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墨老爹看著他冷笑了一聲,“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一輩子非誰不可,你們兩個現在或許還喜歡對方,愛得要死要活,等過了十年,二十年之後呢?那個時候你們隻會覺得現在的自己幼稚可笑得可以!”

“那您當初不顧我的想法和意願,堅持將雲姨娶回家,不就是因為您非她不可嗎?您怪我和雲初幼稚可笑,那是不是等到您和雲姨十年二十年之後,您也會怪當初堅持和雲姨結婚的自己幼稚可笑?”

“我和你雲姨跟你們不一樣!”

墨遲輕輕揚了揚唇角,目光毫不畏懼地直視墨老爹和雲母兩人:“怎麽就不一樣了?”

“小遲……你和雲初都是男的……你們……”一旁的雲母顫顫巍巍的開了口,墨遲目光看向她,還沒來得及張嘴,牽著他手的雲初就微微上前一步,他看著雲母,經過冰敷後的眼睛比昨夜好了不少,但是還能看得出是哭過。

“媽,其實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您很久了,為什麽男女相戀就能得到祝福,而性別相同的兩人在一起,就隻會遭到歧視和謾罵呢?”

雲母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我和墨遲什麽錯都沒有,隻不過是恰好喜歡上了同樣身為男人的對方而已,就僅僅因為這樣,我們就不配永遠有愛情,不配得到祝福嗎?”

“兩個男的在一起就是錯的!”雲母眼淚一下就滾了出來,聲音變得尖銳,“你們出去會被別人指著鼻子嘲笑謾罵,會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柄!”

“我們沒錯,要錯也是這個社會的的錯!每個人都在喊著戀愛自由,為什麽到了我們這裏就要受盡你們的指責和反對?我們隻不過是想要在一起,就隻是這樣,又礙著那些人什麽事?”雲母情緒激動,雲初也跟著激動,他攥著墨遲的手力道極大,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發抖,看著雲母的目光猩紅得仿佛要滴血,“你總是口口聲聲的說是為了我好,可是我想要什麽你從來都不知道,你甚至還親手將我的幸福從我身邊奪走!”

雲初帶著怨憤和指責的話像一道驚雷一樣在雲母耳邊落下,她震驚的看著麵前的人,神情滿是不可置信,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一般。

“雲初,夠了,夠了……”墨遲安撫地將他抱進懷裏。

雲母的身子搖搖欲墜,被墨老爹一把扶住。

雲初深呼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他抬眸看著麵前的老人,目光堅定,隱隱帶著水光:“媽,對不起對你說出這樣的話,但是那都是我的心裏話,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三年來你兒子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如果,如果你是真的希望我過得幸福,那就當我求求你,同意我和墨遲的事吧……”

雲母捂著嘴泣不成聲,雲初同樣淚眼朦朧,他轉頭看向墨老爹。

“墨叔,我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墨遲,您是墨遲的爸爸,我沒資格和立場對您做出的任何決定提出質疑和指點,但是您知不知道,您和我媽做出的決定,差點讓您永遠失去了一個兒子……”

墨老爹聽著雲初的話,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什麽叫做他差點失去了一個兒子?

然而雲初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墨遲攔住了他。

男人微微上前一步,高大健碩的身子將雲初嚴嚴實實的護在了自己身後。

“爸,當年的五年之約,雖然現在才過去三年,但是您要求我的,我全都已經做到了。”

“今天我和雲初同你們兩位老人說了這麽多,也不是想做什麽,隻是想讓你們兩位知道,我們的決心。”

墨遲說完這句話後牽著雲初轉身就走。

“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您和雲姨要是不想見到我們,我們就搬出去住,什麽時候您兩老想通了,我們再回來。”

這個除夕,墨遲和雲初離開了大院。

墨老爺子的病情堪堪穩定到了元宵節之後,然後在一個難得的晴天裏閉上了眼睛。

老爺子的葬禮上,墨遲和雲初沒有出現,直到老人的骨灰被送進墓園之後,兩人才穿著一身莊嚴肅穆的黑衣,在墓碑前足足跪了一個下午。

元宵節後,雲初要回學校報道,墨遲跟著他一起,兩人在學校外麵租了一間一百來平的小公寓,雲初每天按時上下學,沒課的時間兩人就窩在公寓裏搗鼓搗鼓吃的,或者,做一些讓兩個人都快樂的事。

墨遲的公司在國外,時常會國內國外的兩邊跑,成了典型的空中飛人,時間久了難免有些麻煩,於是他開始考慮將公司轉到國內。

六月的時候,雲初正式從第一學府畢業,拍畢業照那天,墨遲在國外沒能趕回來,直到傍晚的時候拍得都快差不多了,男人才穿著一身黑色挺拔的工作西服匆匆趕來,縱使眼底有著一圈淡淡的青黑和臉上揮之不去的疲憊,依舊沒有減損他的半分俊美帥氣。

一路走來,男人吸引了路上不少的目光。找到雲初的時候,對方正在和寢室的其他三人合照。

墨遲揚起聲音叫了雲初一聲,穿著學士服的青年聽見他的聲音後回頭,陽光下,臉上綻開了一抹大大的笑容。他和其他三人說了幾句後就轉身笑著朝墨遲走去。

墨遲張開雙臂重重地給了雲初一個擁抱,而後改為攬著他的肩膀,對著不遠處的三人微微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後,這才轉身往校門口走。

站在兩人身後的寢室長和老二老三看著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還有雲初臉上開心得不正常的笑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直到他們往寢室的方向走了幾步,而後不約而同的回頭,卻看見在漫天霞光下旁若無人親吻的兩人時,眼珠子掉了一地。

雲初畢業後就直接去了墨遲的公司,如今墨遲的公司已經差不多全都轉移到了了國內,墨遲給雲初安排了一個合適的崗位,兩人每天一起上班下班,日子倒也過得充實而幸福。

畢業後的第一年,過年的時候雲初和墨遲沒有回大院,兩人買了一堆的禮物和年貨寄了回去,大院那邊什麽也沒說,雖然有些失落,但也不是太難過。

第二年,就在雲初以為今年兩人還是回不去的時候,雲母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老人在電話裏什麽都沒說,隻是告訴他們:“過年了,也該回家了。”

當時正在廚房做飯的雲初聞言,淚水模糊了視線,他抬頭看著窗外的天空。

金色的陽光破雲而出,灑滿了大地的每一個角落,驅散了一整個嚴冬帶來的寒冷,也驅散了人們心中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