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跟著柳葉來到主峰清月齋外,他站在大門外,看著麵前這座陰森森的宅邸,麵無表情。
柳葉轉身看著他,彎腰行禮:“師父在裏麵等你,二師兄請。”
對方說完後身形就化作一道白霧消失在原地,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雲初將目光從他身上收了回來,然後抬腳上前。
麵前緊閉的大門“吱呀”一聲輕響後自動朝兩邊打開,空洞洞的大門像是張開血盆大口等著獵物自己走進去的猛獸。
雲初清亮的眸底滑過一抹緋色的光芒,周身都泛著森冷的殺意,眼裏的溫度甚至比清月齋裏的還要低。
他的師兄,在他不知道的很多時候,也是這樣,一個人,踏進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命懸一線……
“小初,進來吧。”
清冷磁性的聲音突然從四麵八方傳過來,雲初垂下眼睛,掩去了眼底的所有神色,而後抬頭,麵不改色的走了進去。
身後的大門自動合上,雲初腳上的步子沒有停,直接跟著那道聲音來到柳青虹的臥房外。
“進來。”
聲音再一次響起,雲初伸手推開門,指尖與門接觸的地方瞬間覆蓋上了一層薄霜,一股鑽心蝕骨的寒氣順著指尖蔓延都四肢百骸,雲初的睫毛和頭發肉眼可見的迅速染上了一層透明的晶體,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一把捏住一樣,雲初咬著牙忍住了嘴邊的悶哼,手背上青筋暴漲。
千萬隻螞蟻啃噬心髒的疼痛不過短短一瞬,雲初的臉色卻已經慘白如紙,等到那陣痛覺猶如潮水一樣緩緩褪去的時候,他光潔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豆大的汗水。
屋裏的人沒有說話,四周一片寂靜,雲初隻能聽見自己雷鳴般的心跳聲和粗重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成了這個安靜空間裏的唯一聲響。
他推開門走進去,房間裏空****的,四周從房梁上垂下來的白綾無風自動,光影交錯間,雲初隻看見了那個床榻之上模糊的身影。
將心裏所有的情緒悉數斂去,雲初彎腰行禮,聲音恭敬。
“雲初見過師父。”
重重白綾後的男人並沒有說話,雲初也就保持著彎腰低頭的姿勢一動不動。
半晌之後,房間裏才隱隱響起了“哢擦”“哢擦”的聲響,聲音很小,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雲初低著頭,看著逐漸映入眼簾的一朵朵霜花沒有動作。
一股森然的寒氣緩緩逼近,下巴上突然多了一隻瑩白冰冷的手,溫度低得不像是活物。
對方拇指和食指緊緊掐住雲初的下巴微微用力強迫他抬起了頭。
謫仙般的容顏出現在視線裏,那雙琉璃色的眸子明明有著世間最冰冷的顏色,卻偏偏要藏著幾絲悲天憫人。
“小初。”男人唇瓣輕啟,低聲叫著他的名字,清冷的聲音裏帶著絲絲縷縷猶如蛛絲一般的繾綣,宛如附骨之蛆。
雲初麵不改色的抬眸和他對視:“師父。”
柳青虹打量著這個自從自己帶上山後就再也沒見過的小徒弟,神色之間帶著滿意。
“看來墨遲將你照顧得很好。”許久之後他才鬆開捏著雲初下巴的手,意味不明的說了這麽一句,雲初後退一步低著頭,讓人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師兄對我很好。”
“那本尊就放心了。”
柳青虹轉身往窗邊的書桌走去,撩開衣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而後偏頭看向屋子中央的雲初,對著他招了招手。
“過來。”
雲初抬腳走了過去,還沒站穩懷中就突然間多了一本封皮沒有字的書。
雲初下意識地伸手接住,然後抬頭看著書桌後的男人。
柳青虹左手擱在膝蓋上,右手倚在椅子的扶手上,食指微屈抵著太陽穴,神色慵懶地看著他,那雙琉璃色的眼睛裏帶著讓人看不懂的深意和算計。
“再有一月就是你十八歲的生辰,那時本尊可能不在派中,就先將生辰禮物贈予你,小初看看,可還喜歡?”
雲初聞言,翻開了手中的書籍,入眼的是兩個不著一縷的身體糾纏在一起,一旁還有著一句心法。
畫畫得很細致,仰麵之人臉上沉醉難耐的表情,更甚者兩人相連之處。
雲初眼神劇烈一動,“啪”的一聲合上了書,一抹誘人的緋紅從脖子一路蔓延到了耳尖,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他整個人就像染上了夏日傍晚的煙一般。
柳青虹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淡紅的唇角往上彎出了一抹愉悅的弧度,像是很滿意他的反應一般。
“怎麽,小初不喜歡師父送給你的禮物?”清冷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卻偏偏讓雲初的一顆心微微沉了下去。
有什麽東西從腦海裏一閃而過,快得少年來不及抓住。然而還不等他細想,書桌後的男人再一次開了口,這一次,聲音裏已經帶上了一種淡淡的**。
“過來。”
雲初抬起頭看著他,原本清亮的眼神有瞬間的迷茫,身體不受控製地朝著對方走去。男人一直沒有動作,就隻是看著他走近,等到對方離自己不過咫尺鴻星之遙的時候,他琉璃色的眸子霎時間迸發出了一陣炫彩的光芒,眼底複雜詭異的花紋時隱時現。
“蹲下來。”柳青虹再一次輕聲開了口。
少年就像一具B操控的木偶一樣,在他麵前蹲了下來。柳青虹滿意極了,緩緩抬起瑩白如玉的手,掌心慢慢覆蓋住了雲初心髒的位置。
對方心髒裏沉睡的蠱蟲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親近,一下變得活躍起來。
雲初瞬間痛苦的皺起了眉頭,唇色慘白,像是在忍受什麽極大的痛苦一樣。
修長的指尖宛如彈琴一般的輕輕波動,蠱蟲越發活躍,柳青虹像欣賞著麵前少年臉上痛苦忍耐的表情,心情大好。
男人眼底的光芒大盛,少年手中的書“啪”的一聲輕響就掉在了地上。柳青虹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隨後收回了手。
然而就在他手離開雲初心口的一瞬間,中指指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就像被螞蟻輕輕咬了一口一樣。
男人的手閃電般的收了回去,他盯著完好如初沒有一點異樣的指腹,一雙好看的眉頭緩緩地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