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吃的最美味的一頓晚餐,來訪的朋友們加上我和小蝶足足有十一人,家裏的桌椅不夠多,馬倫直接帶著男人們出去又買了一套回來,並將它們擺在庭院裏拚成了一個大大的餐桌。
這頓晚餐將我們這些來自不同地方,不同階級,不同領域甚至不同世界的人們匯聚在一起,男人們喝著酒吹著牛,女孩子們在一起聊著自己喜歡的話題,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好朋友,大家之間沒有猜疑,沒有隔閡,有的隻是月光下歡聲笑語,夜幕下的最真實的自己。
他們因為我而改變了命運,也因為我而走到了一起。
作為酒水商人,馬倫是這些人中最能喝酒,也是最會說話的,但他並沒有上京那邊酒場上的糟粕文化,有的隻是真情流露和對雲雀的喜愛,惹得少女一臉紅暈。
真田齋依舊是那一副小混混的模樣,酒後的他似乎想要借著這個氛圍和紅藍少女說些什麽,但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隻流露出一絲憂鬱的眼神,隨後順著本性不失禮貌地“調戲”起她們,完全沒有冒險者行會分會長那副該有的嚴肅正經模樣,甚至差一點還和阻止他的西琳打了起來。
巴克和麥克看著滿桌子從未見過的食物不停地流口水,智力有缺陷的巴克不會考慮這麽多,就像麥克所說的那樣,隻要能填飽肚子他就很開心了。這個大個子是真的能吃,似乎還對小蝶燒的菜情有獨鍾,一邊吃還一邊不停地誇她手藝好,這讓小蝶高興得不得了,說終於有人能理解她的菜了,露露你就是個木頭腦袋什麽的。可事實就是,小蝶燒的菜也隻有巴克吃得最歡……
愛兒和嘉兒倒是斯斯文文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晚餐,她們沒有多少話,隻是在大家說起她們的時候才會禮貌地回答,但我看到她們是真正喜歡現在愉快溫馨的氛圍,喜歡真情實意的大家,喜歡著這個活生生的世界。
普倫特和我說起了在卡斯特城與我們分別之後發生的事,他與一些誌同道合的好友成立了“白羽騎士團”,並吸納了很多與他們有著共同理想的同誌,不過因為他們隻是一個沒有得到官方承認的民間組織,所以所做的一切也絲毫得不到報酬,不過他說,為了內心的正義,他會將這個事業堅持下去,他堅信遲早有一天,這個世界會變得如我所說的那般光明。
但在我問道他為什麽不選擇加入“白翼騎士團”的時候,他沉默了,僅僅隻是告訴我他是從那裏主動退出的,也告誡我不要再去過多地了解他們。
看來普倫特是知道些什麽的,他胸口的盔甲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刮擦過,隻能隱隱約約地看出白色羽翼的輪廓,我想,他選擇退出,也是為了自己內心的正義,不想與他們同流合汙吧。
這一頓飯小蝶也吃得很開心,不斷地拿出手機記錄下這珍貴的時刻,她說有了小時候回家過年時所有人圍坐在一起吃團圓飯的感覺,這是一段寶貴且值得銘刻的時光。
但我記得小蝶和我說過,她其實並不喜歡老家的團圓飯,因為她爸爸是市長,每到一家人團聚的時候,總會有各種親戚想著辦法阿諛奉承她爸爸,但同時也很看不慣她的優渥家境,趁她爸爸不在時對她說著冷嘲熱諷的話語。
小時候的她不懂這些,但長大懂事後她更多的隻是感到惋惜。
她說他不明白,大家都是一家人,忙碌了一年後,有個這麽難得聚在一起的機會,為什麽不好好享受這段來之不易的美妙時光,非要將社會上的那些阿世媚俗的習慣帶進團圓的時刻呢。
小蝶完美得像是隻存在於二次元中的女孩,乖巧,懂事,又漂亮又不亂花錢,脾氣也好,永遠以一顆善良的心對待著周圍的人和這個世界。
晚餐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希澤忽然出現在了門口。
“喲,易遙,和這麽多人一起吃飯怎麽把我給忘了呀?”他摘下墨鏡從馬車上下來向院子裏望了一眼。
哥……你這大晚上戴墨鏡看得清路嗎……
“喲,這位不是寶來賭……寶來珠寶店的希澤大老板嗎?”馬倫好像認識他,“難道你也和我們的易遙大小姐認識?來來來,不管怎麽說,來了就是客,進來喝一杯。”
“大小姐?”希澤吩咐馬車離去後將墨鏡別在上衣口袋裏走了進來,“真沒想到啊,易遙,這才幾天沒見你就成大小姐了?還是馬倫大老板說的,難不成你認他當幹爹了?”
隨後他用開玩笑般的口氣說:“那你還不如來認我,你看看馬倫這肚子,他這以後老了能不能走動路還是個問題呢。”
“去去去,在人家小姑娘麵前說什麽呢。”
“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易遙,這些人都是你的……”
“朋友。”我說。
“易遙,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啊,既然是朋友聚餐,那我咋沒收到邀請呢?”希澤隨意地坐在馬倫身旁的空位。
我淡淡一笑:“我相信你的情報網。”
然而事實卻是,我並沒有邀請他們,這些人的出現完全隻是個巧合,巧合到令我都感到意外。
還有,既然你能出現在這裏,那麽說明肯定是有人把這件事通知了你,這個人或許不在我的朋友們當中,但肯定會是外麵的某個路人,他在觀察著這裏發生的一切,這麽說來的話在我家附近你肯定安排了情報人員。
這個危險的男人這次來又有什麽事嗎……
“哎,哪有邀請,我們也不過是來看看易遙的,偶爾湊到了一起而已,大家說是不是啊?”
“我……我每天都會來看易遙的。”
“哈哈哈!易遙可是我們行會的重要成員呢,受了傷作為分會長的我怎麽可能不來呢,小西西,來給我倒杯酒!”
“你還喝?我不會背你回去的!”
“鄙人曾經被易遙救過一命。”
“……”
在場除了紅藍少女外,幾乎所有人都說了我的事。
“這下你信了吧。”馬倫給他倒了杯酒,“你看看你,剛剛還懷疑易遙,這杯酒你說該不該喝。”
“該喝,該喝。”
希澤拿起酒杯起身向我點頭示意,接著一口灌下。
“嘖,這酒還可以啊,老馬,莫不是你從自家帶的?”
“那當然啊,這可是我自己喝的那些呢,和市麵上那些表裏不一的劣質品可不一樣。”
“美酒佳釀,餘韻無窮。來,老馬,我這第二杯敬你!”
“要不今日咱們來拚一把,不醉不休?”
“不不不,我認輸,我可沒你那麽好的酒量。”
“那行,不過咱別光喝酒,吃點菜唄,嚐嚐這個,這可是那兩個雙胞胎一樣的女孩子做的,可好吃了。”
希澤抬頭看了愛兒和嘉兒一眼,少女們的身體微微一顫。
吃掉馬倫掇來的食物,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豎起了大拇指:“不錯不錯,這味道,和我家的廚師有的一拚。”
“是吧,在場的這些女孩子們可一個比一個心靈手巧呢。”
……
希澤的到來並沒有讓氛圍變得嚴肅,他好像扮演著朋友一樣的身份和這些人融在了一起。
不過真田齋似乎有些介意,和他的交流也並不是很多。
紅藍少女因為他的到來有些拘謹,但希澤並沒有表露出她們是他的所有物這種態度,反而像是以第一次見麵的口吻在演著戲。
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麽,真的僅僅隻是來吃餐飯的嗎……
月亮爬上半空的時候,晚餐也結束了,桌子上隻剩下一些食物殘羹和空的酒瓶。
路上空****的沒有任何一個人,隻有魔法燈在散發著孤獨的光芒。
巴克和麥克拍著肚子躺在椅子上說這是他們吃過的最美味也是最飽的一餐。
普倫特微紅著臉醉醺醺地和我行了個禮道別,雲雀也跟著馬倫離開了這裏。
至於真田齋,不出西琳所料,已經醉得趴在桌子上起不來。
明明以前是個地痞流氓,沒想到酒量居然這麽差。
最後還是在西琳罵罵咧咧聲中被攙扶了出去。
“叫你別喝多你還喝這麽多!說多少話你都聽不進去!”
“我……我沒醉……我……我還能……”
“你還能喝個錘子!”
“我……我有罪……那……那些少女們……我……我對不起她們……”
“好好好,你對不起,對不起。喝醉了一派胡言。”
“我……我沒說胡話……”
“……”
“哎喲好疼!小西西你在幹嘛,你這麽暴力以後沒人會要你的!”
我看到西琳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這句話我怎麽好像也和某人說過,不過她現在已經成為了我的女朋友了。
“那大姐頭我們也走啦。”
“大姐頭一定要保護身體呀。”
消化完畢後的巴克麥克也準備離開。
“你們等一下。”我喊住了他們,並讓小蝶從屋裏拿出10枚奧城幣遞給了他們。
“大姐頭這是?”
看了一眼桌上的生命水,我向他們甜甜地笑道:“這是你們關心的謝禮,是你們應該得的,收下吧。”
這一次他們沒有拒絕,隻是充滿感激地向我鞠了個躬。
“謝謝大姐頭!”
“沒什麽,回去的路上注意點安全,別給人搶了。”
雖然好像隻有他們搶別人的份,不過我相信現在的他們已經不會再做那種事了。
救贖……以自己最好的姿態生活著。
送走了其他人後,院子裏隻剩下了我,小蝶,紅藍少女和希澤了。
“有什麽想說的現在你可以說了。”我說。
“沒什麽想說的,我隻有一個請求。”
“請求?”
“我想把愛兒和嘉兒她們暫時借住在你這裏,可不可以?我會支付相應的費用。”
我看向屋內正在忙著清洗碗碟的少女們。
“這我沒問題,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還是說你有著什麽其他的目的?”
他從上衣口袋拿出墨鏡,打開。
“我沒有什麽目的也沒有什麽圈套,你還記得我之前問過你的一句話嗎?”
“什麽話?”
起身將墨鏡戴到臉上,他向我露出了個極具深意的笑容。
“易遙,你到底有著多大的人格魅力?”
“……”
我沒有回答,隨後他轉身擺了擺手向外走去。
“我現在算是知道這個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