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戰地醫院,愛兒的虛幻的身體消失了,用米兒的話來說,那是因為她“夢醒”之後,凝聚著這段時間的記憶思念體已經回到了原來的身體中。
我看向病**,在被愛兒壓得略微有些凹陷的潔白床單上,不知為何留下了一紅一藍兩根發帶。
這段時間對於愛兒來說是一場夢。
我走過去,將那兩根發帶拾起。
而對於我們來說,何嚐不是一段值得銘刻的記憶呢?
就像閃閃發光的寶石一樣彌足珍貴。
“你要哪一根?”
我將手中的發帶展示給身旁的小蝶。
“這個是……?”
“她們留下的……禮物。”
“唔。”
小蝶思考了一會,最後從我手裏挑選了那根藍色的發帶:“我要這個。”
“我還以為你會要更可愛的紅色呢?”
“雖然我也很喜歡紅色,但是它更適合你。”
“為什麽?”
“因為紅色是愛兒的顏色,藍色是嘉兒的顏色,愛兒的性格更像你,而嘉兒則和我差不多,所以,露露你就好好地收下吧!”
我將紅色的發帶收回口袋:“沒想到你還考慮了這麽多。”
“不係上去嗎?”
這個時候我發現小蝶已經熟練地將嘉兒的藍色發帶在自己的紫色長發後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不了,我先放在口袋裏吧,這麽珍貴的東西我怕把它弄丟了。”
小蝶疑惑地看著我。
“在現在這個特殊時期。”我解釋道,“說不定下一秒我們就會遇到危險,要是一不小心將發帶弄丟了的話,那我會後悔死的,所以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出現,我就先不係了。”
“唔嗯……”
小蝶點了點頭,似乎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那我也……也先摘下來好了。”
說著,她就伸手要去解開剛係上去的發帶。
我阻止了她。
“哎?”
“你不用取下來。”
“嗯?”
“因為我會保護你,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討厭,還有別人在看著呢。”
……
從戰地醫院裏出來之後,米兒接到了香草傳來的通訊,但奇怪的是,這個通訊似乎隻是單獨撥給米兒的,我和小蝶的通訊珠沒有響。
“嗯,嗯,我知道了,我一會就回去。”米兒的麵色有些凝重,看起來不是個好消息。
“你問露露和小蝶的情況?她們現在很好,不需要你擔心的啦。”
“愛兒和嘉兒……?”提到這兩個名字的時候,米兒的表情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過來,“她們的事情已經處理完畢了,算是一個很好的結局,具體情況我回來再和你說吧。”
“嗯好,我知道了,這件事我不會說的。”
“那就先這樣了,我和露露她們告別之後就回來。”
隨後,米兒微笑著向我們走來。
搶在米兒開口之前,我說道:“米兒你如果有事的話就先回去吧,我和小蝶不需要你和香草擔心的。”
“是嗎,看起來你們成長了很多呢。”
我笑了笑:“成長倒說不上,隻是因為我們失去了很多,所以才格外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米兒也笑了,她向我們行了個優雅的分別禮:“這很像你會說的話,但,無論發生什麽,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你們是這個世界的希望。”
我們是這個世界的希望……
這句話已經許久沒有聽到過了,要不是米兒再次說出來,我都快忘記我和小蝶體內擁有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了。
“那麽,露露,小蝶,還有這位美麗的璃璃子小姐,下次再見麵的時候,我希望還能看到健康的你們,願鳶尾女神照亮你們前程的道路。”
“米兒導師再見。”
“米兒姐姐下次見喔。”
“嗯,各位再見。”
隨後,她腳底生風,淡然地飛到半空中,向我們再次道別之後消失在了天邊。
她走的這麽急,一定是有什麽很要緊的事情要去處理吧。
……
目送著米兒離開之後,我帶著小蝶和璃璃子來到了附近的一間餐廳。
找了個人少的位置坐下,我將菜單遞給了她們。
“想吃什麽自己挑,但不要吃太多。”
璃璃子接過菜單嘟起了嘴:“我想吃露露親手做的……”
我白了她一眼:“現在沒有這個條件,還有,以前你失明的那段時間怎麽不見你這麽活潑?每天都跟丟了魂一樣的無精打采。”
璃璃子或許知道我是在開玩笑地“調侃”她,所以她更加“肆無忌憚”地翹起了小鼻子:“哼,露露你要是失明也會這樣的!當時我以為自己會再也看不到你了,所以才會感到絕望的啦,隻是沒想到,我還有再次見到光明的機會!”
我環顧了下四周,此時餐廳裏並沒有多少人,他們大部分都是因為對戰地醫院提供的夥食感到不滿而偷跑出來的輕傷員們。雖然在這裏可以吃到比較好的飯菜,但他們的臉上也沒有多少笑容,偶爾在說到捧腹處才會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因為對他們來說,相比於重傷,輕傷反而更加危險——輕傷意味著傷口很快就會恢複,傷口恢複之後就要再次趕赴前線,趕赴前線就意味著生死未仆。
所有人都想要活下來,但總要有人做出犧牲,當自己成為犧牲者時,他們會接受這個光榮的使命,但相同的,也會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
笑得出來才有鬼了。
“呐,說說你的故事吧,為什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還有你的眼睛……真的沒問題的嗎?”
我看著璃璃子流光溢彩、異常美麗的彩虹色長發問向她,在不久前分別的時候,她的頭發隻是剛剛抵達肩膀,而且也不是七彩的。
“話說你這頭發這麽好看,我都想要了。”
“嘻嘻,露露你想要麽,但我不給。”
“……”
我看著她笑嘻嘻地捧著自己的七彩長發遞到我麵前,接著又收回去的搞怪模樣,“垮”下了臉:“你怎麽現在跟小蝶一樣,總喜歡拿我開玩笑?”
“因為我喜歡你呀!”璃璃子倒是毫不避諱小蝶在場直接告白,惹得對方差點將嘴裏的茶噴了出來。
“璃璃子!露露她是我的!”
“哼,我才不管,雖然現在是你的,但以後就說不定了哦。”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你這麽說小蝶會把你‘殺掉’的。”
“到時候死在你的懷裏我也很滿足了!”
璃璃子一點也不在意,她現在這活潑的態度完全讓我無法將之前的她和現在的她聯係起來。
“別說什麽死不死的,米兒臨走之前的話被你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嗎?”
“嘻嘻。”
“還笑!快說說你到底發生了什麽吧。”
“嗯。”璃璃子收起了玩笑的姿態,她端起麵前的茶杯一邊喝一邊說,“其實這都是星之彩的功勞。”
“星之彩?”
雖然我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她撥弄著自己的長發:“星之彩讓我恢複了光明,不過嘛,代價就是頭發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不是挺好看的嗎?”我說。
“真的嗎?露露你不討厭嗎?”
“嗯。”我點了點頭,“我早說過了很好看,就像童話中公主的一樣,我都想要了。”
“嘻嘻。”璃璃子很開心,“你喜歡就好,不過我可不能給你喔。”
“沒關係,隻是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突然出現這麽大的變化,我擔心……”
“咳咳……”
我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璃璃子突然咳嗽了幾聲。
“怎麽了?”我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沒事啦,隻是嗆了而已。”
“喝慢一點啊,沒人和你搶,別嚇我啊……”
“嘿嘿。”
“你怎麽這笑聲也和小蝶一樣那麽‘淑女’?”
“露露我的笑聲哪裏‘淑女’了?”聽到我的話後,小蝶突然竄出來大聲反駁。
“哪裏不‘淑女’了?你一笑我渾身發抖。”
“好啊你個露露,到哪都想著損我是吧?”
“我才沒有損你,這是事實!”
“這是哪門子的事實?!露露你給我過來!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才叫‘淑女’!”
“我不!”
“你不過來,那我過去了啊!”
“噫!不要!光天化日之下不要動手動腳的啊!你這個小‘淑女’!”
……
吃完晚餐後,我也把璃璃子的近況理清了。
在我們離開之後,她和小女仆生活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小女仆把幽蘭這個家照料的很好,無論是巧克力、幽蘭、還是璃璃子,都很喜歡這個有點冒失的小女仆。
後來有一天她在夢中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城市,就像她失去光明的眼睛一樣,夢中的城市也失去了顏色。
她感到很害怕,但令她稍微安心的是——星之彩還陪在身邊。
這個夢持續了好幾天,她也在這個城市中轉了一圈,但依舊沒有發現任何人,就像是一個已經死亡的城市。
再次回到起點的時候,星之彩問她想不想讓這座城市恢複色彩?璃璃子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於是,星之彩融進了她的身體中,不僅是頭發,她整個人也在星之彩的作用下變成了一團“顏料”,接著她飛到了空中分裂成無數滴小顏料,像是下雨一樣落到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讓這座失去顏色的城市再次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這個時候,夢醒了。
醒來後的她發現能看見了,並且自己的頭發也變得像是夢境中的那樣五彩斑斕,異常美麗。
至於為什麽她知道了紅藍少女的事情,那也是星之彩告訴她的。
在最後的緊要關頭,她利用星之彩製造出來的空間通道來到幽冥森林並找到我們,當時正好是嘉兒和愛兒相遇的那一刻,也是空間波動最為激烈的時候,所以星之彩就趁這個時候利用自身的大部分能量展開了巨型空間通道幫助她們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園。
當我問起為什麽星之彩要幫助紅藍少女的時候,她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星之彩為什麽要這麽做,它也沒和我說。露露你說它是來自地外的高緯度生命,那它一定有著非做不可的理由。”
“不知道也沒關係。”我摸了摸她的腦袋,“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嗯。”
但是,我似乎知道這個答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