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遲看著麵前的人,像是才突然回過神來,他緩緩吐出了一口氣:“沒事。”

雲初看著他的目光擔憂和疑惑並沒有變少,男人現在的模樣,可不像沒事的樣子。

“事情都處理好了嗎?”墨遲假裝看不見他眼底的神色,開口轉開了話題。

“處理好了。”

墨遲:“那就好,我們現在收拾東西,回魔界。”

預研杜佳雲初:“?”

為什麽會突然那麽著急?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看著男人牽著他的手往裏走,雲初停在原地沒有動,澄淨的目光靜靜地看著對方,“你說過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會同我說的。”

兩人相對,墨遲沉默了半晌,而後沉沉歎了口氣:“抱歉,我又魔【鬼姐姐鬼故事】|guiJJ.|怔了。”

“先回去再說,好嗎?”

雲初看著他突然變得疲憊的臉,點了點頭。

兩人回了寢殿之後,墨遲將自己在天帝寢宮看到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的雲初語氣掩飾不住的驚訝:“你是說,寢宮裏躺著的不是天帝?!”

墨遲點了點頭:“更確切來說,不是原來的天帝。”

“現在的他已經完全被心魔控製了身體,隻等心魔突破那層父神在他身上留下的神力,他就會徹底蘇醒,屆時,三界必將大亂。”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心魔的蘇醒已經無法阻止,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迎戰。”墨遲將雲初微涼的手握進手心輕輕捏了捏:“香已放好,他的惡行被揭發不過今晚的事,到時候天界肯定一片混亂,我們必須趁著這段時間趕回魔界,布好防護結界,必要的時候,帶兵殺上九重天。”

雲初聽見他的一番分析後,清俊的臉上神色一片嚴肅:“我知道了,那我們現在就回去。”

他說著就要起身,卻被墨遲一把拉住了。

男人坐在**抱著他的腰,低沉磁性的聲音帶著讓人聽不懂的情緒,略微沙啞:“雲初,這一戰,注定凶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會……你怕嗎?”

像是知道男人心底的恐慌,雲初勾了勾唇角,目光柔和,他抬手輕輕拍了拍懷中人的肩膀,道:“我無懼死亡,唯一害怕的,就是不能同你在一起。”

墨遲鼻腔陡然一陣酸澀,他緊緊抱著懷裏的人沒說話,雲初輕輕歎了口氣,彎下腰,微涼的指尖抬起了男人的下巴,然後在那光潔溫熱的額頭上,落下了珍惜而溫柔的一吻。

“生也好,死也罷,我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即便是天道,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魔界,所有的士兵在緋煙的召集之下已經嚴陣以待,隻需一聲令下,他們立馬就會拿手中的武器攻上天界。

天界的通道入口處,重爾和南辭還有重渚等人正神色焦急的等在那裏,在看見通道裏有人出來之後,立馬站直了身子。

來人卻不是他們在等的雲初和墨遲,而是之前魔界安插在天界的眼線,對方一身狼狽的模樣,在看見他們後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子一下就軟了下去。

重九上前一把將人接住,一旁的重渚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塞進了對方嘴裏。

不多時,昏迷的人就悠悠轉醒。

“天界的情況現在怎麽樣,讓你找的尊上呢?尊上怎麽沒有和你一起?”重渚開口追問。

對方劇烈咳嗽了一陣,聲音有氣無力:“屬下沒用,沒能發現尊上的蹤影,天界現在已是一片混亂,那些神仙就好像中了邪一樣的朝著天帝的寢宮天帝的寢宮去了,南天門也被妖界的人攻破......現在雙方打得不可開交。”

“怎麽會這樣……”南辭眉頭狠狠地擰作了一塊兒,“那你有看見墨遲嗎?就是滄瀾神君?”

那人搖了搖頭,重渚見他下一秒就會昏過去的樣子,開口道:“事情現在處處透著詭異,先回去再說。”

“我留在這裏。”南辭開口。

重爾:“我跟你一起。”

南辭看著他點了點頭沒說話。

重渚和重九帶著眼線回了魔宮,一進大廳的門,裏麵正走來走去的緋煙看見他們立馬上前:“妖界傳來消息,妖族的士兵全都攻上天界了。”

“尊上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

重渚朝她示意了一下肩上昏迷的人。

緋煙:“再等下去,時間就來不及了。”

“不管了,我先帶兵攻上去!”緋煙咬了咬牙,轉身就要往外走,卻被從外麵進來的大長老攔住了。

“再等等。”

緋煙猩紅著目光看著他,大長老長歎一聲,那張總是雲淡風輕的臉上浮現出無奈的神色,或許還有著其他。

“就這一日,若是尊上他們依然沒有回來,我就放你走。”

緋煙看著他沒有說話,大長老道:“就這一次,你聽我的話,好嗎?”

男人的語氣裏已經隱隱帶上了懇求,最終緋煙還是答應下來了。

索性,傍晚天黑盡的時候,墨遲和雲初終於回來了。

重爾和南辭跟在兩人身後,多日來緊繃的神經總於得到了短暫的放鬆。

雲初看著滿是人的議事廳,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而後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墨遲站在他的身側。

“正好,大家都在,我這裏有些事情,想和大家說。”

下麵的重爾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好不容易暫緩一口氣的空氣又一次變得沉重。

等到雲初講事情全都說完之後,他們誰也無法再保持淡定了。

“這件事情關乎魔界存亡,本尊希望各位長老和將軍能齊心協力,共度這次的難關。”

雲初說完話後從座椅上起身,清冷的目光從每個人的身上一一停留,而後劃走。

“本尊現在部署各自的任務,防護陣的守護,就拜托大長老和三長老了,二十萬魔軍,緋煙帶領五萬鎮守魔界,保護魔界子民的安全,剩下的,全有重爾帶領,跟隨我,一起去九重天。”

“我也可以一起去!”緋煙開口。

雲初:“魔界需要你,魔界的子民也需要他們的將軍,緋煙,護好魔界,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男人的一番話堵得緋煙什麽都說不出來。

一切部署完畢,雲初見底下的人都沒有異議,轉身看向身旁的墨遲:“我們走吧。”

墨遲點了點頭。

兩人離開會議廳,身後的南辭突然跟了上來。

“有事?”墨遲看著自己的好友。

南辭目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開口:“有什麽我能做的嗎?”

墨遲和雲初對視了一眼,而後朝他笑了笑,道:“你來替我們護法吧。”

魔界曆任魔君身歸混沌之後,身上三分之一的魔力都回化為魔界的風雨,庇護著他們的子民,而這份魔力,在必要的時候能幻化出三界最堅不可破的防護大陣,保護魔界免受外界的一切攻擊。

雲初身為魔君,防護大陣的開啟,必須他本人親自上陣。

而他體內現在有著墨遲一半的仙力,想要開啟大陣,就必須先剔除那一半的仙力。

南辭在墨遲的目光中明白了一切,他鄭重的點頭:“我明白了。”

三天後,魔界防護大陣被開啟,整個魔界被一張無形的光罩牢牢的護在其中。

而於此同時,昔日一片仙氣繚繞的九重天現在已經成了人間煉獄,滿地的屍體,血流成河。

廝殺的聲音和淒厲絕望的慘叫盤桓在上空久久不散。

原本經曆過檮杌一戰後元氣大損的妖族,此刻就像是被下了降頭一樣,體內的力氣和妖力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全都殺紅了眼,天族的將士在他們猛烈的攻擊下節節敗退,四大天門一一失手。

最後領兵的北鬥神君和四大神獸不得不後退,帶著底下幸存的將士一路退到了天帝的寢宮。

但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天帝的寢宮並沒有比他們想象的安全多少。

金碧輝煌的宮殿已經徹底被黑色的邪氣所籠罩,那些平日裏隻知曉舞文弄墨,不擅打鬥的神仙一個個蜷縮著身子躲在角落,看著眼前宛如地獄般的場景瑟瑟發抖。

司命一身白衣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然而,他還是固執地守在大門前,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拿著長劍指著他的男人。

“太白星君是想犯上作亂嗎?”

男人一雙寒潭一般的眸子冷冷地看著他,眼底深不見底的黑。

“讓開,否則,本君連你一塊殺。”

司命寸步不讓,身後衝進來的北鬥神君看著眼前的一幕,隻覺得頭都快大了:“太白,你這是在做什麽?!妖界大軍已經攻到門外了,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太白星君回頭,目光森冷的看著他,而後冷笑了一聲:“內訌?本君不過是為自己討一個公道而已,何來內訌一說。”

“天界如今正是危難之際,有什麽事情,不能等到戰爭結束後再說嗎?再這樣下去,天界就會毀在你我等人手中啊!”北鬥星君身邊的托塔天王一臉大義之色。

“好大一口鍋!明明,是毀在裏麵那人手中,關我何事?”太白聽見男人的話,險些被氣笑了。

“你們這群愚忠迂腐之人,平日裏不是隻知道喊打喊殺就隻知道賦詩飲酒作樂,嘴上心係蒼生心係三界,可事實呢?一個個虛偽至極,毫無作為!那些因你們自私而死的枉死的生靈,你們在夢見他們的時候,心裏都沒有一絲愧疚的嗎?”

男人的一番話讓底下的眾人全都變了神色,一個個目光躲閃,強裝鎮靜。

太白將他們的動作全都看在眼底,心裏隻覺得一片悲涼。

這就是世人口中受萬人敬仰的神!披著一身華麗的皮,內裏卻是肮髒至極殺人如麻的惡鬼!

當年也有過期盼和幻想,可是,這些都隨著他心愛的人,一起死了……

如今殺害她的凶手就躺在這扇門裏,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也一定要為對方報仇!

在眾神震驚的呼聲之中,男人回頭,手中的長劍毫不留情地刺穿司命的心口,劍身挑出,地上濺了一道猩紅得血痕。

司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而後僵硬的低頭,看著胸前鮮血汩汩而流的傷口,終是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再沒了進出的氣。

不顧身後北鬥星軍和其他眾神的阻攔,太白抬手一劍劈開了跟前的大門,下一秒,門內的場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結界被毀後的寢殿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空氣中的邪氣濃鬱到發黑,而他們跟隨侍奉多年的天帝,低垂著頭懸浮在半空,被一團團黑色的霧氣所纏繞。

下一秒,原本緊閉雙眼的男人突然間睜開了眼睛,雙眼赤紅,看著他他麵前已經被嚇呆了的眾人,緩緩的揚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

墨遲和雲初帶著魔族大軍殺上九重天時,整個天界已是屍橫遍地,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一雙雙不甘而憤恨的眼睛和一張張猙獰怨恨的麵孔,簡直比地府的屍山火海還要恐怖。

“誅仙台。”

墨遲看著遠處直衝九霄的黑氣,沉著臉開口,聲音一落,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雲初緊跟其後,兩人到的時候,已經徹底被心魔控製的天帝黑發翻飛,神色猙獰可怖,手中掐著一身是血的太白,正在瘋狂吸食著對方身上的仙力。

眼前的一切實實在在的讓雲初和墨遲震驚了,兩人一時間呆愣在了原地,而對方已經發現了他們。

“哢哢嚓嚓”轉動僵硬的腦袋,天帝一雙血紅不見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下方的兩人,血痕遍布的臉上神情饜足,目光貪婪。

“滄瀾神君……和魔界的君主?”男人的聲音嘶啞粗噶,難聽至極。

“有意思……”對方看著他們,偏著頭像是在疑惑什麽一樣,隨後又輕輕笑了起來。

手中昏迷的太白被他隨手丟在了一旁,男人俯下身五指彎曲成利爪直直朝著兩人攻去。

墨遲和雲初閃身躲開,三人瞬間打鬥在了一起,身形快得隻看得見殘影。三中不同的靈氣碰撞,震得整個誅仙台都在顫抖。

從從帶著救兵趕來的重爾看著打鬥中的三人,二話不說飛身上前加入了戰鬥。

完全被魔化的天帝強大得讓人害怕,哪怕雲初和墨遲兩人聯手,也隻能堪堪和他打成平手,在眼看著雲初躲閃不急的時候,墨遲飛身上前,推開了對方,替他抗下了男人的重重一擊。

“墨遲!!!”

見到墨遲受傷的雲初瞳孔驟然緊縮,接住男人下掉的身子,雲初整個人都在發抖,聲音裏滿是恐懼和害怕:“墨遲……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咽下湧上喉間的腥甜,墨遲給了雲初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放心……我沒事。”

“想不到啊想不到,滄瀾神君和魔君關係竟然如此隻好,倒是本君眼拙了。”

不理會對方的冷嘲熱諷,雲初小心翼翼地將墨遲扶到一旁的石壁下坐好,然後起身回頭,看著天帝的眸子一片緋色。

“你該死!”冷聲說完這句話後的雲初提著劍再一次飛身攻了上去,墨遲心裏著急想要上前幫忙,卻牽扯到受傷的心脈,一口鮮血頓時吐了出來。

少了墨遲,即便還有著重爾,雲初這邊也逐漸處在下風。

體內的靈氣越發暴漲得厲害,這就意味著自己需要更多的力量。天帝看著雲初周身湧動的靈氣,眼裏的貪婪再也無法遮掩。

等到重爾和雲初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雲初!!!”一聲充滿驚恐的呼喊。

天帝不可置信地看著突然閃身來到自己跟前的男人,手上忘記了動作,眼前是對方那雙漆黑深邃的眼,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

心裏“咯噔”一聲,天帝下意識地轉身想逃,卻被對方用捆仙鎖和他死死的綁在了一起。

一切發生得太快,被五指刺穿肩頭的雲初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墨遲和天帝兩人一起雙雙跌落誅仙台。

男人最後留給他的,是一抹燦爛的笑,唇角上揚,目光溫柔,眼裏有著淚光閃爍,轉瞬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