍村之一,但是兩個大忍村之間又沒有接壤。
對方如果想要發動戰爭,就得千裏迢迢跑到火之國,這個過程中就得耗費不少軍資吧?
這種情況下……
有必要妥協這種無理要求嗎?
“對,向來都‘以和為貴’的木葉答應了。”寧次點了點頭,道出他心裏四年的傷疤:“為了分家的責任與義務,當時死的並不是日向一族的家主,而是我的父親日向日差。”
“因為他們兩個是孿生兄弟,長得很相似。我的父親成為了日向一族宗家家族的替身,最終,走上了死亡這一條道路……”
“很可悲吧?”
寧次的眼眶有些發紅,他強忍心中的悲傷:“明明是孿生兄弟,卻因為我的父親晚出生了15分鍾,就成為了要付出生命的分家。”
“這,就是日向一族的宿命。日向分家無論再怎麽努力,也隻能為日向宗家付出生命。”
“日向宗家再怎麽的怯懦,也能享受這種舍命的守護,更能擁有日向一族的繼承權。”
將憋在心中,積攢了四年的傷疤全部說出。
寧次有種心中的巨石被挪開的感覺。
但對宗家的仇恨卻並沒有因此消散。
“原來如此……”白點了點頭:“確實是本來就不該發生的事情。”
“本就自由的鳥兒,或許真的有高飛的心願;囚籠中的鳥兒,或許真的有逃出的想法。”寧次是第一次與人交心,說起來這種交心他覺得沒什麽反感,甚至還覺得挺不錯的。
或許是麵前這個叫白的人沒有讓自己反感。
不知是對方足夠禮貌?
還是對方長得好看?
寧次自語喃喃道:“但無論是哪一種鳥兒,都無法輕易逃脫宿命的束縛。他們天真以為自己逃出去了,但是轉眼發現自己還在局中,所謂的逃出也是‘宿命’安排的一部分。”
“人的一生從剛出生的時候,就會背負起無法反抗的命運。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夠逃出命運,但忍界不知多少億人裏麵,能夠誕生一兩個這樣的特殊者嗎?”
換做以前,寧次連“一兩個特殊者”不會說出來。
他能說出這句話,說明他的思想終究還是被白之前說過的話給影響到了。
哪怕隻是被影響到了一絲絲。
也算是讓他對“宿命”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此時,白總算是明白,為什麽寧次會對雛田帶有那麽大的惡意,原來是曾經發生這樣的事情。
看來,自己之前最開始的猜測沒有錯。
寧次對日向一族增加的仇恨與惡意,是因為沾染上了一條人命。
而且,是他的父親的性命!
……
白和日向寧次之間的交談,也就僅限於此。
因為寧次已經回日向一族駐地了。
獨自一人回到日向一族駐地的寧次,剛想要走回自己家中,卻忽然聽到自己身後隱約有腳步聲。
當他迅速回頭一看的時候,就發現身後是一個日向一族裏的忍者。
“你是?”日向寧次對此人並不是很熟悉。
整個日向一族內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加起來,總共有上百人之多,他不可能熟悉每個人。
突然出現在他山後的日向一族忍者。
看起來是一個中年人。
長相其實和日向日足、日向日差有幾分相似。
畢竟日向一族很少與外族通婚。
每個族人的血脈都很相似。
“日向寧次……我見到你和白胡子海賊團的那個叫‘白’的小鬼,似乎挺熟悉的樣子。”
日向一族的忍者雙手環抱於胸前,麵無表情地開口說道:“你們兩個可是聊了好長一段時間,都快有半個多小時了。”
寧次瞬間麵色一黑。
他看向這個男人的時候,眼神都帶有幾分不喜,冷冷地質問道:“你一直在跟蹤著我?”
“那你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雖然你是日向一族年輕小輩裏的絕對天才,但你日向寧次終究是分家的一個孩子而已,還不值得我堂堂一個日向上忍在暗中跟蹤你。”
日向一族的中年忍者灑然一笑,他嘴裏吐出來的每一句話,都讓寧次額頭青筋畢露。
日向一族的上忍說道:“我跟蹤的是雛田大小姐,隻是在那過程之中突然發現你和白胡子海賊團的人有點熟悉,僅此而已。”
“我跟他並不熟悉。”寧次反駁了一句後。
他毫不客氣直接對這個上忍說道:“有話就說,別在這裏賣關子,我的時間很寶貴。”
“有些話,我可不好對你多說什麽。”
日向上忍微笑道:“身為日向日差的兒子,你應該知道‘日向大宗’這位家族長老吧?”
寧次沒有回答。
也算是默認了。
“日向大宗”是日向一族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
雖然那位長老並不是日向一族的宗家前輩,但他的聲音在整個日向一族都是舉足輕重。
就算是日向日足這位日向一族的宗家家主,在麵對一些家族攸關大事之上,也要去問詢這位長老的意見。
此人是家族裏的智者。
“日向寧次,日向大宗長老想要見你一麵。”
日向上忍轉過身來,頭也不回地開口說道:“家族大事,可不容你這個小鬼任性啊!”
寧次:“……”
無奈,寧次隻能跟著這個上忍走了一會兒。
最終,來到了日向一族駐地裏的一座住宅。
這座住宅就在日向宗家大宅的隔壁。
可想而知……這座住宅的主人的地位之重。
寧次在這裏見到了一位白眼老人。
頭發花白,且滿臉都是皺紋、以及老人斑,起碼得有七八十歲起步。這也是昨晚站在日向日足背後,建議給雛田打上籠中鳥的人。
“長老大人。”寧次保持大族子弟的禮數。
他向這位長老問候了一聲。
寧次敏銳察覺到,這位長老的臉上有點淤青,像是摔了一跤似的。
但他並沒有多問。
“寧次啊!日差的孩子。”日向大宗跪坐在一張蒲團上,他睜開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眸:“果然是我們日向一族少年俊傑,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一種銳利的眼神。這可是連宗家那位雛田大小姐,都不曾擁有的眼神啊!”
寧次覺得這位長老有些奇怪,為什麽要在自己麵前,提到雛田這個名字?
而且對方說的話隱隱有種挑撥自己的感覺。
像是想要挑起自己的心中怒火。
“寧次,你應該知道雛田身上發生什麽了吧?”日向大宗開口問道。
“知道。”寧次回答很簡單。
“咳咳!”日向大宗咳嗽了兩聲,他開口道:“雛田身為宗家繼承人,背棄日向之名,加入並不光鮮的白胡子海賊團。這件事情,已經足以讓日向一族的聲譽蒙羞了。”
“我們這些長老與日足今天商討了一個上午,作出了一個新的決定……日向一族的宗家繼承人身份,將會從雛田的身上剝奪下來。”
這一句話,讓寧次的眼睛稍微睜大了幾分。
雛田的宗家繼承人身份被剝奪掉了?
“新的宗家繼承人將是日足的次女,就是那個叫‘日向花火’的孩子。”日向大宗說道:“失去宗家繼承人身份的雛田,雖然還沒有明確判定,但她已經算是分家的一員。”
幾番話下來,讓寧次都有些恍惚了。
雛田就這樣,變成了和她一樣的分家成員?
她真的放棄了宗家繼承人的宿命?
“長老大人,這都是你們這些成年人來決定的事情吧?告訴我給我這樣一個忍者學校的學生,貌似沒有什麽用吧?”
寧次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經過和白的一番攀談交心,寧次的心中情緒,比以前更難掀起波瀾。
而且他總感覺不太對勁。
這位長老的動機很不純。
“咳咳咳!”日向大宗從懷中掏出一份卷軸,輕輕拋給眼前的日向寧次。寧次則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抓在手中。
還沒等寧次打開卷軸,日向大宗就解釋道:“卷軸裏麵,記載的是籠中鳥的咒印術式。”
簡短一句話,讓寧次的瞳孔驟然緊縮起來。
握著卷軸的手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雛田已經不再是宗家繼承人,那她理應和你一樣,被刻上籠中鳥咒印。”日向大宗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平靜無波,他繼續說道:“但我們這些人,都不太好為她刻籠中鳥。”
“而你,寧次……你與雛田的關係還算可以,畢竟你曾經的使命就是要守護她的性命。再加上你與白胡子海賊團的一個人,也扯上了一點關係,沒有誰比你更合適了。”
“老夫要你為日向雛田打下籠中鳥的咒印!這是老夫這位長老給你的任務,也是一個絕密任務,連宗家家主都不能告知!”
“寧次,你是個很優秀的孩子。老夫也知道,你對雛田與宗家並不是很服氣。我想,你不會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吧?”
“別讓日向一族失望,也別讓你已經逝去的父親失望,更別讓老夫失望啊!”
“寧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