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遙……你為什麽不阻止總會長?”從角鬥場出來的路上,真田齋綁著繃帶向我埋怨,“嘶……疼疼疼。”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你們這些鬥宗強者的世界,我就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什麽也做不了啊。”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深夏剛才所說的話:這個讓我來接你們的人,現在正在矛城的王城中,並且你們認識她。

但她讓我和真田齋不要多問是誰,這裏人多耳雜不安全,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是誰?我在腦海裏思考著,深夏這個總會長的身份一般人肯定叫不動,並且是從奧城調到矛城,幾乎橫跨了半個王國。如此大費周章想必有著很重要的事情。以及能命令總會長的人中,我認識的好像隻有香草公主和蕾娜,但她現在已經……蕾娜也應該被冠以了莫須有的罪名關了起來。

還說另有其人?

“矛城還真的與奧城差太多了。”此時打傷真田齋的深夏像是沒事人般帶領著我們走在最前麵,“上一次在矛城與你打了一架已經是兩年前,現在又一次在相同的地方重複了同樣的事情,該是說命運是如此的神奇嗎?”

“那你能不能別看到我就一副想宰我的樣子。”真田齋垂著頭,“真沒想和我們聯絡的人會是你,雖然能再次遇見你我很高興,但我也不想被挨打啊。”

“不想被挨打就努力讓自己變強啊!這個世界沒有人會同情弱者,弱者會失去一切,包括自己最愛的人……”

內心像是被木棒錘了一下,我握緊了拳頭。

我為什麽這麽弱……為什麽保護不了小蝶……為什麽大家都因為我……

“她沒在說你。”真田齋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摸了摸我的頭,“她在說自己。”

“說自己?她的實力還弱嗎……都把你打成這樣了……”

“她很強的。”真田齋低下頭悄聲說道,“隻是想起了淺夏。”

“淺夏?”

“嗯,西琳說她喜歡淺夏,但是五年前的她並不像現在這麽強。自從淺夏走了以後,深夏她就將這份悲憤化為了力量,一步一步成長到現在。”

是百合嗎……看著前方少女雙手抱頭的背影,她應該是將淺夏的死歸咎於自己的“弱小”上了,認為自己再強一點的話就不會導致悲劇的發生。這也許就是她所說的雜念,失去了最愛的人的她,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成為她變強路上的雜念了。

可是……這樣的心,不就是已經死掉了嗎……

黃泉彼岸,或許她的內心正如這兩把刀的名字,已經快要步入忘塵的境界了吧。

“你們在偷偷摸摸地說些什麽呢?”

真田齋連忙站起身:“沒……沒什麽,深夏,還有多久到啊?”

“快到了,前麵那座宮殿就是,到時候見到了可不要過於吃驚,還有……”少女回頭神秘地笑道,“你們在卡斯特城做的那些事可真夠傳奇的啊,真有你的,易遙。”

我???我又怎麽了……

矛城城主所住的王城和卡斯特城的城堡不一樣,沒有什麽高聳入雲的尖塔和灰石砌成的城堡群,而是一連串金碧輝煌的宮殿。

和入口處的守衛打了招呼後深夏便帶著我們走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植物園,地麵上種著各種顏色的花朵和不知名的草藥,蜿蜒曲折的水道,修剪的很好的灌木叢,植物園中白色的小立柱上盤沿著一些類似於葡萄的藤木植物,一些仆人正穿梭其中采摘著果實。

“這邊。”深夏指引著我們穿過植物園向正前方的一座宮殿走去。

不多會我們便來到了這座圓形大廳麵前,踏上門廊,穿過六根粗壯的乳白色承重柱,走進大廳內部。

內部空間很大,頭頂上是鑲嵌著裝飾的半圓形穹頂,四周的裝飾品也隻能用豪華,精致和奢侈來形容。內部的空間處理非常恰當,繪畫,雕塑,鑲嵌藝術與整個建築完美地融為一體。

大廳的正前方有一張王座,上麵正坐著一位頭戴王冠約莫五十來歲的中年男性。

“他就是矛城的城主——漠寒。”深夏解釋道。

難道是他要找我們?可是我完全不認識他啊……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從王座背後的房間裏走出來另一個人影。

嬌小,可愛,略帶著那麽一點色氣。

被白絲包裹著的完美纖細雙腿,跳動著的金黃色雙馬尾,以及那極其特殊的愛心異色瞳。

竟然是在晚宴上被謀殺的香草公主!

我驚呆了,下一秒,內心被一種莫名的溫暖所填滿。

香草沒有死,真是太好了……我不想看到任何我所珍惜的朋友在我的麵前無助地死去。

然而心中更多的卻是疑問,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深夏直步走到公主身邊:“她,就是讓我帶你們過來的人。”

她向我投來那個標誌性的可愛笑容,兩顆小虎牙就像珍珠般無瑕:“易遙,我知道是你的話,一定能逃出來的。”

“公主殿下,您不是……?”真田齋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香草暫時沒有回答,而是用踩在晶粉色圓頭鞋裏的小腳輕點了一下地麵,接著一道白色的波紋由她的腳底向四周散去,沿著地麵,牆壁,一直覆蓋到屋頂。

“那是?”

“防止監聽的結界,我來到矛城的這件事隻有在場的你們知道,現在時間未到,希望大家不要把我還活著的消息對外說。”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在這裏的隻有我,真田齋,深夏,香草和那位看起來雖然有五十多歲但身體素質不輸年輕人的城主。

“易遙,分會長閣下,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香草向我們行了個優雅的皇室禮,“但是為了徹底鏟除卡斯特城的罪孽,我不得不配合‘他們’演著一場戲。”

“你說這一切都是一場戲……?”

“嗯,參演晚宴的其實是我製造出來的分身幻影,其實說起來還得感謝易遙你呢,你提醒了我他們的計劃,才讓我有時間去準備這一場戲。既然他們想毒死我發動政變從而奪取政權,那麽我就配合著演出,看看我‘死掉’以後,他們會露出怎樣的野心……”

“這就是政治嗎?啊?!”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真田齋忽然對香草怒吼道,“這就是你們政治集團之間所謂的爭鬥嗎?”

“真田齋你……”

“公主你可以製造你自己的分身代替你的死亡,但是……”這個流氓般的武士此刻的話語卻帶著深深的悲切,“但是有其他人在這場陰謀裏丟失了性命啊……小西西……”

“西琳她沒有死。”此時深夏說道,“真田齋,抬起頭來看著我。”

身旁的男人抬起了因連夜逃命而變得疲倦的眼睛。

“西琳是我派去輔佐你的人,你和她相處了這麽長時間,難道真的不了解她?”

“了解……什麽……”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算了,你既然沒看出她的心意我也不說什麽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的是,西琳她的生命並沒有到此結束。”

真田齋的眼神裏重新浮出了光芒。

“小西琳她的武器——鳳凰環刃,可以在她受到生命危險的時候將自己的身體化為鳳凰封印進武器當中,公主已經和卡斯特城裏我們的人說過的,現在的鳳凰環刃正完好無損的安置在蒙德城堡的武器庫中,之後輪到我們反攻的時候你和我去取吧,她醒過來第一個想見到的人肯定是你。”

“……”

“哦對了,易遙,你肯定還在擔心小蝶,接下來就讓香草告訴你其他事吧。”

“易遙,你過來一下。”香草示意我來到她麵前,隨後打開桌子上用於通訊的魔法球。

在一陣七彩的光芒閃過之後,魔法球內部出現了一個人影。

是希澤。

“喲,易遙,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

花了好一會兒我和真田齋才弄明白現在發生了什麽。

其一,香草在被我提醒魯爾和雷迪夫將要發起政變後,就已經開始獨自一人策劃相應的對策,那便是將計就計,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支開蕾娜參加晚宴,然後製造自己死亡的假象。如此一來,魯爾和雷迪夫將會認為自己的陰謀取得了成功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攔他們,從而接下來的行動將會更加肆無忌憚。而相對應的,公主會提前離開卡斯特城,為了營造自己被毒死的假象,她不能回奧城,也不能過多的在公眾麵前露麵,所以她來到了西邊的矛城,也僅僅隻將這些消息告訴了城主漠寒。

其二,香草在卡斯特城裏安排了內應,那就是攔住我們離開的希澤,他會暗中在城內收集魯爾和雷迪夫毒殺公主以及蓄謀發生政變的證據,從而讓公主在之後的反擊中一網打盡他們,徹底將造成卡斯特城混亂的凶手消滅。

這也就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麽當時希澤要攔住我們,因為他需要獲得魯爾和雷迪夫的信任,所以他當時必須要讓我們其中一個人留下來,而小蝶她……選擇自己留在那個危險的地方。

據他所說,小蝶現在是被關在蒙德城堡的地下監獄裏,沒有生命危險,但畢竟監獄的環境不是特別好,他又得裝成壞人的模樣,小蝶還是挺受苦的,希望我們能早點回去把她救出來。

至於我問他為什麽要幫助我們的時候,他隻是淡淡地表示道:他發現愛兒和嘉兒和我們生活在一起變得更活潑,更像人類了,對他也並不像以前隻是主人和奴隸之間那種冰冷的關係,會對他笑,和他說話,偶爾也會哭泣,而這份人類純粹的感情也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他覺得這份感情甚至比金錢還要珍貴。

其三,出乎香草意料的便是蕾娜,這個當了她五年貼身護衛的大姐姐,當時香草千叮萬囑她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從居室出來,但她還是接受不了她死亡的消息衝了出來,結果被雷迪夫斬斷了一隻手。而現在的香草又不能露麵,蕾娜將會成為她計劃中唯一不確定的因素。

“希望她不要再做出太過激進的舉動了,希澤,有機會你和她說一下這件事吧,但是我活著的消息千萬不可泄露出去,這是為了整個城市以及王國的未來。”

“是,我敬愛的公主殿下,能得到您的信任是我莫大的榮幸。”

“要感謝的話去謝易遙和小蝶她們吧,我能逃過此劫都是她們的功勞。”

“哈哈,我就知道這件事肯定有她們的參與,公主,她們可不是普通人啊。有人來了,我先掛了,代我和愛兒嘉兒向易遙表示感謝吧。”

“嗯。”

隨後水晶球一黑,便沒了聲音。

“你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們?”通訊結束後我問香草。

“因為要想騙過敵人的話,首先要做到連自己的隊友都能騙過去。”隨後她伸了個懶腰:“易遙,真田齋,你們去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我們再商量一下之後的對策,漠寒城主閣下。”

王座上的男人應了一聲。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