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渚咬了咬牙,停住了腳步,目光恨不得將南辭淩遲,一旁的重九和墨遲都皺著眉頭,看著屋子中央的兩人沒說話。
重爾看著南辭臉上的厭惡和恨意,揚起了唇角,唇齒間一片苦澀,還能隱隱嚐到腥甜。
他目光始終不離南辭片刻,啞了聲音:“我知道你怪我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沒在你身邊,但是……南南,一千年,我沒有一天放棄過找你,我……我很想你……”
他深情的話語落在南辭的耳中,隻令他作嘔。
“那你還真是長情呢,”南辭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他,“重爾將軍,又或者說,我該叫你龍柯?”
龍柯……
雲初將男人帶回魔族之前,他原本的名字。
看著重爾臉上痛苦的神色,南辭隻覺得心裏一陣痛快。
“怎麽,”南辭冷笑,“才不過一千年的時間,重爾將軍難道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了?……也對,換作任何人,也不會想要那個曾經讓自己受盡侮辱帶給自己不幸的名字。”
墨遲聽著南辭的話,眸色微沉,探究的目光落在了重爾身上。
“南南,你誤會我了……”重爾開口想要解釋,卻被南辭毫不留情的打斷,隻見男人挑起了眉梢,眼裏盡是寒霜。
“誤會?那你倒是說一說,我誤會你什麽了?是誤會當初你和南海公主糾纏不清,還是誤會你對龍宮那個王位的覬覦,又或者是誤會,你把我丟在大荒,隻是為了不想讓我打擾你和公主的幽會?”
南辭每說一句,重爾的眉頭就皺緊一分,等到最後對方話音落下的時候,他眉宇間的溝壑已經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你倒是說啊!”南辭幾乎是嘶吼出聲。
重爾看著他腳步微動,卻又被南辭後退一步拉開了距離。
察覺到自己失態的南辭深呼吸了口氣,俊朗的臉上重新帶上了笑容,他看向門邊已經看呆了的三位,開口道:“怎麽了幾位,很驚訝嗎?你們一定不知道,令三界微聞風喪膽的重爾將軍,會是這樣一個人吧?”
重渚和重九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們和重爾相處了幾百年,也算同生共死過。兩人怎麽也不相信重爾會是這樣一個人,可是眼前發生的一切卻又告訴他們,南辭沒有說謊。
墨遲抿著嘴沒說話,看著僵持的兩人,沉默了一瞬後開口:“你現在殺了他也解決不了問題,他若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就這樣殺了他,也未免太過便宜他了。”
男人的這句話是對南辭說的,重渚和重九都不讚同地皺起了眉頭,看著他的目光帶著冷意和不悅。
南辭好像聽進去了,他偏了偏頭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突然就揚著唇角笑了,道:“你說得有道理。”
墨遲看著他,也跟著笑。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像閃電一般衝向了南辭,然後在除了墨遲之外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劈手奪下了了對方手中的刀,而後將人打暈。
重爾變了臉色,隻來得及接住南辭下滑的身子,然後抬頭,呆呆地看著麵前一身白衣,神情清冷得男人。
“尊上?”
雲初冷冷地看了他懷中的人一眼,而後收回了目光,一抬手,一隻通體瑩白的蝴蝶就朝著墨遲飛了過去。
墨遲抬手借住,將它放進懷裏,然後揚起唇角看著屋子中央的男人,抬腳走到了對方身邊。
“來得真及時。”
雲初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而後開口:“下次別讓本尊再看見你那隻蝴蝶。”
墨遲挑了挑眉看著他沒說話,心想,蝴蝶怎麽了?我的蝴蝶很可愛啊。
重渚和重九也跟著走了進來,他們先是對著雲初打了一聲招呼,而後才看向地上抱著南辭的重爾。
“尊上,幸好您來得及時,不然重爾就危險了,他們天族的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重渚說著說著就忍不住的氣憤。
雲初沒說話,目光落在南辭身上,片刻之後蹲下了身子,他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團緋色的光芒,懸於南辭的腦袋上空,片刻之後,一雙好看的眉頭緩緩地皺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發生了變化。
重爾一直緊張的看著他,見狀,心裏突然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就連一旁的墨遲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等到雲初撤回了手後,墨遲看著他開口道:“怎麽了?”
其他的幾人也都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他。
雲初搖了搖頭,掌心的靈力在南辭周身走了一圈,而後抬眸看著墨遲。
“蒼梧神君,掌管昆侖鏡,是與不是?”
墨遲點頭:“是。”
雲初垂眸看著重爾緊張不安的表情,聲音清冷沒有起伏,就像在陳述一個事實一樣:“他的記憶,被人篡改過。”
話音一落,房間裏的幾人全都變了臉色,篡改記憶,是禁術!
重爾抱著南辭的手緊了緊,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人,目光逐漸變得猩紅,氣壓低了下去,身上隱隱有著魔氣流竄。
“怎麽會?”墨遲問。
雲初搖頭:“本尊也不知,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有人截走了他原本的記憶,找了另外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接了上去。”
重渚焦急的開口:“那原本的那段記憶呢?”
“封印起來了。”這一次,開口的是墨遲,他低頭看著昏迷的南辭,麵色冷峻。
“封印在哪兒?”重爾嘶啞的聲音響起。
雲初:“昆侖鏡。”
聽見雲初回答得重爾二話不說,抱著南辭轉身就走,被重渚一把拉住了:“重爾,你要去哪兒?”
“去天界,拿回南南的記憶。”
重渚:“你瘋了?!!”那可是有著天兵天將和重重結界的天界!
重爾好像一下子就崩潰了一樣,他瞪著猩紅的眼睛看著重渚,神情滿是痛苦,眼底有著淚光閃爍,哽咽著道:“那我能怎麽辦!我還能怎麽辦!”
重渚:“……”
看著眼前的男人,重渚抓著對方袖子的手慢慢的鬆開了,他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雲初看著眼前的一幕沒有說話,隻是目光輕飄飄地看了墨遲一眼。
墨遲接收到他的視線,站了出來:“其實,也不用去天界。”
他的話音一落,其餘的三人立馬轉頭看著他。
迎著重爾猩紅帶著希冀的目光,墨遲再次開口道:“昆侖鏡,就在南辭身上。”
“或者說,南辭本身,就是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