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在街頭,真田齋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這座城市:“易遙,你來過矛城嗎?”

我沮喪地搖了搖頭:“沒有。”

這家夥真是一點緊張感都沒有,竟然像旅遊一樣帶著我在街上瞎逛。

“那你和小蝶的故鄉在哪?”

“地球。”我隨口答道。

“地球嗎……諾蘭王國好像沒有這個城市,難不成是某個小村鎮?也不可能啊,看你們的舉止談吐和膽識,不像是村鎮裏麵的人會擁有的……”

“那是一個很遠的地方。”我抬起頭看著蔚藍的天空,“遠到在星星之上。”

“星星之上?哈哈,易遙,你要不想說也不用編這個不靠譜的理由嘛。”

我沒有騙你,我們的確不屬於這個世界,但看他不相信的樣子我也沒多說什麽。

“話說,我們還要這樣走多久?”

“不知道,但這裏肯定有我們要找的人。”

“那個人會在大街上平白無故地出現?”

“說不定會呢。”他說,“有人讓賈虔在暗道的出口處等著我們,並將我們送到矛城,那就說明這一切都是在他的計劃當中。”

真田齋說得有道理。

“他也一定會預料到我們到達矛城後會毫無頭緒,但現在還未出現肯定是時候未到,易遙,你就暫時和我先瀟灑一會,太過在意可能反而會破壞他的計劃。小蝶你也放心吧,隻要你還沒被他們抓住,他們是不敢拿‘誘餌’怎麽樣的。”

瀟灑……誰有心情和你一起瀟灑啊,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快一點將小蝶救出來。

但現在的我也隻能依靠著眼前的這個“流氓”。

“看到前麵那個角鬥場了嗎?”真田齋拍了下我的肩膀。

抬頭向前看去,一幢類似於古羅馬鬥獸場的建築矗立在不遠處的小山坡上。

“那是矛城的標誌性的建築之一,一年一度的角鬥大會也在那裏舉辦。”

“和我說這個幹嘛?”我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來和別人打架的。”

“那裏是我和總會長戰鬥過的地方。”他看著角鬥場陷入了回憶,“上一次我接受她的檢測便是在那裏,而我手裏的這把武士刀——黃泉,也是那時候她給我的。”

“結果呢?”

他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腦袋:“當然是我輸了呀,我和總會長還差得遠呢,她說我如果不拋棄掉心中的雜念,一輩子也達不到她的水平,但每個人心中的雜念又怎能那麽容易地拋棄呢……”

“這麽說來的話,總會長心中沒有雜念了?”

“誰知道呢,我隻知道她和魔法師協會的會長是很好的朋友。”

“淺夏?”

“嗯。”

“她不是……”

“對,為了全人類犧牲了自己,我聽西琳說,自那以後,總會長的劍技突飛猛進,成為了諾蘭王國最強的劍姬,被世人稱為‘黃泉彼岸花’”

拋掉了心中的雜念嗎……

等等,劍姬?難道總會長是女性?

此時我忽然感覺到有一道幽邃的目光看向我們這邊。

定睛一看,在灼眼的太陽下,角鬥場的屋頂上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真田齋也感覺到了這道視線,他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隨之丟下了我徑直向著角鬥場跑去。

“喂!你等等我!”

他的速度很快,我拚盡全力才能勉強跟得上。

“易遙,我和你說的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可能已經出現了。”

“那你能不能稍微慢一點!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有大長腿嗎?”

“……”

屋頂上的人影隨即跳入了角鬥場內。

“拜托!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請讓我們進去吧。”

然而我們爬到山坡上來到角鬥場時,卻被門前的守衛攔住了。

“無關人員在角鬥場開放期間外一律不得入內!”

“不!我們真的有很重要的人要見!”

“這是第一次警告,請你們立刻離開這裏!”

“拜托了!這件事關乎到卡斯特城的未來!”

“第二次警告!”

我看到真田齋想要拔刀,我攔住了他:“切不可。”

“但是……”

此時有另一位士兵從內裏走了出來,與外麵這兩個人交談後,他問向男人:“請問您是叫真田齋嗎?”

“是!我是!”

“那麽請進吧。”

隨即他打開了門。

真田齋有點摸不著頭腦,但也沒說什麽三步並作兩步就踏進了角鬥場。

隨後大門“碰”的一聲關上,角鬥場內部,四周的高台足以容納數千人的觀眾,但現在空無一人,偌大的露天角鬥場內靜如水麵,毫無聲息,隻有正中央的場內站著一個人影。

沿著通道緩緩地向其走去,我發現真田齋的呼吸愈發急促。

“是……是她嗎?”

“誰?”

“總會長……”

總會長?我記得西琳之前說她在奧拉蒂亞城來著。

我們漸漸接近了她,這時我從背影才發現原來她真的是一個女性,隻不過……

呃……怎麽看起來個子和我差不多高,一頭直達腰間火焰般的長發瀟灑地披在身後,黑紅色的製服衣著和短裙,黑色過膝襪包裹著的修長大腿露出完美的絕對領域,右手一把同樣黑紅色的武士刀扛在肩上。

她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夏娜”,但那種**不羈的站姿和持刀手法也和真田齋太像了吧,難不成真田齋就是受她影響的,還是她被真田齋給帶壞了?

“總……總會長?”身旁的男人向其伸出了一隻手。

“叫我的名字!”少女背對著我們,聲音中充滿著火熱。

“深……深夏!”

“嗬……真田齋。”她仰過頭看著我們,“你還記得我啊?”

她的雙眸也猶如夏天般火紅。

“我怎麽可能會忘記你啊!是你救了我!是你教會了我這些能力!也是你委以我分會長的重任啊!”

少女轉過身將武士刀抵在地麵上:“這一別,應該有兩年了吧。”

“是啊……兩年了。”

“這兩年內,你進步了多少?”

“我……”真田齋失言了,“對不起……總會……深夏!我辜負了你的期望,沉迷在了欲望當中。”

“我說過,如果你不拋棄內心的雜念是無法成長的。”

她淩冽地看了我一眼:“而現在的你,似乎雜念又變多了?”

“不!”真田齋堅定地說道,“並不是雜念變多了,而是……背負的東西多了,深夏,卡斯特城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很多,多虧了她才將我們這些人從黑暗中拯救出來。現在是輪到我們顛覆這些黑暗的時候了,不過……我們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困難……”

她望著我:“你是易遙吧?”

“是,深夏總會長?”

“不用和我這麽客氣,和他一樣叫我深夏就好,我聽說過你。”

怎麽是個人都聽說過我,話說我好像也隻是在卡斯特城比較出名吧,這身為冒險者行會總會長的深夏怎麽可能會……

哦……我是冒險者,她是冒險者行會總會長,那沒事了……

隨後她把視線移回到真田齋身上:“你們出現在這裏並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他看著她:“難道是……”

“不,並不是我,我隻是負責來接你們過去的而已。”

能讓總會長親自來矛城接我們,這個人得有多大的權利。

“不過在那之前……”少女說,“真田齋,兩年了,讓我看看你的水平到底有沒有進步!”

說完她從刀鞘裏抽出武士刀化為一道血紅的陰影就向真田齋疾馳而去。

“易遙讓開!”

我向後一跳躍到場邊。

少女的武士刀在空中劃過一道紅月般的殘影向真田齋砍去。

“哐”的一聲,他抽出自己的“黃泉”橫在麵前擋住這一擊。

“你對這把刀掌握得還不錯啊。”

“那是你給我的,我拚了命也會掌握它的!”

“真田齋,你知道嗎,‘黃泉’和‘彼岸’原本是一對刀。”

“一對?”

激烈的交戰中,兩人還能抽出空閑交談著,就仿佛是許久沒見的老友切磋武藝一樣。

“對,你的‘黃泉’和我的‘彼岸’”

真田齋所使用的武士刀是淡黃色刀刃深黑色刀背,而深夏的武士刀是血紅色刀刃黑色刀背。

“那你為什麽要把‘黃泉’給我……”

“因為當時的你很迷茫,奶奶的死給你的內心造成了巨大的衝擊,而你又是一個不甘於沉淪的人,但現實並非像童話一樣美好,所以你迷茫了。”

真田齋一記直刺擊退了深夏,兩人拉開了距離。

“看來你並沒有退步。”少女說,“那把刀——黃泉,黃泉彼岸,我是給你用來斬斷內心的過往,但你的進步也沒能讓我滿意。真田齋,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就和我說吧,畢竟你和她也是我冒險者行會中的一員……”

“我……”他握緊著刀柄,“不想拖累更多人了。”

接著用隻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小西西……”

“冒險者行會的兄弟姐妹們從來不會認為同伴們的請求是拖累,真田齋!你內心的這個雜念就由我來用‘彼岸’斬斷它吧!”

隨即少女的身體爆發出強烈的黑紅色鬥氣,接著一朵,兩朵,三朵,四朵……八朵血紅色的彼岸花出現環繞在她身邊。

“等等!”

真田齋慌了,而我連忙翻過觀眾席逃得遠遠的,我可不想被這看起來就像是大招的技能給波及到。

“在此綻放的月下美人乃是送我墜入黃泉的彼岸花……”

“不要啊深夏!總會長大人!別用這招!”

“月下……”

真田齋連忙用黃泉護住自己。

“彼岸花……”

“救命!易遙救我!救……啊!”

接著一朵巨大的彼岸花浮現在角鬥場中心的地麵,隨著直衝天際的紅色光柱,那朵彼岸花突破地麵,將所有猶如刀片般鋒利的花瓣刺向天空。

真田齋看來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