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收回手,驅散了雲雀身上的光輝,轉身問我們:“雲雀她以前,是不是和魯爾接觸過?”
我點了點頭:“我以前拜托過她去調查魯爾所做的那些事,可以說,如果沒有雲雀,我們就沒有辦法及時發現魯爾的陰謀,也就沒有現在還活著的我們,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救了我們所有人。”
“她獨自一人去的?”
“嗯。”
“真是勇敢。”米兒讚許道,“但是,我在雲雀的體內發現了濁白。”
“什麽……”
她的話讓我的心髒在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
“……”
雲雀的體內有濁白?那個魯爾製造出來入侵這個世界的邪惡之物?為什麽她的身體裏會有這個,難道是……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我的腦海裏形成。
可是,雲雀她平安地回來了啊。
“但她體內的這股濁白和我們現在所對抗的濁白不一樣,像是一種半成品,並不具備侵蝕人體的作用。”米兒繼續說道,“但畢竟是魯爾所創造出來用於侵略世界的東西,還是會對人類的身體造成影響,比如這孩子的生命力被其鎖住就是其一。”
“小雲雀……”
“具體為什麽她體內會出現這種半成品濁白,最好讓她自己和你們說。”
說著,米兒一揮手,雲雀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雲雀……”寧茜憂愁地牽起她的手。
“怎麽了……大家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我深吸了口氣:“告訴我,你之前調查魯爾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
雲雀察覺到了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露露……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所以你快告訴我們好嗎!說實話!”
她好看的睫毛垂了下來,似是明白自己再也無法隱瞞下去:“我當時……不小心被雷迪夫抓住了……”
“……”
“雲雀……”
隨後,在我強烈的要求下,她把自己之前調查魯爾時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我們。
在接受我的委托之後,雲雀當天下午就找到了魯爾在諾比平原的藏身處,於是第二天一早她便偷偷潛入宮殿展開調查。當魯爾和雷迪夫在宮殿正廳中謀劃奪取王位的時候,她就利用隱身鬥篷躲在天花板的橫梁上偷聽他們的對話,但未曾想到雷迪夫沒用多久就發現並抓住了她,並嘲諷她這種雕蟲小技對他來說毫無作用。
被抓住後的雲雀極力反抗,但她作為一個普通的少女又怎能是軍團長的對手。她被丟給了魯爾的術士團隊當做試驗用的“小白鼠”,那些穿著鬥篷的邪惡術士把她綁了起來,並在她的胳膊上插入了一些注射管往她的身體裏注射白色物質,當那些惡心的**完全進入自己的身體後,她心如死灰,認為自己一定會死在這個地方。她感到身體裏的五髒六腑像是被攪在一起,強烈的痛感讓她暈了過去。
但她並沒有死,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離宮殿不遠處的草地上,除了衣服有些破損之外身體好像並無大礙,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活著,也不知道自己破碎的衣服上為什麽全是血,但完好的身體告訴她這些血並不是自己的。
遠方魯爾的宮殿不知為何冒出陣陣黑煙,死裏逃生的雲雀雖然當時滿腦子都是疑問,但她也不敢再次貿然回去。她回到了卡斯特城,為了不讓我和小蝶擔心,她多花了一天的時間讓自己從外表看起來和以前一樣,然後才和我們見麵。
自那之後,她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與以前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甚至有時候會懷疑發生的那些事會不會隻是一場夢,但偶爾身體裏傳來的莫名躁動讓她感覺什麽東西躲在自己的體內。
“咳咳……事情就是這樣,不過大家不用擔心啦,我不還是和以前一樣嗎?”
雲雀似是安慰我們一般微笑著,然而在場的所有人中最該被安慰的卻是她。
“你這個……傻瓜……”
小蝶牽起她的手:“為什麽不和我們說這些事,為什麽要自己一個人承擔,為什麽要對我們隱瞞你的不幸,隻是不想讓我們擔心嗎……笨蛋……我們不是朋友嗎?”
“正是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我才不想讓你們因為我而煩惱呀”
雲雀的聲音很輕,但卻猶如巨石般砸在我的胸口。
“為別人著想也要有個度啊……”
像是春風般溫柔的晨光下,寧茜抱住了她:“以後,不要再對我們隱瞞任何事了,好嗎?”
“……”
“嗯,我答應你。”
“阿拉阿拉,真是可愛善良的孩子呢。”
“對了。”
我轉身對米兒說:“如果說濁白是魯爾的術士團隊強行注射進雲雀身體的話,那我們有沒有辦法把它給剝離出來?”
米兒搖了搖頭:“你的想法很好,但不可行。我說過濁白像是一把鎖鎖住了這孩子的生命力,其實這個形容並不準確。根據我剛剛探測到的內容,這個半成品濁白已經與雲雀的生命力融合在了一起,與其造成極大的損傷強行剝離,還不如就維持現狀好一點,說不定這也並不全是壞事。”
“不是壞事?”
“嗯。”米兒繼續說,“雲雀剛剛的那些話中有一個很矛盾的地方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
“嗯?”
“她說自己被抓住注射濁白之後暈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卻是在外麵,並且身體也沒有受傷,這就很奇怪。”
意識到米兒說的話有別的意思之後我連忙問向**少女:“雲雀你是怎麽出來的?”
但她一臉茫然:“我……我想不起來了。”
“人家都暈掉了怎麽可能知道嘛,露露你傻了嗎?都嚇到小雀雀了。”小蝶小聲責備我。
“抱……抱歉,我……我隻是太想治好小雲雀了。”
“我知道。”
“嗯,所以我猜測……”米兒眯著眼說,“是她體內的半成品濁白救了她。”
“濁白會救人?”
“嗯。”她點了點頭,“這個猜測很大膽,但並不是毫無根據。我說過,這孩子的體內的濁白是一個半成品,它沒有侵蝕破壞人體的能力,隻是依附在雲雀的生命力上麵而存活著。根據世界之理,人類的生命力會幫助自身活在這個世界上,也就是說對於生的向往是所有生物的共同本能,生物都會趨利避害而讓自己活下去,顯然,她體內的濁白也有這個本能。”
“她體內的濁白是生物?”
“也不能這麽說,濁白的到底是由什麽東西組成我們到現在還不清楚,根據香草的理論也隻是知道它們包含了很強烈的人類情感,對於生的向往也是其中之一,所以……”
米兒用複雜的眼神看向雲雀:“這孩子在生命遭到威脅,暈過去的那段時間,是體內的濁白爆發出強烈的生的欲望掌控了她的身體,並在魯爾的宮殿裏殺出了一條血路。”
“……”
“我……我……”
“……”
不僅僅是作為當事人的雲雀,我,小蝶和寧茜全都被米兒的發言給震驚到了。
“你說雲雀這麽普通的女孩子從魯爾手中逃了出來?”
“對。”
“那裏可還是有著雷迪夫軍團長啊。”
“那她渾身是血,但自己完好無損地在宮殿外醒來又怎麽解釋?並且,根據這孩子所說在她逃走以後沒有追兵追上來,並不是因為他們沒有發現她逃走了,而是……”
米兒略微停頓了一下。
“他們不敢追。”
“……”
這一連串的爆炸信息直接讓我好一會都沒緩過神來。
“我不知道這孩子被注射了濁白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她在魯爾的宮殿裏大鬧了一場,這也就能解釋那段時間為什麽卡斯特城裏的失蹤人口忽然變多,因為全都被魯爾拿去製造生命水用來治療受傷的士兵了。”
“我……我不知道……”
雲雀被過於離奇的猜想驚得語無倫次:“我……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因為那段時間你的身體並不是由你操控,能活下來已經很幸運了。”
“可是……”我問,“既然濁白幫助她脫離生命危險,可為什麽現在又讓她的身體變得如此脆弱?”
“這就要說到生物的另一個特性了——進食。所有的生物都需要進食,植物需要陽光,草食動物吃植物,肉食動物吃動物,人類也有一日三餐,就連病毒都需要寄生在健康的機體上生存,這個半成品濁白也不例外。它也需要進食,而它的食物就是雲雀的生命力,所以它才會將自己融合進雲雀的生命力當中。但同時它以這孩子的生命力為食,就會保護她不讓她過早死亡,但它以生命力為食,最終會導致這孩子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這也是為什麽雲雀隻是一場小小的受涼,就會引發如此重病的原因嗎……
“濁白這種生物,或者說物質來說更恰當一些,這所醫院裏的醫師應該是從未見過它們,所以才會對這孩子的病情造成誤解。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至少他們通過藥物也在某種程度上補充了這孩子被吸食的生命力,隻是如果憑借著純粹的醫師手段是無法治好她的。”
“那……”
米兒歎了口氣:“抱歉……我也沒有辦法……”
心中剛剛燃起的火苗又熄滅了。
“她體內的濁白真的有太多未知,它在保護她,但又在吸食她的生命力,如果有條件的話,我覺得這個不一樣的濁白,可能會給我們帶來不一樣的驚喜。”
米兒沉思著:“就像互利共生的某些動物一樣,它們在一起可以彌補對方的缺點,從而組成一個更強大的個體。我感覺,如果給雲雀體內的濁白一個恰當的條件或者契機,也有可能會讓這孩子的身體恢複健康,說不定還會為我們開拓一條對抗其他濁白的新的道路。”
隨後她笑了笑:“不過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罷了。”
“但這並不是毫無希望。”我說。
“嗯,這孩子的事情我會多關注的,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照顧好她,說不定她體內這不一樣的濁白,可能會給我們研究白影和濁白帶來重大突破。”
“嗯,我們會的。”
“小雀雀就交給我們吧。”
此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寧茜忽然開口道:“那個,米兒姐姐,雲雀她……還會這樣一直痛苦下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