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兒治療完卡斯特城的傷員後就先回去了,之後,我單獨把寧茜叫了出來,因為我很擔心在幻境中看到的她的那些記憶。
“露露……有什麽事嗎?非要單獨把我叫到這裏來說。”
一樓的倉庫間,這裏是之前醫生告訴我雲雀病情的地方,可能是由於記憶中偷聽我們對話的那件事,麵前的白裙少女顯得有些不自在。
我直接開門見山:“答應我不要做傻事。”
“欸?”
“雲雀的病並不是沒有希望,她好了以後還希望和你一起走下去,這是你們共同的心願,所以不要讓任何一方失望好嗎?”
“……”
她抿了抿嘴,然後笑著對我說:“露露,我還記得你和小蝶第一次出現在我眼前的那個夜晚,明明你們兩個隻是看起來很普通的女孩子,卻意外地很勇敢;明明我的生死和你們毫不相關,但你們卻救了我;明明我很懦弱,什麽都做不了,但你們卻一直不離不棄地陪在我身邊,你是,小蝶是,雲雀也是,你們讓我對這個本該絕望的世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有時候我在想,自己能為你們做些什麽,但最後卻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我不像雲雀擁有高超的調查技巧,也不像你們可以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我隻是一個喜歡唱歌的普通女孩子,我沒有辦法幫到你們,我……真是沒用……”
“……”
寧茜垂下了眉毛,她好聽的聲音讓人心疼,我拉起她的手:“不是哦,你的歌聲是我們最大的慰藉,你認為你自己一點用都沒有,可曾想過,在這座城市陷入絕望的危機之時,在大家都心浮氣躁變得狂亂的時候,是你的歌聲讓所有人的心靈重歸平靜。我們從未認為你一點用都沒有,相反,你和雲雀一樣,都是我和小蝶不可或缺的朋友。”
她抬起頭,用水靈的眼眸看著我:“露露,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
我毫不猶豫,信誓旦旦。
“竟然對這樣的我……”
“所以,不要再對自己感到悲觀,也不要做傻事好嗎?”
“我好開心……”
她輕輕抱住了我,雙手摩挲著我的背後:“露露,你的後背一直都是那麽地溫暖,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感受著從胸口傳來的柔軟,我沒有拒絕,也抱住了她——這個需要溫暖的女孩。
“如果你需要這溫暖的後背,那麽她隨時為你展開。”
“嗯。”
……
回到病房的時候,小蝶一眼就發現了我和寧茜的不對勁之處。
“露露,你的臉怎麽紅彤彤的?”
“那個……這是……”
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她壞笑著向我走來:“難不成我家露露不僅想始亂終棄,還要橫刀奪愛?”
我拍了她一下:“你在說什麽呢!不要瞎開玩笑。”
“嘿嘿嘿,被我猜中了吧,老實交代,和寧茜醬出去做什麽了?”
“那個,露露沒有對我做奇怪的事情……”
似是沒有分清小蝶是不是在開玩笑,寧茜紅著臉幫我解圍:“我……我隻是抱了她一下。”
“哦?”
小蝶眯起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真的沒有啦,我向鳶尾女神起誓!”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相信你了。”隨即她回過頭,“到你了,露露!你老實交代!對這個純情的女孩子做了什麽?!”
“哈?”我被她這突然的質問給問懵了,“我沒做啥啊。”
“孤女寡女同處一室,你以為我們人民警察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孤女寡女……”
你這家夥能不能別瞎造詞啊,能這麽輕易地相信寧茜就不信我?還有這孤女寡女是什麽鬼……
小蝶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你們兩個都是女孩子,可不就是孤女寡女嗎?”
“……”
“你這亂改古人創造的詞語,他們會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找你的!”
“找我幹嘛?做壞事的又不是我,倒是露露你可要當心了,做這些‘虧心事’可是要被雷劈的!”
“……”
“謔,你舍得我被雷劈?”
“我,唔……舍不得。”
“那不就行了,剛剛說的那麽凶巴巴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我不管,我就受委屈了,你要安慰我。”
“你不要過來啊,快把手從我的胸口拿開!還有其他女孩子在啊。”
“我偏不!”
“噗嗤……”
“噗哈……”
雲雀和寧茜直接被我和小蝶的日常拌嘴給逗笑了。
看著她們許久未露出的笑容,我也欣慰地笑了。
“露露你不準跑!差一點就被你給繞進去了!”
“我沒跑啊,我隻是去一下洗手間,話說倒是你能不能不要在醫院裏亂跑,很危險的。”
“露露你欺負我!”
“你再亂跑下去別人會把你當傻子的!”
“那,那我等你回來……”
“噗噗,露露,你和小蝶在一起的時候,誰是在上麵的那位呀?”
“那當然是……”
小蝶捂住了我想要繼續說下去的嘴:“不必多言,正是在下!”
……
在醫院裏陪雲雀和寧茜鬧了一天,準備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不過或許是因為說了許多話加上心情愉悅的原因,雲雀的氣色要比我清晨見到她的時候好很多。
“嗯,下次我們有時間還會來,所以,你們要乖乖聽醫生的話哦。”
“好。”
和她們告別之後,我和小蝶踏上了回家之路,下到一樓的時候,我特意吩咐普倫特多關照一下她們。
“如果發生了什麽意外,就拜托你通知我們了。”
他自信地拍了拍胸口的盔甲:“沒問題!就交給我吧,易遙,小蝶,路上注意安全。”
“謝謝了。”
“該道謝的是我們。”
我沒有回答,隻是笑了笑,他和這座城裏的大部分人一樣,在心裏已經把我和小蝶當成了小英雄。
仁心醫院的風波很快就過去了,因為人類已經知道了自己所要麵對的敵人是誰,所以相比於在前線戰死的士兵們,這裏的損失可以說“微乎其微”——畢竟沒有多少人傷亡不是嗎?大部分人都隻看到了表麵,但正如我所猜測的那樣,醫療物資的損失比直接的人員傷亡更為可怕——可怕的不是被白影直接殺死,而是受傷的同伴們在眼前因為沒有醫療物資痛苦死亡時,自己卻又無能為力的那種絕望感。
我並沒有把璃璃子失明的事情和米兒說,不是我忘記了,而是因為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星之彩——如果說璃璃子的失明是穿越在各個時空中的星之彩所為,那麽它一定有著自己想要達成的目的,作為超越我們人類存在好幾個維度克蘇魯神話中存在的生物,即使是身為治愈師金字塔頂的米兒也無法幹預它的行動,反而可能因為我們的過於幹涉而讓星之彩變得不穩定,說不定會發生更大的災難。
從星之彩對我們和璃璃子還算友善的態度來看,她肯定在利用璃璃子的失明在醞釀著什麽。
在家門口附近,我遇到了真田齋,他正倚靠在路燈下,似是在等我們。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我問他。
“的確有點事情需要找你們。”他說。
“關於你們調查的那件事?要進屋坐坐麽?”
在聽到我讓他進屋的時候,他很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怎麽,被冷到了?”
“啊……啊對,這天氣也太冷了。”
你竟然會怕冷?我還以為你一直把胸口露出來是靠體內的那股正氣驅散寒冷呢。
“知道冷就進來坐坐唄,暖氣開著的呢。”
“不了不了。”他擺擺手,“我一會還有其他的事情,這次來隻是有個任務想拜托你們去完成。”
“什麽事?天馬上都黑了,要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我可不幹哦,我和小蝶晚飯還沒吃呢。”
他小聲說道:“你還記得賴納爾和賴默爾兄弟倆嗎?”
“那個在冒險者行會找我們麻煩的光頭和他的哥哥?”
“對,就是他們倆,他們在上次的戰爭中沒有死,而是逃到了幽冥森林附近,據可靠情報,魯爾的一部分術士團隊也在那裏。”
“分會長大人的意思是想讓我和小蝶去消滅他們?”
他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你看,我現在忙得抽不出身,但把他們放在那裏不管也不是辦法,誰知道會不會在暗中做些什麽危險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
“你莫不是認為自己沒有能力完成這個任務?”
“……”
我沒有回答,拋開那位被我和小蝶揍了好幾次的光頭賴納爾,他的哥哥和術士團隊的實力我是一點都不了解。
“不用擔心。”真田齋笑道,“賴納爾和賴默爾隻是普通人而已,你們動動手指頭都可以把他們捏碎,而那些參與的術士團隊也都是些烏合之眾,打起來的話,就算他們一起上也不會是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的對手。”
“你怎麽對他們的事情這麽了解?”
“這……實話和你們說吧,這兩個人我早就盯上了,隻是一直礙於賴默爾在魯爾眼中的地位而沒有辦法直接出手,現在魯爾已死,他最大的保護傘也就消失了,也是徹底鏟除這個罪惡深重人的最好時機。”
“告訴我他們的地址吧。”
我接下了真田齋的任務,畢竟現在這個特殊時期,我能為他們減輕一點負擔是一點,我也不希望自己生活過的這個世界被毀滅。
“好,他們幽冥森林西邊的索卡遺跡裏麵搭建了一個據點,你們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出發吧。”
我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沒問題,交給我們吧。”
他向我豎起了大拇指:“果然來拜托你們是個正確的選擇,那我就期待著你們勝利歸來。”
“好啦,你個大忙人去忙吧,我還等著你和深夏的調查結果呢。”
“嗯。”
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我發現他身上似乎少了一樣東西:“真田齋,你胸口的掛飾呢?”
“掛飾?”
“就是用西琳遺物做成的圓環掛飾啊,那對你來說不是很珍貴的東西嗎?”
“哦……哦,我把它忘在家裏了。”
“……真有你的,你要是把它丟了我可饒不了你。”
“哎呀,放心好了,我不會丟的。”
“你這態度我還真是一點都不放心……”
……
夜晚。
夢中。
花海。
但是這片熟悉的花海中顏色明顯少了很多,放眼望去,無論我怎麽尋找,都看不到紫色,藍色,和……
紅色。
“露露……”
白裙少女像是哭過,她抓住我的手:“你什麽時候能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