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多少發子彈？”
吃完晚餐，璃璃子先去洗澡了，這種事情她自己一個人還是沒有問題的，然後，我讓小蝶把手槍拿了出來。
銀色的槍身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美麗的曲線。
“5發。”她拔出彈夾，將裏麵的子彈一顆顆地擠了出來。
子彈“咕溜溜”地在桌子上滑動，隨後“噠”的一聲停在了槍身旁邊。
“隻剩下5發了嗎？”
“嗯。”
“好快。”
“因為我們遇到了很多敵人，所以用得快。”
“我是說時間過得好快。”
“……”
“露露你又要說令人感到臉紅的怪話了。”像是知道我要說什麽一樣，小蝶“哢噠哢噠”地又將子彈裝回彈夾：“不管時間過得快不快，有你在我身邊就夠了。這裏還剩下五顆子彈，如果按你所說子彈數是我們回家的計數器的話，那離我們回上京也不遠了。”
“那隻是我的第六感……”
“女孩子的第六感一般都很準的。”
“……”
別人我不敢保證，但在這個世界，小蝶的第六感簡直準到離譜。
“你說我們還有什麽敵人可以用得上這剩下的五顆子彈？”我問她。
“唔……”她歪著頭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思考趴在桌子上，“我不知道，這件事露露你應該比我清楚，我現在能想到的就隻有那個偽裝者，但你又說他不是我們的對手，那我就不知道誰會用得上這五顆子彈了。”
“身處危險的環境之中卻不知道敵人是誰，這才是最危險的。”
“那露露你說我們的敵人是誰？”
“現在最值得關注的應該是那個偽裝者，但不排除異域的商人也會對我們造成威脅，但論最危險的敵人，那就是白影和濁白了。”
“可……白影和濁白僅憑我的五發子彈是沒有辦法徹底擊敗的吧……”
“誰說需要用子彈來打敗它們？”
“那？”
“需要所有人的力量，雖然說它們是由人類強烈的正麵情緒引發的災難，但大家都沒有放棄希望，所有人都在為拯救這個世界而奮鬥著。”
“……”
“露露你又在說令人臉紅的中二話了！禁止！”
“噠噠噠……”
璃璃子穿著睡衣摸著樓梯的扶手從二樓走了下來，她應是洗完澡了，和我們道了晚安後，她沿著牆壁摸進自己的房間，而後我和小蝶也準備收拾收拾一起去洗漱。
溫潤的浴室，霧氣繚繞之中，看著眼前少女潔白如玉的後背，我拿起一旁的浴巾輕輕給她擦拭著。
和記憶中的場景一樣，這一次的洗浴我們沒有做很“過分”的事情，清理完身體之後便倒在同一張**相擁而眠。
不知過了多久，漆黑的房間中，小蝶睡著了，她的呼吸平穩而溫柔。
眼前飄過一團幽藍的霧氣，而後化作一位小女孩的模樣，在看到我還未睡著之後，滿是想要惡作劇的臉蛋上露出一絲不滿，仿佛在怪罪我為什麽還沒睡一樣。
“你呀，還想附到小蝶姐姐身上對我惡作劇嗎？”
我悄悄地問她，幽蘭聽到後小嘴一撅，“哼”的一聲把頭別過去：“那隻是小蝶姐姐的任務罷了。”
“我看你倒是樂在其中，別給小蝶帶壞了，我問你，你知道‘百合’的意思嗎？”
“百合？”
即使她張著嘴發不出聲音，但可能因為我被她附身過，倒是也能讀懂她想表達的意思。
“我看過一些書，就是那種……”
說著，她淡藍的臉上似乎飄起了一絲緋紅：“嗚哇哇……不好解釋啦，就是……就是……女孩子之間相互喜歡的意思嘛？”
看著她手忙腳亂但又對新奇事物好奇的態度，我問她說：“幽蘭喜歡我們嗎？”
“喜歡！”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幽蘭覺得自己和我們是百合嗎？”
“唔……”
她用手托著小腦袋思考了好一會兒。
“怎麽，有這麽難回答嗎？”
“不是……”
她怯怯地說道：“隻是我感覺，我喜歡露露和小蝶姐姐的這種喜歡，好像……不是我看的書裏的那種‘百合’的意思。”
“是呀，喜歡也分為很多種的喲，你對爸爸的喜歡，對我們的喜歡，對小動物的喜歡和對笑容的喜歡，這些喜歡都不一樣。”
“那露露姐姐和小蝶姐姐是百合嗎？”
幽蘭的問題讓我腦海裏不禁回想起許多曾經與小蝶經曆過的一切，隨後脫口而出：“我們不僅僅是百合，更是互為彼此。”
“唔……不太懂。”
我笑了笑：“幽蘭以後會明白的。”
“嗯！等我長大……”
忽然，她似是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幽靈永遠不會長大，話語便戛然而止，接著尷尬地笑了笑：“嘿嘿嘿，那我就不打擾露露姐姐的休息啦。”
而後，化作一道青煙消失。
屋子裏再次恢複清冷，希望她在鋪滿皎潔月光的城堡中不會哭泣。
……
夢。
我知道自己又做夢了，不過這一次的夢卻像是碎片一樣非常零散。
白裙少女拉著我的手在花海中散步，我看到夢中的花海少去了紅，藍，紫三種顏色，就連遠在天邊的彩虹也失去了相對應的顏色，隻剩下橙，黃，綠，青四色孤零零地在空中懸掛著。
“露露……”
她牽起我的手：“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這裏是哪裏？我的第一反應是上次和小蝶去過的花海，不過那是在這個世界現實中存在的場所，難道和夢中的這裏有什麽聯係？
見我沒有回答，她低下頭閉著眼睛笑道：“這裏不是上京，也不在你現在所處的異世界，而是在……”
她伸出手指向我的胸口：“你的內心。”
我的內心？
還未等我理解她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周圍的景色忽然猶如玻璃般破碎，另一場夢又開始了。
這是一個不知名的小鎮，一些居民圍著一個抱頭蹲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朝她指指點點。
“一定是這個孩子的錯，這個世界的異變也是！”
“她來到這裏之後災難才來的不是嗎？”
一個不知道從哪裏飛過來的西紅柿砸在她的身上，“啪”地一聲將好看的紫色連衣裙弄髒。
“把我的爸爸媽媽還給我！”
就像是引燃炸藥桶的火星，霎時間，各種象征著侮辱的雞蛋和髒菜葉猶如雨點般打在這個看起來隻有十多歲的女孩子身上。
“要不是你！我的孩子也不會死！”
“你應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嗚……”
小女孩悲傷地蹲在地上，用顫抖的雙手保護著自己的頭部，發出其他人根本就聽不到的微弱呐喊：“不……不是的……不是我……”
我想過去幫她，卻發現自己隻能作為一個旁觀者什麽都做不了。
許久，發泄完畢後的人群才帶著唾棄的眼神三三兩兩地散去。
直到周圍再次恢複安靜，渾身髒兮兮的小女孩才敢站起來，隨後像是察覺到了我的存在，她將雙臂放在胸前無助地抱著自己，用流淌著眼淚的悲傷表情看著我：“是我的錯嗎？我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明亮到刺眼的陽光下，我發現，她是出現在我上次夢境中的那個小女孩——史黛拉。
“該走了。”
還未等我回答她的問題，紫色人影出現在她身後，他看了我一眼，用寬厚的大手撫摸著史黛拉亂糟糟的腦袋，為她挑除卡在頭發中的雞蛋殼。
史黛拉抬起頭，悲傷地看向沒有盡頭的天邊：“又隻剩下我們了呢……”
小鎮的不遠處，一顆白色的隕石劃破天際呼嘯著落下。
“不管到哪裏，不管在哪裏，我們都一起度過吧。”
她一邊哭著，一邊和紫色的人影走向隕石墜落的方向：“如果是為了大家幸福的話，我……”
忽然，一陣眩目的亮光從遠方傳來，讓我不禁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夢境已經完成了破碎重啟，此時的我又身處一座破敗落寞的城市中。
這座城市像是被廢棄了很久，高大的建築物隻剩下了骨架，天空在下著不會融化的“鵝毛大雪”，飄飄揚揚地將世界染成一片雪白。
伴隨著“大雪”從天而降的，還有一些可怖的白色怪物們，它們在沒有人類，隻剩下鋼筋混凝土的建築群裏遊**，猶如一個個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但好在我似乎是獨立於這個世界的存在，它們即使看到了我也無動於衷，依舊毫無目的地在城市裏徘徊，徘徊，徘徊……
我走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腳下是一層厚厚不會融化的“雪”，抬頭一看，天空是一片純白，甚至都沒有太陽，亦或者說整個天空就是一片巨大的白色“太陽”。
四周安靜得出奇，隻有我踩在“雪”上發出的“嘎吱”聲，當我停下腳步的時候，便就什麽聲音都沒有了，讓人不免感到害怕——那種寂靜到讓人害怕的情緒。
當一片雪花飄在我手心的時候，我猛然想起，之前我在夢中來過這座城市。
隻是之前那次這座城市中還有人類——幾位我不認識的少女在與源源不斷的怪物們戰鬥著，但是現在——
我焦急地環顧四周，跑遍一個又一個的街角，卻發現她們不見了。
心中不知道為什麽湧現出一種不安，她們是誰？她們為什麽要與怪物戰鬥？她們現在又在哪？
冥冥之中我開始擔心她們的安危，並且耳邊似乎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
太遲了……
太遲了……
太遲了……
陡然之中，我看到一個白色的少女身影從屋頂閃過。
這個背影我非常熟悉，但又想不起來是誰，正當我想要追上去的時候，夢境忽然破碎。
那之後，我陷入了深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