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很抱歉對你隱瞞了這麽長時間,現在我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
小蝶一邊在空中與白裙少女戰鬥,一邊通過類似心靈感應的方式和我交流。
作為凡人的我,已經受傷的身體根本沒有辦法去幫助她,硬要上的話,說不定還會成為累贅。
所以我隻能站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一邊為小蝶祈禱著,一邊傾聽著她訴說自己的秘密。
“露露,一切都要從很久之前的那場‘鴻門宴’說起。”
“那場晚宴,是魯爾精心設計的陷阱,他的目的有很多,其中一個就是活捉你。”
“我一開始並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捉你,如果說是因為我們拆穿了‘生命水’的陰謀,那他完全可以在將我抓到之後直接殺掉我以絕後患,然後再放出我還活著的消息誘騙你過來,可他並沒有這麽做。”
隨著小蝶的訴說,我回想起那時發生的事情,也因為那件事,我和小蝶被迫分開了很久,我跟著真田齋去了矛城,而小蝶則被他關入了大牢。
“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我明白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他需要一個神明的載體。”
“說起來可能你不會相信,我就是在那時被植入了人造的‘神明基因’”
“你可能會奇怪,什麽是‘神明基因’?”
“那是魯爾研究出來的一種可以將人類轉變成神明的基因,說是病毒更加準確。”
“因為它就像病毒一樣可以改變人體的內部結構,從而使這個人達到與神明無異的高度,也就是——人造神明。”
“魯爾覺得自己在有生之年就算將‘耀光神’召喚了出來,也可能無法徹底掌控她。”
“所以他早就改變了研究方向,從請神變成了造神,也就是說他想要創造出一個可以被他掌控的神明。”
“很顯然,他失敗了。”
小蝶輕笑一聲:“現在想起來還是有點後怕呢,露露。也許是我們體內擁有不一樣的力量的緣故,在魯爾眼裏,我們是神明載體最適合的人選,而在我們當中,你又是優於我的人員。”
“因為露露你的靈魂很幹淨,所以一開始你是他選定的最適合作為神明載體的人選,所以他才會不惜任何代價活捉你。”
“但後來他沒有抓到你,卻意外地抓到了我,他就隻能將神明的基因注入我的身體。”
“當時我害怕的不得了,害怕自己會死掉,害怕會永遠見不到你,更害怕自己會變成失去理智的神明,就算見到了你,也會不認識你,甚至會對你大打出手,那樣還不如讓我死掉算了。”
“但很神奇的是,我的身體卻並沒有如他所願發生變化成為神明,反而變虛弱了很多,惱羞成怒的魯爾認為自己的實驗失敗了,隻得又將我重新關入大牢。”
“之後沒過多久,你就出現在我眼前,將我從地獄中拯救了出來。”
“其實,魯爾的實驗並沒有失敗,他隻是出現了一點小差錯,導致當時神明的基因沒有和我的身體很好地融合。”
“但它就像是一顆延時炸彈一樣,神明的基因隻是在我的身體裏沉睡著而已,在被你救出來之後沒多久,它就忽然爆炸了。”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夜晚,神明基因在改造我身體的時候我根本沒有感覺。就像是睡了一覺,一覺醒來之後,我就發現自己的實力增長了很多,甚至超過了露露你,嘿嘿……”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又調皮地笑了一聲。
“但我的身體並沒有發生任何改變,我還是那個深愛著你的小蝶。”
小蝶的這幾句話讓我忽然想起來,其實我之前早就發現她的實力增長得有點超乎我的想象,當時淺夏來我家的時候也和我單獨說過有關於小蝶的事情。
她告訴我小蝶的內心就像是一麵平靜的湖水,我們隻能看到湖水之上的平靜,而對水下的情況卻一無所知。
當時她就警告過我:小蝶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們。
而我那時卻因為過於忙碌,加上小蝶從外表看也沒什麽奇怪的地方,所以根本沒有把她的這句話放在心上,原來……
“一開始我還很擔心,擔心自己以後會不會突然暴走,會不會突然變成神明。但後來時間長了,我卻發現自己能夠很好的掌握體內這股本該屬於神明的力量。自此之後,我內心的石頭也就放下了,因為我知道,現在是輪到我保護你的時候了。”
“但我一直不敢和你說這件事,我怕你會因為沒有保護好我而自責,更怕你會因為我神明的身份而動搖自己的信念。”
小蝶尷尬地笑了笑:“畢竟,我們那時的目標就是消滅降臨於這個世界的半神嘛。”
“後來,我原本想在麵對天父的時候將體內的這股力量釋放出來,但那時你阻止了我,露露,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陪伴著我,教會我什麽是堅強。”
“隻不過現在……”
半空中,小蝶深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將自己體內的所有力量匯聚在手心,形成一個小太陽般的亮點。
“我想要讓你活下去。”
“我是人造出來的‘耀光神’,是冒牌貨,而那位少女是真正的神明,她想要殺掉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我也擁有神明的力量,她要殺掉我沒那麽輕鬆。”
“隻不過,我和她同樣都是光係的神明,所以接下來,露露,請你閉上眼,不然的話,一會的光芒可能會傷害你的眼睛。”
“等你睜開眼的時候……”
小蝶握緊了手心的光芒,在我眼前的她,是一位美麗的天使。
即使她和真正的耀光神一樣,操縱的是導致這個世界終結的光明,但她又和她不一樣——因為她要用這份光明,為這個世界帶來新的色彩。
“將會是一個,新的世界!”
她展開了純白的雙翼,眼神裏充滿了堅定。
她向著少女衝了過去,以絕對無法閃躲的速度。
她手心的光芒和太陽一樣閃閃發光。
而少女也察覺到了小蝶的這一擊不同尋常,她擺好姿態,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這將是決定這個世界未來的一次攻擊。
但我卻閉上了眼睛。
小蝶……
……
……
……
四周傳來巨大的聲響,地麵都為之顫抖不已,即使我閉上的雙眼,耀眼的光芒也穿透了我的眼皮,猶如氫彈爆炸般在我的瞳孔裏留下一個許久才消失的亮點。
起風了,一開始是微風,後來隨著爆炸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急到仿佛是一個龍卷風,差點將我卷到了天上。
接著,風慢慢停了。
我也緩緩睜開了雙眼。
四周依舊是一片虛無的大地,因為剛剛的狂風,地上什麽都沒有留下。
難道小蝶失敗了?
我的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抬起頭向著天空望去。
沒有耀光神,也沒有小蝶,隻有無邊無際的白色。
結果到底怎麽樣了?
我心亂如麻。
忽然,猶如白紙般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亮點,接著,一位折翼的天使落了下來。
我看到了她,她是小蝶。
我的心開始狂跳,連忙朝她跑去,然後站在地上,一把接住了從天空中墜落的天使。
仿佛天使降臨我身邊一樣。
“露露……”
少女在我的懷裏動了動蒼白的嘴唇:“還能再看到你,真好……”
她幸福地對我笑著,示意我將她放到地上。
真的是小蝶,真的是小蝶!她還活著!
隻是,她沒辦法站起來了。
我剛將她放到地麵上,她就一歪,身體像軟綿綿的棉花糖一樣倒了下去。
她倒在了地上,血液止不住地從她的額頭上向外流出。
這時我才發現,她的身體上到處都是傷口,並且沒辦法像之前那樣自我愈合。
白色的鮮血滲入白色的大地,一時讓人無法分清那到底是泥土還是血液。
我半跪在她麵前,將她的上半身放在膝蓋上,下意識地準備撕開自己的衣服幫她止血。
但她製止了我。
“露露……”
小蝶大口喘著氣,表情非常痛苦。
“我在。”
我回應著她的呼喚。
我的心仿佛被撕開了一樣。
她搖了搖頭對我擠出一絲微笑,視線全部放在我的身上,像是要將我的所有一切深深地鐫刻在腦海裏永不遺忘。
我想要帶她去找醫師,可在這個什麽都沒有的大地,我又能找到誰呢?
不知不覺,又起風了。
狂風呼嘯,似是在嘲笑我的無能。
她抬起右手,有什麽東西在她的手裏閃閃發光。
那是一把銀白色的手槍,上麵鐫刻的蝴蝶花紋異常美麗。
“露露,可以最後……再拜托你一件事嗎?”
她把手槍交給了我,用細微的聲音對我說:“我,不想成為神明。”
說完,她哭了。
她的唇色已經蒼白,她的麵容已經扭曲。
這個時候,我明白了一切,眼淚止不住地流下。
“就算有討厭的事和悲傷的事,但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很多想要守護的東西。”
她努力壓抑著身體的疼痛:“而你,是我最想守護的人。”
緊接著,小蝶的身體忽然抽搐了起來,就像是有什麽東西想要鑽破她的軀體跑出來一樣。
“呃……呃啊啊啊!!!”
“小蝶!!!”
“休想……傷害……露露!”
她一把咬住下唇,用自己強大的意誌力克製住了身體裏的那股躁動。
血液從她的嘴角留下,也從我的心頭流下。
“露露……好高興……”
她的視線從未從我的身上離開。
“在最後一刻,是你陪伴著我,真的……好開心……”
我早已泣不成聲。
“那個……露露……”
“嗯……?”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連忙擦掉了它,生怕下一秒,她的音容就會從我的眼前消失。
“你可不可以再……親我一下……”
“……”
沒有太陽,但我卻感到身體裏的血液像是沸騰了一般。
我低下頭,一邊哭著,一邊吻了上去。
她靜靜地閉上了眼睛,蒼白的臉龐恢複成我最愛的那位少女。
“我愛你,小蝶……”
唇齒的溫暖從未改變,她依然是我最熟悉的那個女孩。
良久,分開。小蝶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微風吹起她的紫色長發,像是輕舞飛揚的花蝴蝶。
“露露,時間到了。”
她溫柔地看著我,雙眼似水:“不要讓我……傷害你。”
身體裏的血忽然冷了下去,一同冷下去的,還有我的心。
淚水迷糊了我的視線,也將小蝶的音容模糊成一團,我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槍。
這把手槍明明很輕,但此時在我手裏卻猶如千斤般沉重。
彈夾裏還剩最後一發子彈。
“啊啊啊啊啊!!!”
我朝著天空,朝著這個世界,大聲嘶吼著。
小蝶的嘴角浮出最後一絲微笑,她是那麽的美麗。
“我愛你,露露。”
“砰——”
……
……
……
你是我生命的全部,而神明卻將你從我身邊剝離。
……
……
……
沒有你的未來,我該如何是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