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哥哥……”他的聲音細小得比蚊子聲大不了多少,很快就淹沒在了幾個混混嘻嘻哈哈的嘲諷聲裏。
那些人不客氣的推搡著他,然後盡情的嘲諷,從始至終,雲初都隻是抱緊了懷中的書包,低著頭一句話都沒說,任由那些人欺負,到了最後,那些人將他的書包搶走,把裏麵的東西全都到了出來,書本和筆散落了一地,他們從書包夾層裏找到了少年一個月的生活費,然後帶著嫌棄的神情,毫不客氣地將那一千塊錢全部一分不剩地拿走,走之前,其中一個還往雲初單薄的身上狠狠踹了一腳。
少年蹲在地上,一個不察就被狠狠踹到在地,尖銳的石子劃破了他的手心,嫣紅的血跡從掌心一路蜿蜒,最後滴在了灰色的土地上。
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那些人嬉笑著走遠,很快巷子裏就隻剩下了雲初一個人。
墨遲就站在巷子外三米開外的地方,麵無表情地看著不遠處的少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許久後才慢吞吞地用受傷的手撐著地爬了起來,然後摸索著去撿地上的書。
墨遲身子動了動,上前來到雲初麵前,他一言不發地蹲xia身,幫著少年將地上的東西都撿了起來,放進了書包裏,最後拉上書包拉鏈,交到了對方手中。
掌心接觸的是一個陌生的溫度,有些燙人,雲初幾乎是瞬間就縮了回去,麵前的人不顧他的躲閃,強勢地將書包放進了他的手中。
雲初長長的睫毛不安地顫抖,許久之後,才囁嚅著說了兩個字:“謝謝……”
他的聲音很小,墨遲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身上的塵土,漆黑深邃的眼底情緒波動,許久之後才重新恢複一片平靜。
“真丟人。”冰冷淡漠的聲音帶著譏誚,霎時間,讓他麵前的人一下就僵住了身子。
墨遲看著雲初張了張嘴,一臉驚恐畏懼的樣子,心裏突然間就湧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讓他煩躁不已,他皺著眉頭嗤笑了一聲,一句話也沒說就轉身離開,將雲初一個人丟在了巷子裏。
那天晚上雲初是怎麽回到學校的墨遲不知道,他隻知道從巷子裏出來後他心裏煩悶不已,就像憋著一團火無處發泄,看什麽都不順眼,於是他順理成章地逃掉了下午的課,找了一間酒吧一頭紮了進去。
再多的酒精也麻痹不了自己的神經,墨遲喝得越多,意識就越清醒,腦海裏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來來回回地在他眼前晃**,揮之不去。
墨遲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然後抬手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被打電話叫來陪他的小胖子膽戰心驚地坐在他的身邊,一句話都不敢說。
“砰”的一聲,手中的酒杯在大理石的桌麵上發出了一聲脆響,魏朋被嚇了一跳,他抬起頭看著麵前的青年,小心翼翼地開口:“老大,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墨遲一個冷冰冰的眼神像刀子一樣甩了過去:明知故問。
魏朋抓了抓腦袋:“是不是姓雲的那小子又惹你了?”
他見墨遲沒說話,以為被自己說中了,肉嘟嘟的手重重拍在了大腿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魏朋“噌”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惡狠狠道:“我這就去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他說著轉身就要走,墨遲本來就因為少年而煩躁的心情更加煩躁了,他抬眼看著麵前的人:“站住。”
魏朋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老大你放心,我這一次一定好好教訓他。”
墨遲聽著他的話,脹痛的腦袋額角青筋跳了跳,像是要爆炸了一樣,他抬手捂住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誰允許你去了?”
魏朋:“……”
“你們以後都不許再去找他麻煩。”
魏朋:“啊?”
墨遲:“聽不懂人話?”
“聽得懂聽得懂,老大你說不找就不找,我都聽你的。”魏朋被他像看死物一樣的目光看得整個人都激靈了一下,回過神來後忙不失迭地點頭。
墨遲輕輕嗯了一聲,一點都不關心對方心裏的想法,重新抓起桌上的酒開始喝了起來。
魏朋看著他像喝水一樣的灌法,在一旁安靜的一句話都不敢說,但是心裏卻狠狠地記了雲初一筆,決心要找一個機會狠狠地教訓一下對方。
而這個機會,來得很快。
接到墨老爹電話的時候,墨遲正在網吧裏和人廝殺,一旁的手機催命一般的振動,墨遲看著上麵的來電顯示,眉宇之間全是不耐和厭惡,屏幕上出現大大的“失敗”兩字,他氣得重重地砸了一下手中的鼠標。
手機還在繼續振動,像是他不接就不會罷休一樣。
“喂?”
“墨遲!市中心醫院,我現在不管你在哪兒,立馬給我趕過來,不然,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一向總是帶著火氣和他說話的墨老爹這次聲音格外的低沉和冷靜,語氣嚴肅,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成分在裏麵。
墨遲聽著他的話,不知怎的,一種莫名的不安,突然間就籠罩了整個心頭。
今天是才高一年一度的運動會,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學生都是最開心的時候,因為那意味著他們有著一個四舍五入後足足五天的小長假,即便是對於三年來已經逃課成性的墨遲來說,運動會也是為數不多他喜歡的日子。
原本打算在網吧殺個天昏地暗的,可是現在,墨老爹的一個電話,就將他所有的情緒都破壞殆盡了。
他原本想不理會的,可是男人充滿嚴肅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像是魔咒一樣在他耳邊回響,最後,他還是沒忍住氣惱地關了電腦,提著書包在路邊打了個車去了市中心醫院。
“營養不良,有多處淤青和軟組織挫傷,不排除校園暴力,情緒低落食欲不振抗拒和人交流,害怕尖銳的聲音和人多的地方……墨先生,我建議盡快讓警察來處理,還有找一個好一點的心理醫生……他現在,情況很不好。”
墨遲站在病房裏,聽著醫生和墨老爹的對話,臉上的神情帶著茫然。