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丟下這句話就跳出窗外,我連忙示意雲雀扶著我跟了過去。

透過破碎的窗戶向下看去,院子的大門被破開歪歪扭扭地倒在一邊,草地上殘留著火星,空氣中彌漫著火焰燃燒的味道,精心修剪好的花園被破壞得千瘡百孔,整個院子裏一片狼藉。好幾個黑衣人正手持利器與紅藍少女發生著戰鬥,小蝶站在我所處的二樓正下方一腳踢飛了想要闖入室內的敵人。院外的路上,被真田齋派來的4位冒險者們更是在與數十位黑衣人交手。

四周充斥著兵器的交擊聲和人們的叫喊聲。

這是……有人趁著黑夜襲擊了我們?

我緊皺眉頭,扶著窗台,想要去幫助小蝶,然而身體的無力告訴我現在下去就是個累贅,誰也幫不了,不被人發現保護好自己才是現在我能做的。

紅藍少女雖說身著女仆裝,但進入戰鬥狀態後完全看不出是個柔弱的女孩子,嘉愛麗擅長腿腳,愛伊莎則是拳頭。兩位少女在一起配合得天衣無縫,可攻可守,可進可退,甚至連動作都心有靈犀,默契度極高。愛兒極具力量的一拳打出去的瞬間,嘉兒就知道她想要什麽配合,一道藍影閃到敵人的身後。姐姐的一擊使得對方連連後退,此時早已準備好的嘉兒抬起腳,一道漂亮的回旋踢直接擊中他的腰部,黑衣人整個就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最後捂著肚子抽搐著失去了行動能力。

她們的這種默契度可以說連我和小蝶都比不上,若是真正與其交手的話,不借助撲克牌或者其他武器,我們可能還不是她們的對手。

兩位少女不一會兒就毫發無損地將院子內的6位黑衣人打趴在地。

小蝶則守在前門處,隻要有人偷偷地想溜進來,就會被她無情地打飛,她的能力比我要低一點,但這些敵人似乎也不是特別強的樣子,和我們之前被綁的那夥人差不多,一對一的話小蝶完全不在話下。

但路上的那些冒險者們可就沒那麽好運了,雖說他們都擁有A級左右的實力,但寡不敵眾,在紅藍少女擊敗自己的對手後他們已經敗下陣來,不過這些黑衣人似乎並不想取他們的性命,隻是將他們打傷後便直衝我們而來。

“嘉兒。”

“是!姐姐!我準備好了!”

“你們想要做什麽?”此時小蝶也解決完院子內剩下的敵人,看到愛兒和嘉兒兩人想要去麵對數十人之多的敵人,不免擔憂道。

“小蝶姐姐放心好了。”嘉兒和她姐姐一樣以優雅的姿勢向前走著,回頭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示意我們不用擔心。

“那麽讓我們獻上一場華麗的舞蹈吧。”

愛伊莎抬起手,我看到她的手臂上漸漸凝聚起了紅色的霧氣,形成狼爪,同時淡藍色的霧氣匯聚在嘉愛麗的腳後跟,凝聚成三對鋒利的刀片,一如之前與我戰鬥時所使用的武器。

麵對來勢洶洶的敵人,愛兒打了個響指。

“舞會,開始!”

此時,時間仿佛被凝固了般,在漆黑的夜幕和皎潔的月光下,彌漫著淡白色霧氣的路上,我隻看到她們美妙的身影優雅地舞動著四肢,像漫步在黑夜中的孤獨精靈,又像是曲高和寡的高雅舞者。以夜幕為舞台,以月光為聚光燈,以黑衣人為“舞伴”,穿梭其中上演著無聲的舞蹈。

敵人的哀嚎便是最好的伴樂,僅僅隻過了數秒,在一陣紅與藍光的交織中,舞會迎來了落幕。

手上和腳部的武器隨著相應顏色的霧氣散去,愛兒雙**叉拎起裙擺向我行了個禮,而嘉兒則伸出手比了個勝利的姿勢。

我收回之前可能還不是她們對手的這句話。

因為以她們剛才的實力,已經遠在我們之上……

……

這是“影”所派來的一支暗殺小隊,第二天清晨真田齋給我們帶來了這個消息。

“也就是說,他們真的是想殺掉我和露露了嗎?”

小蝶一臉困倦地打著哈欠坐在一樓的沙發上問真田齋。

昨天晚上幾乎是個不眠夜,在擊退來襲的黑衣人後,為了防止還會有第二撥襲擊。小蝶主動提出了要值守夜晚的請求,這也就導致她幾乎整晚沒睡。

看著她昨天白天好不容易消失的黑眼圈又出現在可愛的臉龐上,我不免有些心疼。

雖然她一直安慰我說沒關係,讓我好好休息,可我又怎麽能安心睡著。

愛兒和嘉兒正在廚房著手我們的早餐,昨晚受傷的冒險者們在她們的照料下恢複得差不多後,早上互相攙扶著已經回去了,並將這些消息通知了真田齋。

庭院裏亂糟糟的,倒塌的支架,破損的大門,地麵上到處都是燒焦的痕跡,那些受傷較輕的黑衣人們趁著夜色帶著剩下的同伴逃走,隻留下幹涸的黑色血液,一些維護人員正在幫我們清理著現場。

這麽一折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院子裏的花草才能恢複成原來的樣子了。

“‘影’的膽子還真是大啊,就這麽直接把暗殺小隊派進城裏來?”真田齋雙手抱胸,背靠著沙發旁的牆壁說道。

“發動這樣的襲擊極易引起人們的注意,從而會招來‘白翼騎士團’,‘影’的首領應該不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啊。但是,為什麽從昨晚事發到現在,沒有見到任何騎士團的人影?”

“沒有殺掉我派過來的冒險者,說明他們並不想與冒險者行會樹立太深的仇恨,可為什麽要對你們倆下狠手……”

他低頭看向沙發上的我和小蝶。

“先是綁架你們,又是暗殺你們,易遙你告訴我,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我苦笑道:“這些雲雀沒告訴你嗎?”

“雲雀?你說那個天天在行會門口販賣情報的女孩?我聽別人說她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是她,她沒說什麽嗎?”

“她隻和我說了你們被綁架這件事。”

雲雀沒有告訴他有關“耀”的事情,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說出這些事實除了真正經曆過的我和小蝶外不會有人相信。

“你是怎麽看待‘耀’和‘白翼騎士團’的?”我拋出了這個問題。

“為什麽這麽問,他們和一直找你們麻煩的‘影’有什麽關係?”

“你先回答我這個問題。”

真田齋露出了他標準的痞裏痞氣的笑容:“易遙,我總感覺你被卷入了什麽危險的事件。好吧,那我就告訴你……”

“‘耀’這個組織我以前就接觸過,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洗劫村落的那件事吧?”

我點了點頭。

“那就是‘耀’現在的高層領導人之一——賴默爾組織的,當時他就是那個黑道團夥的首領。真是可笑,身為被世人愛戴的‘耀’的領導人,其另一麵居然是販賣人口的黑道首領。我不覺得‘耀’的領導隊伍中有這種人的存在會是什麽好的組織,但也不能否定他們的確救了一些城裏的病人。”

剝奪了別人的生命通過金錢給予了他人,這不能說是救,這隻是一場交易而已。

“你隻說對了一半。”

“嗯?”

我示意他繼續說。

“至於‘白翼騎士團’,他們是由奧拉蒂亞城直接派遣下來的,一直以來都守護著城裏的安全,但最近就很蹊蹺,先不說昨晚發生了那麽大的事都沒有人過來,城裏失蹤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好像也沒有動靜。”

因為純白的羽翼早已被黑暗所浸染。

“團長雷迪夫我聽自家的冒險者說過他好像在策劃著什麽事,整天神神秘秘地和‘耀’的首領魯爾一起出城,對越來越混亂的城內秩序充耳不聞。”

他歎了口氣:“你要問我對他們怎麽看,我沒有太多想法,隻覺得這座城市在他們的影響下,慢慢地偏離了正軌……”

僅僅隻是偏離了正軌嗎?這都快要跌入無法掙脫的深淵了好嗎!

“易遙,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們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

“易遙,小蝶,早餐做好了哦。”

此時嘉兒正端著一碟金黃色的煎餅站在餐桌旁,我和她們說過有其他人在的情況下叫我易遙這個名字。

“走吧,我們先吃早飯吧。”

……

“你們……沒騙我吧?”

吃完早餐後真田齋一臉嚴肅地看著我,對我剛剛所說的話很不相信。

我將前天雲雀帶回來的情報全都告訴了眼前的男人。

“我沒必要騙你,這就是我對你剛才問題的回答。”

拿起餐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水遞給他。

“你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魯爾的陰謀?”

“你剛剛還說這座城市偏離了正軌。”

“……”

看他因為過於震驚的事實而說不出話,我繼續道,“我知道你肯定會懷疑我說的真相,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們僅僅隻是普通的兩個女孩子而已,‘影’有必要花費這麽大的代價找我們麻煩嗎?”

“這一次的襲擊,包括上次的綁架都是‘耀’在背後策劃,‘影’隻是一個棋子而已。”

“你說得有道理……”

“這個世界的魔法守恒規則你也知道,難道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如此神奇的生命水嗎?”

我也給自己和小蝶倒了杯水:“以及魯爾和雷迪夫所策劃的政變也是事實。”

“……”

一段沉默後真田齋開了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覺得你會相信我說的話。”

被歌舞升平蒙蔽了雙眼的人不會去相信殘忍的事實,他們隻會相信自己所願意相信的事實,趨利避害,人類在這方麵和動物一樣。

在聽了我的這番話後,真田齋輕笑一聲:“嗬,我曾經是個流氓。輕浮,狂傲,自大,後來是她救了我。”

“誰?”

“冒險者行會總會長,她告訴我她最看不起的就是我這種人,總是自以為是,給周圍的人帶來麻煩還毫不自覺。但她還是救了我,還讓我跟她後麵學習武技,並且讓我當上了這座城市的分會長。她曾經和我說過,建立冒險者行會的最初目的是解決人們的困難,希望有冒險者行會存在的地方都是一座美好的花園。但我辜負了她……她去了奧拉蒂亞城整整兩年,這段時間我漸漸沉迷在燈紅酒綠的世界,忘了初心,也忘了最初的目的。”

他起身拿起水杯一口灌下。

“現在,是時候回報她的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